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這男人什麽時候這麽執著了,怎麽不再像以前任她自生自滅了。

如果那樣,她至少不會再在內心激烈掙紮了,不用掙紮是不是該跟他一起離開。

莫回強撐著下床,腳才一觸地,一陣暈眩感排山倒海地迎麵襲來,她來不及適應,跌跌撞撞走到房門口。

因為她已經聽到他上樓的聲音,她不能讓他進來!

“把東西給我就好。”莫回打開房門,急忙跑到在樓梯轉角處。

“……你不舒服?”章淩碩目光膠在莫回蒼白的臉上,幾乎移不開,他已經有幾天沒好好看看她了。那個平日冷淡倔強的女人,此時像極了一朵被風雨吹彎了腰的脆弱小花,蒼白的小臉上,頂著青黑的眼。

這個該死的笨女人,就不會好好照顧自己,讓他省點心嗎?

他突然恨起他堆積如山的工作。

莫回察覺他的目光膠在她的臉上,有種想摸自己臉的衝動,她可以想想自己的樣子有多糟糕,最難看的一麵總是曝露在他的目光裏,讓她內心突然有種挫敗感。

“你不舒服?吃完早飯我帶你去看醫生。”仍是他輕雅溫和的聲音,幾乎不見波動。內心卻在暗罵自己因這幾天的工作疏忽了她。

“不用了,我很好。你去忙吧!”手接過他手上的拖盤,章淩碩並未放手。

“該死的女人,你遲早有一天會被你自己給害死!”章淩碩突然語氣敗壞起來,將手上的拖盤隨手放在欄幹上,用力扯過莫回纖細的手腕,“走,看醫生!”

“你放開,我不去”莫回被章淩碩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愣了一下,隨後本能地掙紮著。她不想在他麵前看醫生。

“你看完醫生我自然會放手!”他一臉不容商量。

“你無賴!”她瞪他。

“謝謝你的評價!事關對你的身體,我不介意讓自己更無賴一點!”章淩碩轉身要往樓下走,卻發現拖不動身後的女人,回過頭才發現那瘦削的女人竟然單手抓著木欄幹不放。平日裏蒼白瘦削的小臉兒此時因施力而變得紅通通的,黑白分明的眼瞪得圓圓的,模樣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章淩碩看著,突然笑起來。

“不許笑!”莫回十分憤怒,恨不得撲上去咬這個男人幾口。

明明是他這幾天不跟她一起吃飯,讓她心情不佳,昨晚夜不能眠,又正好碰到女人每月的月事,她更難入睡,直到早上才小睡了一下,錯過早飯不是很正常嗎?

“貓兒,乖!放手!”他向她靠近,停在離她二十公分的距離,俯頭看她。真嬌小的女人,勉強到他的肩。

“……”莫回繼續瞪他,無言。

“再不放手,我親你了!”他俯下身,靠近她的臉頰,作勢欲吻她。

“你敢!”聲音非常的咬牙切齒。這個時候誘惑她,不是正人君子所為。

莫回強迫自己不被他吸引,不被他感染。

“你可以試試看!”章淩碩說完,俯身靠近,看著她緊張的模樣,他索性閉上眼欺她到底。

來月事的女人有理由任性。莫回心裏想著。

“嘣”的一聲之後,是碗碟碎裂的聲音,之後是某人急極敗壞的聲音。

“你還真把麵潑我身上啊!我隻不過想逗一下你!”平時輕雅的男音終於變了聲調,“你真有勇氣,接下來希望能你更有勇氣!”

說著,章淩碩也不看自己被潑得十分狼狽的衣服、褲子、鞋子,直接彎身將倔強的女人抱起,這次他低頭看了看女人的雙手,依然緊抓著欄幹。

俊眸幽深,俯至她細白的耳邊,“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會故伎重施!”

莫回咬咬唇瓣,十指不安地鬆開。

“很好!”他十分滿意地笑笑,大步流星的下樓,打開車副駕駛座的車門,將懷裏的小女人放進車內,為她係好安全帶後,才轉身走到另一側打開車坐進去。

“你要帶我去哪裏?”語氣裏有深深的不安。

“現在怕了?剛才潑我一身麵的勇氣去哪兒了?”章淩碩挑挑眉,發動汽車。

這是今年剛出的新車,他第一次開。他不喜歡開車,他的人生一直是自己在操控,膩了那樣的感覺,所以在這些無聊的小事上他一般都交給其他人去做。

換而言之,他的車技……不算好。

所以,他摸索了幾個地方,試了幾次才將車發動起來。

這不,一輛最頂級的跑車,在古樸、幽靜的小鎮裏以緩慢的速度委屈的行駛著,良好的性能完全沒有任何發揮的餘地,因為它的主人完全不知該如何使用它的特長。

“……”莫回瞪著前方近在咫尺的石牆,身旁的男人還沒有要轉彎的跡象。

算了,那不關她的事。

她剛才已經說過不去醫院的。

她將雙手放在腹部位置,靜靜合上眼,任他駕駛,這個速度即使撞牆了也不會發生危險。她十分樂觀地想著。

章淩碩倒也不慌不忙,冷靜地摸索了幾次之後,終於慢慢找出技巧,終於讓車開始以不快但穩定的速度行駛著。

車子左拐,右轉彎,直行,穿過兩旁都是幽綠色竹林的小道,再左拐,再右轉之後,終於在一棟灰色的建築物前停下。

醫院的建築是清末建的,那時候有西洋傳教士下鄉傳教,當時鎮上還沒有醫院,他們便籌資建了一座醫院,因此醫院的主樓是西方的建築,門診部和一部分病房繼續用以前的,後又新建了一棟較為現代的住院部和實驗室,可謂是中西合璧。

做為一個從事室內和家居的從業人員而言,這樣的中西組合倒也勉強入眼的。章淩碩不禁多看了兩眼窗外,真是可愛的小鎮。他有點啼笑皆非地想著。

莫回張開眼,鬆開安全帶,身邊那個男人卻早已打開車門,做了個要抱她下車的姿勢。

她遲疑了下,也不掙紮,任他抱著。因為掙紮也是無效的。

醫院規模很小,一進去就是門診部、掛號室、藥台和一排排椅子。現在還是早上,小鎮醫院裏的人不多,大多數還都是老人和孩子,不是在打針就是陪同人員,他們都一臉好奇地看著兩人。其實他們的目光多數停留在章淩碩身上,在落後古樸的小鎮能見到這樣好看、俊朗又氣宇軒昂的男人並不多,而且他還是小鎮的恩人。他們看他的目光就更不一樣了,甚至多了幾分崇拜。

章淩碩在這樣的目光裏不見任何窘迫,穿過人群來到掛門窗口。

“請問要掛哪個科室?”玻璃窗後是一個泛著崇拜星星眼的小護士,熱烈的眼神差點在章淩碩身上燒出痕跡,同時在腦中各種幻想,希望這個帥得過火的男人懷裏抱的是自己。幻想到不自主地用哀怨的眼光飛了莫回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