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三章 逃離23

坑坑窪窪的土路旁草木荒蕪,顧曉曉腳上穿著黑色短靴,上身穿著皮衣,打扮十分利索。

之所以打扮的這麽利索,是顧曉曉不確定待會兒會不會動手。畢竟從原主記憶中能看出,不僅劉耀祖和劉父暴力,劉母就是一個典型的農村潑婦,耍起無賴來髒話連篇,又抓又撓又罵。

劉家就在村頭裏往裏走,拐個彎兒第三家的位置,門前有一棵大柳樹,下麵擺著石墩子。

顧曉曉依著原主記憶走了過去,果然找到了劉家,村裏其他人家大多裝上了鐵門,劉家用的還是木門,上麵貼著對聯還有福字兒。

“就是這裏了。”

顧曉曉停下腳步,跟幾個保鏢說了下。

遠遠跟著他們四人的村民們,見他們停在了村裏有名潑皮劉耀祖家門口,一個個交頭接耳指指點點,心裏尋思著是不是劉家的小子又闖禍了。

想到劉耀祖闖禍被人找上門兒了,大家都有些幸災樂禍,甚至暗暗盼著他被人收拾一通,以後能老老實實的才好。

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飛上了樹梢,高亢的打鳴兒,狗也跟著爭先恐後的叫成了一片。

大部分人家都開了門,唯獨劉家門還是關著,裏麵也聽不見什麽動靜。

但以顧曉曉對劉家的了解,他們一家子現在絕對在睡懶覺,劉耀祖要是能一大早起來去幹活,他也就不是劉耀祖了。

從顧曉曉進村子到現在,沒一個人認出她的身份來,四個保鏢緊緊護在她的身邊,就像四大金剛。

她伸手敲了敲門,裏麵沒什麽動靜,顧曉曉退了過去,示意四個保鏢替她敲門叫人,叫的當然是劉耀祖的名字。

四人也不含糊,哐哐當當的將門拍的震天響,叫劉耀祖名字時更是中氣十足,嘹喨的鄉裏鄉親都跑出來看熱鬧了。

他們四人的口音和平安縣有著明顯區別,打扮也十分另類,更別提還有一個戴墨鏡穿皮衣的女人。

劉耀祖正在蒙頭睡大覺,聽到催命似的敲門聲,先是將頭埋到被子裏,結果聲音還是一個勁兒的往腦袋裏鑽,氣的他頭上青筋都冒出來了。

劉耀祖父母倒是早就醒了,但一大早兒,外麵幾個大漢叫門,自家兒子又是個闖禍精。他們嚇得隻差拿東西去把門堵上,哪兒敢去開門。

老兩口顫巍巍的去找兒子商量,剛在門外喊了兩聲,劉耀祖一臉不耐煩的打開了房門,穿著一件綠色大棉襖,頭發亂糟糟的罵道:“娘的,大早上的催命啊催,哪個熊兒子跑我這兒鬧事兒。”

劉耀祖純粹就是個愣頭青,熱血衝頭完全不管外麵來了幾個人,他貿然出去會不會吃虧,直接罵罵咧咧的朝大門處走去。

倒是劉家兩口子,一左一右抓著他的胳膊說:“耀祖,你先從後牆翻出去,找個地方躲躲吧,大正月的,可別鬧出什麽事兒來。”

劉耀祖將膀子一抖,把兩人往旁邊一甩,朝地上啐了一口:“躲屁,我倒要看看,誰敢跑到我劉耀祖家撒野,惹急了我弄死他。”

他一邊放著狠話,一邊走到大門處拉開了門栓。

門開了,劉耀祖一眼就瞧見了四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還有他們身後站著的穿黑色皮衣的女人。

四個人各個膀大腰圓,臉上全是肉,站在那裏跟鐵塔一樣,還個個都戴著墨鏡,劉耀祖心裏打起了突突。他年前頂多在鎮上小偷小摸,偷了幾輛電動車的電瓶,拿到縣城裏換了點兒錢花,別的也沒幹啥事兒。

門口突然來了這麽幾個人,到底是幹啥的,難不成他前幾年犯的事兒崩出來了。

害怕歸害怕,劉耀祖還是氣勢洶洶的問到:“我就是劉耀祖,你們是誰,找我幹嘛。”

他麵部表情凶惡,手卻按住門腳也有往後挪的趨勢,顧曉曉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外強中幹。

她摘下了墨鏡,看著劉耀祖還有他身後劉父劉母瞪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春花兒,你這個死丫頭,你還有臉回來!”

劉母高亢的尖叫著,她萬萬沒想到,一大早晨給他們帶來如此驚嚇的,竟然是從孫家逃走的女兒。

劉父也是一臉震驚,劉耀祖更是一瞬間火氣竄了上去,尤其在看到妹妹穿著打扮都像是有錢人的樣子,惡狠狠的上前一步就要去抓她的胳膊:“你這個死丫頭,我打死你,我讓你跑,跑出去跟男人鬼混的不要臉東西。”

劉耀祖生氣是真的,他好不容易娶了個媳婦兒,熱炕頭沒睡上一年,大胖小子還沒盼來,結果妹妹從孫家逃跑了。

孫宏爹媽糾結了一大幫子孫家人,硬生生將他媳婦兒從劉家搶了回去,還撂下話來,要是劉春花不回去,他這輩子別想再見到孫小妹。

劉耀祖打光棍兒二十多年,剛剛嚐到有媳婦兒的好處,就又雞飛蛋打一場空,不知道在家裏鬧了多少場。喝酒喝醉了,心裏有怨氣連爹媽都敢打,現在見到劉春花好模好樣的站在那裏可不就犯了渾。

顧曉曉還沒動手,兩個保鏢一人抓一隻胳膊,將劉耀祖架住,他動彈不得嘴裏罵罵咧咧個不停。

倒是劉母眼珠子咕嚕一轉,收起了凶神惡煞的表情,親熱的喊到:“春花兒啊,你哥渾,你可別跟他計較。你到底去哪兒了,爹娘可想死你了,天天擔驚受怕,怕你在外麵吃苦受騙。”

她說著還抹了抹眼角,隻是顧曉曉眼不瞎,半滴眼淚都沒,她這是擦空氣呢。

劉母一邊打感情牌,一邊還扯著老伴兒的衣角,拿眼神斜他暗示他也說話。

要說劉春花的爹,年輕時也是個渾貨,又重男輕女,從來沒把女兒放到眼裏過。

他不像劉母那樣還稍微有點兒腦子,被她一拉不高興的甩開了她的手,瞪著眼訓顧曉曉:“回來就回來了,明兒我們就帶著你到孫家賠禮道歉去。我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你這麽丟人現眼的。”

眼看老伴兒兒子都沒會意,劉母有些急了,她打眼瞧著春花這賠錢丫頭變白淨了不說,穿的衣服比城裏人還好,身邊還跟著穿西裝的人。

電視上可隻有有錢人出門才帶穿西裝的男人,劉母琢磨著劉春花是不是交了好運,被哪個大老板看上,這才變得闊氣了。

可身邊倆榆木腦袋,一個勁兒的數落劉春花,劉母有些急了,怕惹惱了她,他們沾不上半點兒好處。

但劉母在家裏的地位也不高,以前姑娘在家時,還能指使她做飯洗碗下地,現在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家裏的活全是她一個人幹的,不管老伴兒還是兒子沒一個把她當回事兒的。

看熱鬧的人,待瞧出顧曉曉的身份,一個個嘖嘖稱奇,還有跟劉家關係好的圍了上來,湊近了盯著她的臉看。

雖然臉還是那張臉,但大家都覺得劉春花跟以前不一樣了,她站在那裏也不多話,就讓人心裏怕怕的。

顧曉曉目光冷冷的掃了劉家三口一眼,沒有對他們的責罵做出任何回應,隻簡潔明了的說出了來意:“我是來拿身份證和戶口本的。”

劉耀祖立馬炸了,叫囂著:“拿戶口本兒,我呸,我劉家的戶口本,哪兒輪到你拿!”

一個戶口每年能分到國家近千塊錢的補貼,劉耀祖遊手好閑不願去工作,將這些錢看的比命很重要,自然一聽到劉春花要戶口本和身份證就炸了。

別說他,連劉母和劉父都慌了,一臉警惕的質問顧曉曉:“你要戶口本兒和身份證幹嘛,這可是我們老劉家的東西。”

在他們眼中,需要付出時劉春花是劉家的,但涉及到利益時,她就別人家的,並且將雙重標準視為天經地義。

顧曉曉笑了一聲,警告到:“你們是給還是不給我,不給的話,我現在就報警。”

聽到顧曉曉要報警,劉母就要把掐住了喉嚨一樣,高亢的叫到:“你敢報警,你是我生的我養的,戶口本兒是劉家的,你憑啥報警。就是縣長來了,也是我們有理!”

她叉著腰,要不是四個保鏢在那裏攔著,估計早就衝了上來。

劉耀祖氣焰比劉母更加囂張,眼睛瞪的跟鈴鐺一樣,一臉戾氣的說:“還想要身份證,你最好乖乖的跟我們回孫家去,將你嫂子求回來,不然我掐死你。”

劉耀祖比劉春花要大上幾歲,但從來沒有愛護妹妹的意識,別說愛護了,兩人小時候吵鬧,他哪次不是下了狠勁兒打。

劉父劉母將劉耀祖寵上了天,在他眼裏,劉春花就是劉家的賠錢貨,生來就是要幹活的。

顧曉曉也不多說,直接拿出手機拔出了110。

見她真的撥出了電話,劉父氣的拿手指著她,臉煞白嘴唇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了。

電話通後,顧曉曉將要說明了情況,報了劉家的地址,然後等待警察出警。為了讓警察早點兒來,她特地將情況說的嚴重了些。

不過以她對鄉鎮警力的了解,對方等趕到這裏的時候,估計得一兩個小時了。畢竟基層警力不足,往大楊鎮來的路也不好走,他們這還是家務事兒。

劉父被人攔著,眼睜睜的看著顧曉曉掛了電話,拿手拍著大腿叫到:“孽畜啊,我是養了個白眼狼。嫁了人一聲不吭的跟野男人跑了,現在又帶著幾個男人回來,是想活生生氣死我們老倆啊。”

他說話極其難聽,看熱鬧的街坊相鄰不嫌事兒大,議論起劉春花在外麵的生活了。

不管什麽時候,桃色新聞總是最引人注意的。

顧曉曉耳力極好,聽著他們順著劉父的話,猜測她在外麵被人包養,或者做那種生意,心下不由冷笑。

隻是鄙視之餘,眾人語氣裏竟然隱隱的還有羨慕。顧曉曉冷笑,她可知道為什麽這些人想法那麽髒,因為大楊鎮裏,被家裏逼著出去打工,死命要錢的姑娘們,一時想岔了出去給人做二奶小三的,還有到紅燈區的都有。

都說笑貧不笑娼,大楊鎮裏的人思想更進步,他們是一邊拿著姑娘們在外麵掙命換的錢,一麵嫌棄著姑娘在外生活作風不檢點,將女兒當做家裏的恥辱。

所以,大部分在外麵走上那條路的,最好的結果就是找一個同樣在外打工的,一起湊合著過日子,偶爾還要應對家裏無休止的要錢。

顧曉曉也不急,就在門外僵持著,沒有強行進門,她還找了個石墩子,悠閑的坐在了那裏,無視周圍人異樣的眼光。

畢竟,雖然這是劉春花的家,但她要是帶著人強闖的話,被安一個強闖民宅的罪名就不好了。

顧曉曉坐了還不到半小時,路東頭,幾個人簇擁著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兒,朝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顧曉曉遠遠看了一眼,倒是有印象,這似乎劉家族裏一個長輩,跟劉家還是沒出五服的親戚。

在鄉下,要是哪家出了什麽事兒,不管是親戚之間還是父母子女之間,大家都會自發的將本姓裏的長輩請來調和。

顧曉曉之前隻顧著防劉家和孫家了,如今見人簇擁著劉家一個長輩來了,才想起這麽一出。

不過,劉春花記憶中,這些長輩留下的可不是什麽好印象。逢年過節要磕頭,壓歲錢隻有男丁才有,她不願嫁到孫家時,也是這些長輩輪番來施壓教訓,逼著她聽家裏話的。

若知是勸說劉春花怨氣恐怕還沒那麽大,但她幾乎是被人綁著綁到孫家的,幫著劉耀祖他們做這事兒的,當然是那些所謂德高望重的長輩家的男丁。

所以,人來了顧曉曉也沒動彈,隻是琢磨著,對方年紀大了,她待會兒要記得口下留情,別把人刺激到醫院去了,又多添許多麻煩。

眼看著族親來了,劉父劉母眼睛亮了起來,老遠就喊到:“劉公,您老來了,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這丫頭簡直太不像話了。”

雖然說是本家,但由於劉耀祖實在太混,劉春花一家在族裏名聲就是個臭頭,但要是牽涉到大事兒,族裏長輩還是要管上一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