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偌大的校園便安靜下來。

一個穿著與其他同學同樣校服的女孩兒緩步走出,遠遠地看就知道她現在很忙,非常忙。

她左手忙往嘴裏塞著蘋果,右手還費力地要夠到左邊已經垂到膝蓋位置的書包。她拚命曲著腿,無奈手太短屢試未果,但她仍堅持不懈,腿微曲,整個身體擰成一個十分滑稽的姿勢。

賓果,突然她眼光大亮,觸及到幾粒她最愛的小零食,可是由於心情太過興奮,手一抖,手掌心裏零食毫不猶豫地從她手裏掉到地上,滾進不厚的塵堆裏。

她急得想跳腳,抬頭四處望了望沒見行人,彎身,撿起掉落的最愛的零食,準備拍拍繼續殘忍的大塊垛頤掉。

正在張口之際,“你是餓鬼投胎嗎?”

男人帶笑的聲音傳入她的耳,女孩兒像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立刻瞪著聲音的方向,狠狠地瞪著。

他,是個很高的人。逆著夕陽,夕陽將他長長的影投在她的身上,遮掩她小小的身子。

他,姿態翩然地斜倚車身,好看到無語形容的長腿微微交叉,俊美的臉上掛著囂張的笑容。

逆著光為什麽她會知道他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

不用問為什麽,她就是知道,因為他的大白牙在黑黑的光影閃著銳光。

他笑起來十分好看,她非常認同,但有一點她十分不爽,是非常的不爽,因為他笑的人是他。

“再笑,小心惡魔耳朵跳出來了。”她不敢對著他的臉說,很沒用地低頭罵著無辜的灰塵。

他不以為意,幾個邁步將自己帶到她的身旁,曲腿蹲在她的身側。

她,實在太可愛,可愛到讓他忍不住想一看再看她臉上的笑容。

皮膚水水嫰嫩,像極了滑嫰嫰的果凍,明亮清澈的大眼裏幾乎可以清晰地倒映出他笑笑的模樣,小巧微紅的鼻,粉粉如花瓣的唇瓣。雙頰因蘋果肉而撐得圓鼓鼓的,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揉揉她的臉。

厚,這男人是有多愛笑,一見她就一直笑不停。

他很帥,非常非常帥,夕陽勾勒出他金色的輪廓,光閃閃地像極了一個卡地亞的惡魔,純黑的眼、長長的睫毛、高挺的,嘴角還掛著燦爛的笑容。

他笑著,任她打量著。

本來他還很火大的開著車飛馳,因為他剛下飛機,時差正讓他極度不爽中。梅爾集團旗下中國分部的酒店出了問題,還必須是他親自過來處理。

他在美國的事情已經忙翻了,還要跑來這裏,這個讓他非常不爽。

而前一分鍾,他看到這邊的有環境不錯,正打算繞道往這邊走走,讓心情稍微緩解一下,沒想到竟然他看到這個小活寶,才第一眼就讓他笑個不停。

他,不常笑,可以說是基本不笑,還恨不得天天擺著張臭臉,讓周圍所有人都看著吃不下飯,可是遇到她,他就愣是笑個不停。

哪有人愛吃愛到連東西掉地上,還恨不得趴到地上給吃了?

明明她手上就啃了一個大蘋果了。

她是有多愛吃啊。

“你、你瞪著我也沒用,蘋果不能分你。”她有些畏懼他閃著清亮的黑眸,趕緊表明自己的立場,她後知後覺地想她好像不小心惹到一個危險的人物呢。

看看他手上腕表,看的衣飾,又忍不住多留了兩眼看看他捥起的衣袖露出健康漂亮的手臂。

她,就兩個愛好,一個是吃,一個是看帥哥。

現在,吃的在她手上,帥哥在她五公分之外。

她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難道今天大利嗎?

聞言,他又笑起來,連眼也笑成了彎月,慵懶的笑聲十分悅耳。

她的小腦袋瓜是怎麽長的?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如果我說,我想吃,非常非常地想吃呢?”笑容輕斂,他表情微帶苦惱地問著她。

欺她,突然成為他現在非常想做的事情,而他的行動力一項極強,想做從來不多做耽擱,立刻行動。

麵前的小小女孩兒,愣了一下,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裏的大蘋果,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低頭以迅雷不極掩耳的速度啃掉自己手裏的蘋果,吃得雙頰更加圓鼓,一雙亮眼還不時防備地看了一眼他。

哈哈哈,他爽朗地大笑,低沉的笑聲穿過她的耳膜,敲擊著她小小的心,泛起一陣激烈的共鳴。

“蘋果吃完了,你沒得吃了。”在他燦爛的笑聲,她解決掉手裏的蘋果,小臉滿是得意之色。

她站直身,想表現出她的成就與得意。

“是嗎?我還是想吃呢。”

“沒有了,我隻有一個蘋果。”她也哈哈大笑,笑不是他才有的專利,她也可以笑得很大聲。

所以,不要在她麵前笑得這麽大聲,這讓她心裏很不舒服。

她驕傲無比,無比驕傲地邁步,準備離開。雖然他是個很帥的男人沒錯,但她要錯過回家的時間了,她媽媽肯定十分擔心她。

在錯身的瞬間,一個大掌握住她纖細的手臂,溫暖的溫暖從她的手慢慢傳到心髒位置,讓心髒也跟著溫暖了幾分。

“你……”她回頭,想抗議。

才一張嘴,便被堵住,用他的唇。

肩上的書包,掉落在地,泛起一層淺淺的灰,灰塵隨風而起,在夕陽的光線裏跳躍著,像跳一段精靈的舞蹈。

時光,為這幅美麗的畫卷染上印跡,勾出時光的剪影。

這是張青第一次遇到吳予燦的場景,美麗得讓人心悸。

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隻是她不知道第二次會快得如此之快。

此時,依然是夕陽,張青依然穿著素色的校裙,背著書包。

不過這一次不在校園,而是在河堤。

她坐在河提的壩上,雙腿騰空,看著河麵上被夕陽染成一麵火紅,是哪個人說過什麽半江瑟瑟半江紅的,估計就是這樣的畫麵吧。

她敲敲腦袋,她記憶力壞得出奇,連有教無類的文史老師都連吐三口血,死也不願意再教她這樣的學生,因為她會毀了他們的教學生涯。

明明一首簡單常見的唐詩,問她詩的作者,她能張冠李戴到宋代或清代的詞人,活脫脫把文史老師給弄愣在講台上,狠不得拿塊豆腐砸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麵塞的都是些什麽東西,是不是除了吃還是吃。

是啊,她的人生現在就剩下吃了,心情好她吃東西,心情不好她更想用吃的來彌補她內心的缺憾。

而現在她也不斷地往嘴裏塞著清脆的雪梨,甜甜地味道,一入口便俘虜了味蕾。

吃著吃著,她眉頭一皺,鼻子一紅,清澈的眼眸覆蓋上一層薄薄的霧氣,她趴在河堤的安全欄上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