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怕她可能會被壞人所傷害,怕她又像過去把自己瑣在某個悲傷的角落,誰也不讓靠近,就這麽夜夜煎熬著。

他一共找了她四個月,直到現在才有她的消息,為了見她,他已經開了整整一天的車。他舉起手前躊躇了一下,拿著寫有地址的紙條,反反複複地對照。

沒錯,是這裏。

他從仿古的鏤花大門往裏看,種滿蓮花的水池噴著水柱,鵝卵石的小徑旁種滿五顏六色的雛菊,小徑直通主屋。環境清幽,寧靜,看來她沒有讓自己過得很差勁,這讓他稍稍放鬆了些。

屋內一片寂靜,沒有半點聲音。

過了許久,屋內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他屏息等待著,心跳激烈地似要蹦出胸膛之外,他心裏升起前所未有的緊張感。

來人是個女人,但不是她。

“先生,請問您找誰?”一個看護模樣的美國女人用流利的英文問,看向章淩碩的碧綠眼睛是純粹的讚賞。

“……莫回。”他喑啞著嗓子,生硬地吐出兩個字。

“她現在在後院的搖椅上休息。既然你是來找她的,那你正好可以幫我先照看她一下,我需要去鎮上采購今天的蔬菜。”這看護有些神經大條,才初次見麵便將自己的病人交給陌生男人。

“她還好嗎?”章淩碩問,單子敏把她體檢的事情全部告訴他了,但沒有她現在的情況,他非常擔心。

“你自己看看。我先走了。”語畢,女人提著菜籃子離開。

章淩碩隨即急步走進後院,每走一步,心跳急促,逼得他不得不大喘幾口氣,否則會心髒失速而亡。終於,走到那女人所說的後院,搖椅在滿樹是黃澄澄的雪梨的樹下,晃晃悠悠著。

四個月的瘋狂大搜索和苦苦相思,他終於找到她了。這一次,他要永遠把她拴在他的身邊,她敢抗議,他就直接暴力解決,比上次更暴力的暴力,就算她疼,她尖叫,他也決不再給她有體力逃跑。

章淩碩呼吸一窒,一步一步朝搖椅上藍白色的人影走去。為了不驚動她,他的步履格外的輕柔。

哢地一聲,鞋子踩上幹枯易折的樹枝。

搖椅上的小人兒動了動,抱怨道:“羅琳卡,你又偷懶?晚上我們又得挨餓了。”

羅琳卡?剛才那位看護的名字?也許,大概,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挨餓。章淩碩頓時火冒三丈起來。

“你寧願躲在這裏忍饑挨餓,也不願回家!”人一怒,聲音鐵定冷了幾分。

搖椅上的莫回怔愣著,顯然無法預想到是他。

終於,他走到她身後,停下腳步靜靜凝視著她,這軀小小的身體凝聚了他全部的想思與牽掛,在這觸手可及的時刻,他卻不敢伸手了。

他來了,他為她而來?搖椅上的莫回心裏想著,柔軟的胸腔鼓動起深深的幸福感,牽起笑容,“小哥哥。”

這女人可以不用這麽輕柔的嗓音叫他嗎?讓他的怒氣頓時全消。在看見她起身的那一刹,他伸手虛扶著她,怕她摔跤。

“莫回,你竟然敢給我很沒用躲起來。”他怒,反正她有責任和義務承擔他的怒氣。

“我沒有躲,我隻是找個地方治病。”莫回認真說明。

“因為治病,就突然憑空消失幾個月,手機關機,你讓你的親人怎麽辦?”立馬化身為噴火的惡魔,怒火燒向她。

“對不起。”莫回意識到自己好像過分了,但剛開始她的病情讓專家難以定論,她不敢給家人聯係,怕不小心會說漏嘴。

“如果病的是我,你是不是把我扔到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小屋裏,不肯再愛我?” 他相信她不會這樣對待他,卻會這樣對待自己。

“對不起。”她誠懇認錯。

“你會因為我病,就不看我、不理我、不碰我嗎?”若不是她現在虛弱不已,他真的很想揍她一頓,讓她對他稍稍有點信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為什麽把你所有的東西都帶走,讓我在想你的時候找不到一點物品來思念?”章淩碩繼續指控。

莫回的淚落得更凶,她吸了吸鼻音濃重的鼻,勉強開口:“我害怕,我害怕每留一樣東西,我會治病到一半就落跑。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離開你治病,不相半途而廢。我不想讓你擔心。想治好病回去,我們就可以像以前那樣了。我隻是把東西收起來放在你平時不常走的地方而已。”

章淩碩突然有些無語了,這小貓在離開之前跟他大吵一架後,還想著回去跟以前一樣?是她腦子結構異常還是他的情緒跟一般人不一樣。他冷靜地清了清嗓子,“貓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離開前,我們還大吵了一架,你認為我不會生氣到再找其他的女人?”

“啊?”莫回瞪大眼睛,顯然真沒考慮過這樣的問題,隻有在腦海裏閃過一下下。

“如果說我是專門來告訴你我的婚訊的,你該怎麽表現?”他壞心地逗她,誰讓她自己瞞著他所有的事情,氣了他一頓就跑到這個連人影都沒見幾個的小鎮躲著。

他……他要結婚了?莫回震驚地看著他,淚在不知不覺間收了。

章淩碩笑笑,看著她這樣的表情,心情稍稍好轉了些,低頭做了件自見她就一直想做的事——親她。

“你不是要結婚了嗎?為什麽還……”親她?莫回不自在地擦了擦頰上他印上的吻,低頭暗自傷心。

“我就算就結婚,也不妨礙我親你啊!”章淩碩拽拽地說道。

“你……我已經知道你的婚訊了,你可以離開了……”莫回淡聲道,努力控製自己的聲調平穩。

這次是她傷害他在先,怪不得他。那天那些話,她想起來都心疼,怎麽能要求他不生氣?

“我來找我的妻子,準備跟她一起回去。”玩笑,好像開過分了。

“你妻子也到這個小鎮來了?”

“是啊。那個倔強的小女人,一病就離家出走,所以我隻能扔下公司所有的公事專程來找她。”

他一定很愛他的妻子吧?能讓他動了娶的心思的女人,一定很優秀。莫回緊咬著下唇,心裏又酸又痛。

“她呀,還怕我傷心,連輸卵管堵塞也不說,自己一個人偷偷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