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五章 女配不想被穿越10

河燈明滅,波光粼粼,天上星辰寥寥,月光如銀。

顧曉曉在河中央飄著,突然瞧見了鍾璃和燕秀,一個戴著幕籬,另一個戴著帷帽,兩個人牽著手,在河堤旁走著,燕秀替鍾璃提著燈。

於千萬人之中,一眼就瞧見了這兩人,顧曉曉深以為這都是緣分啊。隻是兩人真以為,天一黑大家都瞎了不成,顧曉曉都瞧見別人頻頻望過來的眼神了,偏燕秀和鍾璃你儂我儂自動屏蔽周圍目光。

堤岸上不是沒有其他青年男女互傳情意,大部分隻局限於眉目傳情和含蓄階段,敢牽手的還是少的。

人越來越多,燕秀和鍾璃離河岸也稍遠了些,顧曉曉瞧著推推搡搡的人群,開始擔憂起百姓的安全來了。

在人流越來越密集的情況下,任何一個意外事故,都會引起百姓躁動,從而引起踩踏事件。

不知該說怕啥來啥,還是怪顧曉曉烏鴉嘴,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一聲抓小偷,接著河岸上黑壓壓的人群,像是突然沸騰的大鍋,有人在其中左衝右撞著,夾雜著小孩子的哭鬧聲。

有人燈籠被撞落,嘩嘩的燃了起來,還有著渾水摸魚,摸一把身邊的姑娘,場麵更加混亂了。

無論何時總不缺趁火打劫之人,作亂的人多了,人群推搡的更厲害,隻聽女子的尖叫伴隨著撲通聲一起響起,接著岸上發生更大的**。

“別推我,有人掉河裏,別再擠了。”

“有人摔倒了,別擠了,踩到人了。”

除了提醒聲,更多的則是尖叫聲和哭聲。

“救救我們家小姐,讓開一下,救救我們家小姐。”

先前落水不知是哪家的倒黴小姐,顧曉曉飄了過去,一個女子在水中掙紮著。她落水的地方不算深,但任憑她如何掙紮,整個身子還是不斷的往河中央滑去。

旁人看不到,顧曉曉卻的看的清楚。七月十五鬼門開之言不無道理,在水中劇烈掙紮的少女身旁繞著幾團黑影。這些黑影宛若水草緊緊抓住她的腳腕、手腕,將她往水中拉。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顧曉曉下了水,將幾個混沌鬼物驅走。又用水波將這落水的倒黴姑娘往岸邊推了推。

就在這時,方才下水救人的遊了過來,顧曉曉抬頭一看又是一驚,眼前人不是鍾南又是何人。

隻見鍾南奮力撥開水浪,伸手抓住了落水的女子,那女子在水中掙紮許久,驟然得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伸手抓向鍾南的脖子。

鍾南無奈隻得先將女子打暈,接著朝岸上遊去。他在岸上時,隻瞧見落水女子身著黃衫。想到今日妹妹也穿著黃衫,人群發生騷亂她若遇上危險,是否也是這樣無助,故而義無返顧的下了水。

匆匆將女子送上岸後,鍾南將她交給千恩萬謝的家人和奴仆,姓名也沒留一個就匆匆離開了。

官兵在鍾南救人時終於將百姓穩住,將受傷的人抬往城中醫館,又驅散了蔚水河畔的百姓,天地一下子靜下來了。

無數盞河燈順水而下,如千萬朵荷花同時盛開。顧曉曉在柏樹旁邊一動不動的等著,順便給旁邊不斷散發友好氣息的柏樹普及著帝流漿的重要性。

月亮越升越高,清輝如瀑,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千萬點帝流漿同時從天空墜下,場麵蔚為壯觀,既震撼又美麗,萬籟俱寂四野俱曠,顧曉曉有一種孑然天地間之感。

她足尖輕點,騰空飄蕩在半空中。舒展起身體,用身體去接帝流漿,同時張口讓帝流漿直接落入肚中。

帝流漿六十年一遇,對於大部分妖精鬼怪來說,這是他們一輩子才能擁有一次的機會。

河水中,草叢中,樹林中,青山上,長樂京中,許多地方同時有許多小動物,踮起腳來努力去捕捉著帝流漿。

它們小小的眼睛中閃動著希冀的光芒,鮮少有生靈知道這些如流星般的光團意味著什麽,但天生的渴望促使他們去追逐去捕捉。

帝流漿乃是月華中的精華所在,顧曉曉衣袂翻飛身子輕靈,在千萬點帝流漿下,如月中嫦娥下凡,美得驚心動魄。

這場來自天地日月的恩賜,沒有持續多久,很快所有帝流漿,或者被草木精怪所食,或者落入土壤消失不見。

一場盛宴悄無聲息的結束了,顧曉曉閉著眼睛感受著魂魄中的異樣,她的魂魄前所未有的強大中,在她魂魄周圍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銀光,如月光般透亮。

此刻,豐沛的力量充盈在體內,顧曉曉的魂魄呈果凍般的半透明狀,以後若她有心,無論白天黑夜想什麽時候現身都可以。

這感覺,真的很好。

無論在任何任務,任何時間,任何地點,變得強大都是顧曉曉的目標。

帝流漿比月華更珍貴,但它的吸收幾乎和月華一模一樣,顧曉曉熟諳此道,待瞧見河畔的柏樹後,決定在樹邊完成修煉之後再回鍾府。

柏樹在顧曉曉靠近時,開心的搖動著枝葉,動作幅度要比之前大的多,顧曉曉將手放到樹幹上,感受到了帝流漿的氣息,微微一笑開始了進一步煉化帝流漿。

“能得到帝流漿也是你的造化,相逢一場,盡全力跟著我的口訣領悟吧。”:

顧曉曉說完之後,在煉化體內帝流漿的同時,用簡單易行的口訣,指導著柏樹如何吸納帝流漿,將它完全化為己用。

三個時辰後,月亮沉沉隱去,天地一片黑暗,黎明快要到來了。

顧曉曉睜開眼,周圍的草木掛著露水,姿態似乎比往日更加蓬勃,但也僅此而已,能成精成怪的隻是少數。

她又伸手撫向柏樹,這樹安靜的有些奇怪。

“恩人,我在這裏。”

顧曉曉手指剛碰到樹幹,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柏樹背後鑽出一個小腦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粉嫩嫩一張臉頭發用紅繩紮成兩個抓髻,身上穿著綠色的衣衫,一雙大大的眼睛仿佛帶著霧氣。

顧曉曉從她身上感受到了柏樹的氣息,確認到道:“你可是先前的柏樹?”

綠衣小女孩兒小心翼翼的從樹後麵繞了出來。給顧曉曉行了一禮脆生生的說:“多謝恩人指點,我就是先前的柏樹,在此地盤踞三百多年今日方得精魂。”

說到此處,綠衣小女孩兒眼中滿滿都是感激,顧曉曉大方一笑:“不用謝我。你命中合該有此造化而已,以後切記多吸取日月精華,日後順利度過雷劫方為正理。”

今日指點本是舉手之勞結個善緣而已,顧曉曉正欲離去,那綠衣小姑娘突然上前急急的說了一句:“恩人,您要去哪兒,小妖願追隨您左右。”

活了三百多歲,但柏樹精真正能感受到外界的人和事,也就在最近幾年,那時候她靈竅未開。就算感受到了,也不理解是何意思。

今夜在恩人提點下,她終於有了靈智,但一人在世間浮沉心中分外惶恐,這才有投靠恩人的想法,在她眼中顧曉曉是非常強大的。

顧曉曉一開始並沒有收下柏樹精的心思,隻因她覺得精怪應該不會喜歡束縛。但瞧見綠衣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臉上,寫滿了惶恐不安,也能理解一二分的她的心思。

在考慮之後,顧曉曉點頭:“你可有姓名。若你思量之後,真的願意跟隨我左右,三日後我再來接你。”

說到姓名,綠衣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疑惑道:“許多人在我的枝幹上係上紅布條,衝著我喊各種各樣的名字,我到底該叫什麽名字呢?”

她的天真懵懂,讓顧曉曉啞然失笑,幹脆替她取了個諧音名:“柏靈,百靈。你以後就叫百靈吧,百靈鳥的百,免得輕易被人猜出真身。”

柏樹精雖然不懂百靈的意思,但念起來婉轉動聽,遂開心答謝,臉頰鼓的圓圓的像包子一樣。

“多謝恩人賜名,三日後一定要記得來百靈,我就在這裏等您。”

她長長的睫毛眨呀眨,萌的讓人不忍拒絕。

顧曉曉摸了摸她的腦袋,承諾到:“隻要你願意跟著我,我自不會改主意。”

與百靈告別之後,天已經麻麻亮了,顧曉曉穿過大街小巷,路過無數尚在人間徘徊的阿飄,終於回了鍾府。

她的心情是激動的,得了帝流漿之後,顧曉曉對於奪回原主的身體信心十足,鍾璃氣運再盛,也敵不過她的魂魄強悍。

鍾璃還在屋中睡著,昨夜她與燕秀私會之後,帶著兩個丫鬟編了個被人群衝散的理由,應付見她回來喜極而泣的鍾父鍾母。

他們初聽到女兒走失的消息,如同遭了晴天霹靂,差一點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鍾順將府中護衛小廝盡數打發出去找女兒,老兩口則在家裏翻江倒海的擔心著。

女兒終於回來了,老兩口的心這才落到了肚子裏,急忙忙的召回了兒子和府中下人。

鍾順和妻子擔心女兒在亂中吃虧,將她好生安慰了一番,又仔細盤問著她與兄長走失的經過。鍾夫人萬分後怕,倘若女兒今夜出了事,她也無心活下去了,都怪她求著夫君讓女兒出門。

最自責的當屬鍾南,要不是他疏忽,妹妹怎麽會被人流衝散,瞧著妹妹淚眼婆娑好不可憐,他心中滿滿的都是愧疚。

鍾璃見一家人都在為她安全歸來慶幸,於是趁機為燕秀博得好感度,特意說到,她是巧遇了燕秀,由他的護衛護送回府的。

讓鍾璃遺憾的是,鍾父隻說次日要備禮謝過衛國公府,但又告誡她莫要和燕秀打交道,以免壞了名聲。

鍾家人的態度,讓鍾璃憤憤不平,她不知燕秀到底哪兒不好,他溫潤如玉文武雙全,為什麽在他們眼中就成了洪水猛獸。

總之這一夜,闔府都沒能睡上安穩覺,鍾璃將近子時才洗漱登床,這一覺自然睡得沉。

顧曉曉橫穿花園假山一直到了鍾璃榻邊,這才停了腳步,**人睡得正是酣然,她也不將鍾璃叫醒廢話,直接伸手捉住她的手腕,整個身子重了上去。

奪舍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隻要夠強,怎麽奪都可以。

正在熟睡中的鍾璃隻覺手腕一涼,欲要醒來,但覺四肢百骸格外沉重,像是被什麽給壓住了,涼氣不斷下沉血液都會要被冰凍住了。

鍾璃以為自己夢靨了,掙紮的更厲害,但不知怎的,她的靈魂像是被什麽東西一點點的往外擠著。她又急又怕,拚命的想要掌握對身體的控製權,但還是被一點一點的擠出去了。

被擠出軀殼的過程中,鍾璃突然回憶起,她當初不知不覺進入鍾映雪身體時,好似也經曆過這個擠壓的過程,但那時是她取得了勝利。

鍾璃拚盡全力去擠著,但另一方魂魄力氣實在太大,她這點兒力道根本無濟於事,待她再回過神來,已經雙腳離地飄在半空中。

她驚慌失措的瞧著床榻上,頂著她用了幾年的絕美容貌女子睜開了眼睛,大喊大叫道:“你是誰,為什麽要搶我的身體,把身體還給我。”

鍾璃說著,一頭往床榻上的人身上撞去,企圖再次回到身體中。

顧曉曉睜開眼睛,許久沒有用人身看世界,竟稍微有點兒不習慣,她的魂魄正在和身體快速融合著,鍾璃的氣急敗壞,在她看來隻是一場笑話。

“我是誰,我自然是鍾映雪,你又是誰,鍾璃?還是一個孤魂野鬼。”

自打穿越之後,鍾璃就鮮少聽過自己的名字,如今突然被**人道破,嚇了一跳外厲內荏的說:“你以為搶奪了我的記憶就可以假裝鍾映雪了麽,快把身體還給我。”

“鳩占鵲巢還能如此振振有詞,鍾璃是鍾璃,這就是你們那個地方的規矩麽。”

顧曉曉輕柔柔的說著,眸光閃動。

她越是輕描淡寫,鍾璃就越是惴惴不安:“不可能,鍾映雪死了,你不可能是她,我是來代替她活下去的,你快離開。爹娘和兄長對我極好,他們若認出你來,一定會請人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