“莫回姐姐,張青姐姐,怪大叔,我回來了!”雪染高聲叫著,她去看了兩天腿,終於解放,磨著張老板,讓他帶她來禦席匠古宅。

一下車,她便急著往小廳奔,小小的身體,駐著不太合適的拐杖,模樣有點滑稽,小臉上的堅持,讓仍坐在桌上發呆的吳予燦笑出聲。

“小鬼!”他懶懶地叫出聲。

雪染看了他一眼,眼裏閃過一抹直白的讚歎,隨後撇了撇嘴,語氣敗壞地吼,“你們大人都喜歡叫別人小鬼嗎?別人又不是沒有名字!”

“那你叫什麽名字?”吳予燦笑問。

“要你管!”雪染白了他一眼。

“哦!原來你叫‘要你管’啊!真特別的名字!”吳予燦點點頭,一本正經重複。

聞言,已經回廚房的張青輕笑了一聲。

“……”雪染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隨後想到來這裏的目的,“怪大叔和莫回姐姐呢?”

“怪大叔?我們這裏沒有這個人?”吳予燦輕鬆回答,章淩碩還有這麽難聽的外號嗎?不錯不錯!回公司可以大肆宣傳一下。

稚嫩的小臉噌地一下變得通紅,又問,“莫回姐姐呢?”

“你的莫回姐姐和一個有潔癖的男人在談情說愛,估計沒時間理會你這個小鬼。”吳予燦涼涼地說。

剛才還張牙舞爪的小女孩,頓時像曬蔫的花,低聲喃喃自語,“我就知道,沒人會理我。”

“你找他們做什麽?我想,我這個長腿叔叔應該也能達到你的目的。”吳予燦嬉皮笑臉著。

“我又不喜歡你!”雪染又激動起來。

“長腿叔叔我可是非常喜歡你這個小鬼頭。趁著我還沒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悶死,你趕緊想好要去的地方,不然我可不奉陪嘍!”吳予燦誇張地伸懶腰,掩嘴打著哈欠。

他的上司都談戀愛去了,他這個做下屬的太兢兢業業,拚命工作,好像也不太說得過去,再說搶了總裁的風頭,也不是為人下屬該幹的事情。這一點他還是十分明白的!

“真的嗎?”雪染露出小狗般的表情,惹得吳予燦大手拍了拍她的頭。雪染隨後吐出的話,讓吳予燦差點吐血,一臉黑線加無語,“你的樣子看起來沒怪大叔有錢,你確定你有車載我去嗎?”

“你的眼光還真好,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吳予燦咬牙切齒,他跟章淩碩誰比較有錢,他們兩個自己都不知道。

“你看起來就很窮!”雪染對於這一點非常堅持。

“我很窮,我非常窮,我窮得隻剩下時間了!小鬼咱們能不能不糾結窮不窮的問題,你還想得起來你來這裏的目的了嗎?”吳予燦趕緊轉移話題,不然他該直接睡著了。

“我想讓怪大叔陪我去看我爸爸媽媽。”雪染低下頭,悶聲回答,語氣沒有剛才的高亢。

“這就為這事,長腿叔叔和張青姐姐帶你去吧!”吳予燦無聊地撥弄雪染的頭發。

“嗯,好啊。”雪染笑開,臉上沒有剛才的狤黠,是變成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無邪。

“小鬼,走吧!”吳予燦朝雪染伸手,雪染遲疑了下,把拐杖放進吳予燦的手裏。

“鬼靈精怪的小鬼。”吳予燦無奈,上樓拿了章淩碩的車鑰匙,下樓。

“丫頭,一起去吧!”他看向仍在廚房忙碌的張青,出聲叫喚。

“不用,你們去就好。店裏沒人看不行。”張青笑得很燦爛,連眼睛都瞇了起來。

“張青姐姐,你為什麽不去?”雪染問。

“姐姐得掙錢吃飯,讓長腿叔叔陪你去就行。”張青安慰。

“我擔心他拐騙小孩!”雪染不怕死地加了一句。

“恭喜你,小鬼!你已經上了賊船了,想下去已經不可能!”吳予燦大手蓋上雪染的頭,將她整個人轉向院外。

“好吧!”雪染抬頭看吳予燦,叔叔說不能隨便相信人,這個叔叔跟怪大叔住一起,應該不是壞人。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大叔值得相信。

“走吧!不過要自己上下車。我可不想太一個小麻煩出門。”吳予燦斂下內心的不悅,率先出門。那個丫頭鬧什麽別扭,昨天剛在他懷裏哭成一個淚人,今天就不願意跟他出門了,真是善變的女人。

“你跟怪大叔說話方式真像。”雪染駐起拐杖,一步步挪向車庫旁,在車後座的位置等吳予燦。

“坐前麵。我可不想被人誤認為是你的私人司機!”吳予燦在駕駛座上搭話,拍了他旁邊的副駕駛座。

“哦,你真奇怪。”雪染依言,費力地爬上副駕駛座的位置,把拐杖放到後座上。

“謝謝你的誇獎。記得當向導,我不熟路。”吳予燦發動車。

張青看著車子消失在視線範圍,輕輕歎了口氣。這樣的長腿哥哥,與那段日子裏的他差距太大,哪一麵才是真的他?又或者說現在的他才是真實的他,笑得桃花亂飛卻不是因為心情愉快而笑,純粹是氣氛需要。

她該怎麽做才能越來越接近他?

“小鬼,你確定你爸媽住這裏?”吳予燦將車沿著泥濘的山路拐了第八道彎之後,在一遍荒蕪的山林旁停下,正值冬季山上大部分的樹都是光禿禿的,隻有隨意生長的鬆樹是茂密如春,在山林間張揚翠綠的站立,像山林的守護神。

“……”雪染並未答話,轉身駐著拐杖下車,小小的身體不住地抖著,眼眶通紅,費力地提著拐杖,一步一步走在不平整的山路裏。眼淚不斷地從眼睛裏掉落,沾濕了頰麵。

她隻顧著哭,忘記留意眼下的路,拐杖在壓在一塊鬆動的小石頭上,雪染整個人用力撲倒在地。

如果到現在吳予燦還不明白的話,那他就太遲鈍了。

“小鬼……”他三步並作兩步,扶起跌倒在地上,不願起身的小女孩兒,“乖,地上太冷,會生病的。”

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像他。

“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他們不要我了……”雪染哭鬧,小手握成拳拍打在冰冷堅硬的泥土上。

“別哭。小鬼,你是打算他們都離開人世了,還要為你這個小家夥擔心,這得多累啊!”吳予燦半蹲在雪染旁邊,也不伸手撫她。眉間卻擰成一個糾結的形狀。

這小鬼的年紀比小丫頭當時的年紀小一些吧!都是本該單純、快樂的年紀。

小丫頭是一夜之間從無憂變成了憂鬱,那份憂鬱隻留給她自己,不會輕易傳遞給別人;這小鬼怕是從乖巧變得乖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