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一章 女配不想被穿越6

鬧鬼,也是有意思,顧曉曉將留芳院三字在心裏嚼了一番,決定先去打探一番,若真遇到個有些道行的阿飄,也可以和對方友好交流下,如何讓衛國公府更加雞犬不寧。

留芳院也不難找,這是國公爺和國公夫人住的地方,夜色下,先入眼的就是一座美輪美奐的花園。

月下賞花便如月下看美人,少一分真切多一分飄渺,國公府最講究園林的觀賞性與風水。

這一處花園子,假山、月牙河、薔薇架、避暑樓、賞雪亭一應俱全,俯瞰下去隻覺玲瓏秀麗清雅別致移步換景。

所謂公府門第有四時不謝之花,八節長春之草,如此觀來果真名不虛傳。

花園最裏麵有三間樓房,屋內燈火通明,間或有人影晃動,黯淡處則橫著一溜配房,燭火搖曳半明半昧應該是住下人的。

顧曉曉穿過花徑,正要登樓一探究竟,忽的一陣哭聲傳來,哭的人雞皮疙瘩快要掉地上。

她往前又是幾步,錯落有致的薔薇花架下一白衣小婦人,靠坐在井台邊上哭泣,背著身子垂著腦袋好不悲傷,隻是這大半夜的,她聲音尖細如嬰兒啼叫,教人怎麽聽都覺得毛骨悚然。

府內侍衛提著燈籠巡視,卻似無人聽到這如泣如訴的哭聲,他們步履穩健,觀其模樣卻是比先前顧曉曉見的兩個護衛更加偉岸。

顧曉曉再定睛一瞧,那婦人身影淡淡的,透過她衣裳隱約能看到走廊上的風燈,她這才瞧出來,這也是個隔世之人。

相比之前見的那些孤魂野鬼。這小婦人身上濃濃的陰氣,讓顧曉曉對她多了幾分警惕。

敵人的敵人未必是朋友,還有可能也是敵人啊。

“這位夫人,不知為何悲傷?”

顧曉曉瞧著她梳著婦人發髻,雖說穿著麻衣也許生前身份不顯,但她做阿飄也該有一定年月了,當得上一句夫人。

小婦人哭得淒淒慘慘驟然停了下來。以非常緩慢的姿態抬頭。像是牽線木偶般,一節一節的抬了起來。

待她完全抬了頭,顧曉曉不由倒抽了口冷氣。一張慘白如雪的臉上掛著兩行血淚,眼眶處是黑漆漆一個洞,鼻子嘴巴倒還分明,上下唇紫黑如炭。

不得不說。大半夜的瞧著這麽一張臉,對顧曉曉來說還是有一定衝擊的。

好在顧曉曉也是一個阿飄。她不由設想了下若是衛國公的小廝和丫鬟,瞧見這一幕該是如何心驚肉跳。

“咳,夫人,大家都是孤魂野鬼。不如交個朋友。”

顧曉曉懸浮在半空中衣袂飛揚巧笑倩兮,那小婦人見是同類,也收了嚇人的心思。一張臉還了原樣,慘白但卻清秀像個瓷娃娃。隻是一雙眼睛眼白多眼黑少,還是滲了些。

不知是不是做鬼太久了,小婦人眉目表情一直很呆滯,無論抬頭還是低頭,都像是慢鏡頭回放。

見她麵無表情的望著自己,顧曉曉往底下微微降了降,套近乎道:“夫人莫不是和這衛國公府有什麽冤仇,這可真巧,我也是來找她們晦氣的,要不我們一起合計合計?”

搭話前,顧曉曉做好了防禦準備,幾句話下來小婦人沒有攻擊她的意思,這才稍微鬆懈了些。

一直沉默的小婦人,在聽了顧曉曉的合計合計之後,慢慢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她說:“你是何人,與燕榮老匹夫還是燕秀豎子結的恩怨。”

燕榮是當今衛國公,燕秀是世子,聽婦人口氣,對兩人似是極端不喜。

借屍還魂之事一言難盡,顧曉曉幹脆將柳眉一豎罵道:“燕秀這挨千刀的渾蛋始亂終棄,趁我不備害了我性命,損了我多年道行。”

那小婦人默了片刻,哂然到:“自古男兒皆薄幸,對發妻尚且如此,何況妖狐鬼魅之流。”

她這是將顧曉曉認成了精怪,顧曉曉也不反駁,否則她這一身遠勝於尋常孤魂的本事,該如何作解。

“夫人說的對,所以我定要取了燕秀的狗命!”

顧曉曉怒目而斥,心中痛快極了,如燕秀這般為奪人未婚妻毀人前程,害其家破人亡的惡棍,死多少次都不可惜。

那婦人含冤多年困於衛國公府不得解脫,驟然遇到和自己一樣怨氣衝天的女子,多年的寂寞終於有了訴說途徑,冷冷的笑了兩聲:“這燕家父子皆是貪生怕死之徒,身上戴著各種護身符還有開光的玉佛,你如今奈何不了他們。”

對方話多了,顧曉曉抓住機會,往井台邊一飄,虛坐了下來,搖頭到:“可恨,可恨,這位姐姐又是有什麽冤仇?”

在府中盤亙多年的蘇如雲,頭一次有了傾訴欲望,也許是瞧著對方生的天姿國色卻慘遭辜負,有同命相連之感。

“妾身本是衛國公府的當家夫人蘇如雲,西北定遠將軍之女。”

一句話驚了顧曉曉,她心底噯了一聲,靜靜聽對方講了下去。

“當年燕榮之父親自上門求娶,燕榮八抬大轎將我迎進了家門,誰知這狼心狗肺之徒,竟看上了我的陪嫁丫鬟。”

說道這裏蘇如雲既悲憤又後悔,顧曉曉捋著思緒忍不住問到:“如今燕府當家的蘇夫人是?”

“呸,一個賤婢也配飛上枝頭變鳳凰,她就是我那個陪嫁丫鬟!”

婦人說的慷慨,顧曉曉已經腦補了一場大戲,難道衛國公府竟然在天子腳下,來了一場偷天換日瞞天過海的戲碼。

陪嫁丫鬟變成了當家夫人,夫人成了冤魂,若這一切是真的,衛國公府休想在長樂立足了。

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蘇如雲悶了二十年,心中怨恨不斷發酵,在敘述過程中,時不時露出被毒殺時恐怖的麵目來。顧曉曉全神貫注的聽著,心中那簇火苗越少越旺。

“事情就是這樣,那賤婢和燕榮老匹夫害死我後,怕事情敗露,於是將我先前住的嘉和院拆掉,將我埋到池塘淤泥中,又請了和尚道士畫了符篆。填平了池塘將我鎮壓在地下。天見可憐。嘉和院池塘處正是風水中極陰之地,我屍身多年不腐後來魂魄漸漸壯大,那符篆也失了效。這才跑了出來。”

蘇如雲長舒了一口氣,顧曉曉恨恨道:“我原以為燕秀已經夠不是東西,沒想到這燕榮無恥尤甚,那賤婢更是可恨。”

不怪顧曉曉如此憤慨。隻因蘇如雲遭遇實在太過淒慘。當年還是世子的燕榮為了鞏固自己的世子之位,壓下庶出兄弟們。待父親為自己選中的妻子格外柔情蜜意。

蘇如雲出身將門,但柔柔弱弱骨子裏還是個以夫為太女的弱女子,生的清秀端莊。蘇家擔心女兒容貌平平難以得到燕榮的寵愛,故而挑了兩個本分姿容出挑的陪嫁丫鬟。目地是在她有孕後固寵。

隻恨蘇家看走了眼,陪嫁丫鬟中的玉蘿太會裝腔作勢,取得了蘇如雲的信任。入府一年半後將她抬成了姨娘。

玉蘿乃是家生子,又深得老爺夫人寵愛。大家都叫她一聲玉姨娘。她人前一套人後一套,離間著燕榮與蘇如雲的夫妻感情,在與蘇如雲相處時又拿出十二分忠心來。

在玉蘿的挑唆下,燕榮對蘇如雲愈發不滿,尤其是她進門兩年未曾傳出好消息之事,隻是礙於老國公看重蘇家,這才隱忍了下來。

老國公去世燕榮繼承了爵位,聖上宣新任衛國公攜帶家眷進京,玉蘿在路上傳出了好消息,燕榮喜不自禁,玉蘿早就謀劃好了一條毒計,在燕榮沉浸在後繼有人的喜悅中時,向他提了出賴。

燕榮一開始還有所猶豫,但在美人攻勢下軟了下來,況且他也對蘇氏不滿已久,若聖上存心為難,沒有嫡子,衛國公府爵位豈不是要斷絕在他手中。

在到了京城後,燕榮和玉蘿大膽的來了個瞞天過海,封了下人的口,讓玉蘿以蘇夫人的名義出門應酬,蘇如雲被下人飲食中做了手腳,病怏怏的拘在內院裏,大夫被收買隻說是水土不服。

燕榮和玉蘿大著膽子,欺瞞了所有人,過了兩個月見無人懷疑,在玉蘿的催促下,打算徹底除了蘇氏斬草除根。

玉蘿之所以如此心急,隻因她買通的大夫偷偷報給她蘇如雲有孕的消息,她唯恐燕榮為了子嗣心軟,這才急著徹底除掉蘇如雲。

在燕榮的縱容下,玉蘿害了妊娠三月的蘇如雲,用的是劇毒,因她死不瞑目,心中害怕,又讓親信挖了蘇如雲的眼睛,還接連請了佛道之人做法事。

自此後,每逢蘇家有人上京,玉蘿都要稱病遮掩,後來蘇將軍戰死蘇家敗落,燕榮幹脆將蘇家人攔在長樂京之外,阻了他們進京的路,玉蘿這夫人也坐的愈發穩當。

“就算魂飛魄散,妾身也要為我和孩兒報了這刻骨之仇!”

蘇如雲聲音尖利,像是骨頭在玻璃上摩擦,顧曉曉能體會到她的憤恨,但思及劇情中衛國公不曾出過大事,燕秀父子海域其母親都活的好端端的,不由提醒到:“夫人,晚輩知道您報仇心切,但衛國公府有僧道庇護,若真想報仇雪恨需從長計議。”

蘇如雲又是一陣笑,這次刻意放開來,遠處昏昏欲睡的值班侍衛,一下次來了精神,擠成一團虛張聲勢的舉起了手中燈籠,對著虛空警示著。

“我已經等太久了,老匹夫和賤婢的雜種已經到了娶妻生子的時候,我和孩兒的屍骨在在地下埋了二十年了。”

見她被執念所纏隱有癲狂之態,顧曉曉也不再勸阻,歎了一聲道;“我知你心中苦,燕榮父子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你若動手可與我商量一二。今日暫別,我且去窺探一下燕秀行蹤,心中有個計較。”

蘇如雲做人時柔善,做鬼時也改不了那分善心,好心提醒到:“燕老狗他們住的地方,外麵貼的有符咒,你切莫離得太近。”

這讓顧曉曉做了難,她原本就是想打探燕秀何時出手陷害卜開遙,焉有不靠近之理。

隻一個轉念的功夫,顧曉曉驚喜揚眉:“不知晚輩能否向夫人打聽一個事兒,近日燕秀可曾囑咐下人,謀害一個叫卜開遙的人。此人乃性情耿直方正,晚輩實不忍他被燕秀害掉。”

顧曉曉這算是問對人了,蘇如雲瘋魔一樣恨著燕家人,但凡他們出現在院中,總要想盡辦法跟著,對他們平時接觸的人和事自然不陌生。

蘇如雲稍稍一想,僵硬的點了點頭:“前些日子那豎子曾吩咐過親近的人,要他們在十二日動手,中間提及卜開遙之名,還提到了聚才閣和會仙樓。”

“多謝夫人提點,”顧曉曉記下重要時間點和位置,抬手微微行了個禮,“待幫卜開遙堵了這一劫,過幾****再來尋夫人共議報仇之事。”

顧曉曉告別之後匆匆離開,欲趁著卜開遙安歇之前,給他提一個醒。

卜府離鍾府要近的多,但這是顧曉曉頭一次踏入,卜開遙和鍾映雪青梅竹馬,顧曉曉再沒有打探到有用消息時,見他難免覺得有愧於原主。

到底要不要遮一遮容貌,顧曉曉猶豫了下,在與卜開遙打過交道之後,再決定透露多少真相。

卜家隻比鍾家略大些,同屬清流,家中布局偏於秀雅。

顧曉曉在衛國公府內聽了一場故事,如今已經快到子時了,她心裏盤算著卜開遙若是睡下了,她該如何提醒他。

這一路穿過冷寂庭院,到了卜開遙居住的院落裏,門窗上映著一個搖頭晃腦的影子,燈火通明照亮了夜色。

顧曉曉又走近了些,樓前栽鬆種竹,廳中布置簡單,她穿到屋子裏,書童趴在角落裏的小幾上口水橫流。

卜開遙坐跪在條案前,上麵堆著筆筒書卷,不遠處的圈椅和書桌擺著一堆書空在那裏,顯然是他怕自己睡著在圈椅中,這才換了個難受的姿勢。

絮絮讀書聲雖低沉,但口齒清楚,卜開遙偶爾困的身子歪一下,立馬又強行坐直,可見是一個肯讀書用功的人。

(麽麽噠,打賞加更陵子記著呢。但是陵子之前熬夜太厲害,打算糾正作息,所以可能後推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