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070 我住你家樓上啊

“我講什麽,你怎麽發的家你不清楚?出身名門,哪個名門是靠陪人睡覺換資本……”

啪!

寇銀生一耳光抽了過去,寇熇整個人摔向樓梯欄杆處,這是她家的樓梯比較厚實,單薄一點的話,可能人就下去了。

寇熇不服。

她奶不是講,他們姓寇的出身名門嘛,嗬嗬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別人都是瞎子,姓寇的這一家沒有一個是幹淨的,都是髒的。

傭人小聲哭著,她真的怕寇銀生直接打死寇熇。

寇銀生是陪酒出身,寇家那麽窮,生了一水的兒子,可沒有太出息的,出去混的出去混,不是他打人就是人打他,蹲監獄的蹲監獄,還是兄弟幾個一水水進去蹲,一個一腳邁進了這一行,後麵的似乎就順理成章了,寇銀生長得好,也是從服務生幹起,不過做服務生賺的錢太少了,他不滿足,姓寇的找老婆就都找同行,臭魚配爛蝦,大家都是這個樣子,誰也別瞧不起誰。

想當年寇熇她奶出去打麻將,別人誇她一句你兒子長得真好,她叼著煙誇讚老七,“我兒子長得是好,靠臉吃飯有什麽可丟人的,有人願意給他花錢,有人願意往他身上砸錢。”

這是蠻自豪的事情咧。

可隨著寇銀生的身價漲起,寇熇她奶開始滿嘴跑火車,哪裏還敢提寇銀生是靠什麽發家的,她覺得自豪的事情拿出來講,那就會被人戳脊梁骨,她隻能說自己祖上幾多了不起,出過什麽大人物,其實都是瞎掰的,聽旁的親戚說的多了,自己用起來也就順嘴了,鍍層金嘛。

“我看你也不想活了……”

寇銀生抱起來寇熇,就要往樓下扔。

這一秒他是真的恨紅了眼睛,他就是斷子絕孫也比生這麽一個玩意兒強。

嘴裏飆著髒話,他已經很多年不講髒話了,畢竟是要形象的嘛。

寇鶴爍停好車,麻溜往屋子裏跑。

可能寇家的傭人真的很尖,還懂得提前給寇熇找救援。

樓上寇銀生要往下麵扔寇熇,寇熇也沒孬。

她的手抓著欄杆,“敢做不敢認啊。”

“老十。”

寇鶴爍幾步跑上樓,他沒料到會鬧的這麽嚴重。

寇銀生是嚇寇熇,他過了那陣不冷靜,肯定不會繼續往下推寇熇,可他被將在這裏……

不得動彈。

他把人放了下來,巴掌像是刀一樣的落了下來。

“我養你,養你不如養條狗……”

寇銀生打紅了眼睛。

他是真的失望,真的絕望!

他曾經答應過什麽,他現在都不想辦了,他要生兒子,哪怕再生個女兒,把所有的錢都給後來的孩子,一毛錢都不留給她,叫她去死!

寇鶴爍猛地一把抱住寇熇,他整個人趴在寇熇的身上,寇銀生是真的被惹毛了,不僅上手,寇鶴爍趴了下來以後他甚至上了腳,他不管別人講什麽,他的教育方式就是這樣,他胸口憋著的一口氣要發泄出去。

寇熇的臉被打的已經沒辦法看了,她那眼睛更是,原本就有點毛病,寇鶴爍疼啊,可沒辦法喊。

“你撒開!”

寇熇還在喊。

有本事就叫他打死自己。

打死了自己,他也沒有好!

寇鶴爍氣的臉都青了,他氣急敗壞吼寇熇:“你閉嘴。”

打了幾下,寇銀生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了,剛剛還紅光滿麵的臉瞬間灰敗了下來,他停了手。

“老叔,寇熇還小。”

寇鶴爍抹了一把臉。

無論如何,說錯什麽做錯什麽,好好教育就是了,不能這樣打,這還是個女孩兒。

寇銀生收了手。

寇鶴爍把寇熇給拽回房間的,寇熇被打成這個樣子他也沒可憐她,沒抱直接拽的。

“疼死你算了,死丫頭什麽話不能說你就偏偏說什麽話。”

還怪打你嗎?

打你,不知道認錯的嗎?

這到底是什麽熊孩子?

寇熇挑起唇角,她那嘴也腫了。

“你來幹嘛。”

“我來幹嘛,我怕你氣死你爸。”

寇鶴爍上手推開寇熇的腦袋,死丫頭天天找事,你爸不是什麽好爸,你也不是個什麽好女兒。

“收拾收拾東西,去七哥家住幾天吧。”

這家肯定沒辦法待了。

這父女倆,因為什麽啊,鬧成這樣?他進來的時候瞧著他小叔要弄死寇熇,寇鶴爍可不敢把寇熇繼續留在這裏,人生氣往往都是一股火,火燒起來什麽理智都沒,可燒完火以後呢?

真推下去不後悔嗎?

“我不去。”

“你還待在家裏啊……”

寇鶴爍覺得自己的後腰這個疼,剛才踹他那一腳這是幸好有欄杆擋著,他叔這脾氣也得改改,怎麽就那麽爆呢。

“我去我媽那。”

寇熇拿過來書包就要走,寇鶴爍被氣的腦仁都疼,得,他是一個都說服不了。

“你說那墳地陰氣多重,你有事兒沒事兒就往那裏跑,你見什麽好人天天住在墳地的?你就不聽話吧,他說什麽你非要頂撞著來,當什麽球童,以後留病根怎麽去?你要錢你來找七哥,多少七哥都給你拿。”

不就是錢,姓寇的還能被錢憋到?

原本挺簡單的事兒,非要搞的這麽複雜。

寇熇之前還不想做了,現在她決定一意孤行到底,她這個球童會一直做下去的!

樓上勸了多半個小時,也沒見寇熇怎麽樣,樓下那邊剛剛送過來一個人,這是寇銀生養在外麵的人,也沒多喜歡,可有錢人嘛,沒錢的時候想有錢,有了錢以後呢?事業發展的很好,他也會空虛。

這邊女人剛進門以後,寇熇和寇鶴爍才下樓。

寇鶴爍覺得這父女倆上輩子是不是仇人他不清楚,但這輩子肯定是仇人。

“我不欠你們娘倆什麽,這個家不能待,你就滾。”

寇熇沉默。

她換好鞋子徑直往大門口去。

寇銀生:“我也想當個好老爸,我就這麽大的能力,可就是這樣你還是覺得不滿意,你不痛快就讓全家都跟著不痛快,是,你爸我是做舞男出身的,我沒偷沒搶,你瞧不上那你就離開這個家。”

寇銀生坐在沙發上運氣。

進門的女人趕緊快走了兩步,生怕聽見不該聽的。

寇銀生不覺得自己的出身不好,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他出身不好又怎麽樣,那不是走錯路,那隻是一種謀生的手段而已,他所欠缺的就希望在孩子的身上都找回來,他希望寇熇讀很多很多的書。

可現在他放棄了,徹底放棄了。

這樣養不熟的孩子,讀再多的書,她還是那個臭德行。

“我給你當爸爸是委屈了你,你瞧著誰好,你就隨便換個吧,從今以後你也別回這個家門,我寇銀生也當沒有你這個女兒,我不配養你,我就是個絕戶的命,死了也不用你送終!”

話說完,他起身離開,回了房間。

寇熇一步一步往外走,她閉著眼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

老七從後麵摟住寇熇的肩膀。

“你爸就嘴硬,有些話聽聽就得了,當得了真姓寇的現在就真的成絕戶了。”

家家戶戶都是這樣,一生氣什麽話不說。

“不是七哥嘮叨你,寇熇啊事兒肯定不是你一個人錯,但你終歸是個女孩子,你個性這樣的要強,你將來可怎麽辦啊?”

這哪裏是個妹妹,足足頂十個弟弟了,叫他頭疼,叫他頭大。

他自己是男人,明白男人都喜歡什麽樣的類型,寇熇小時候打打鬧鬧的還可以說是沒定性,長大以後呢?靠錢去找丈夫嗎?長久嗎?

隻能在心裏抱著僥幸,幸好不是自己的女兒,不然他三十五歲就得變禿頭,愁禿的。

寇熇瞪寇鶴爍,“我是母夜叉嗎?將來怎麽辦,涼拌。”

她和這個家的八字不合。

隻能這樣說。

老七送她去墳地那邊的小房,他說什麽寇熇都不肯聽他也沒有辦法。

都是祖宗啊。

房子那邊什麽都沒有,就連個紗窗都不趁,晚上開窗睡覺,這蚊子一定會滿屋子跑的,他給老九去電話,寇鶴煌正在巡店呢。

“七哥。”

“你去搞個窗紗,能訂到木頭窗戶上的那種。”

寇鶴煌一臉懵逼,現在都十二點多了,叫他弄啥?

“我哪裏弄去?”

這是瘋了吧。

寇鶴爍耐著性子說:“小熇和她爸幹架,現在跑山上住來了,我瞧著這邊什麽都沒有,這能住人嗎?”

荒山野嶺的,你說就一個小姑娘,折騰吧!

寇鶴煌:“你叫她去別的地方住,不行來我店裏。”

真的生氣,哪裏不能住,幹嘛去山上,又覺得老七也是缺心眼,知道不能住還帶著她去。

“你那麽本事你來勸。”寇鶴爍鼻子噴氣。

了不起啊!

你來。

你來我走。

“又因為什麽啊?”

寇鶴爍跑出來解決生理問題,這附近也沒有個廁所,就隨意了,一陣風吹過來,他自然是不怕的。

出來混的,人都不怕怕鬼?

這個世界上,人比鬼可怕!

“我也不知道,去的時候小叔在樓上拎起來寇熇要推下樓,後來提了提過去怎麽發的家……”

寇鶴煌這邊有人找了過來,和他低聲說了些什麽,他交代兩句,把人打發走,抿著嘴好半天沒說話。

“提老嬸的死因了?”

不是因為老嬸,估計小熇也不會鬧成這樣。

寇鶴爍搖頭。

“哪裏敢提,我怕她提刀殺人。”

這什麽都不知道就這個樣子了,真的知道,那估計父女情也真的是沒啥希望了。

“我叫人現在……算了我親自過去,叫她住山上吧,消了氣就好了。”

打過電話,要到老七說的東西,寇鶴煌開著車就直奔山上去了,老嬸埋在哪裏他自然清楚,停好車往山上去,這破天兒又開始下雨,一下雨山上山就踩一腳泥,他幹幹淨淨的皮鞋走上來以後也變得沒辦法看了。

寇鶴煌丁丁當當往木頭窗框上釘著紗窗。

“要不去九哥那兒吧,你爸惹你生氣九哥沒惹你生氣啊,你要賺錢在九哥這賺,你覺得一天賺多少合適,哥給你。”

“我死不了,氣消了也就消了。”

寇熇坐在床板上,冷靜下來不發瘋了。

“氣消了?”老九調侃問。

“消了。”

“你氣消了,那九哥就講講今天這個事情,你愛聽不愛聽也得聽,先不說你爸對不對,他就那樣兒了這輩子估計也改不了什麽了,熇啊九哥就問你一句,你媽就埋在前麵,你這樣鬧,是想鬧出來個什麽樣的結果?把外麵的女的鬧到家裏把你媽的地方都給占了?”

寇銀生外麵養的不隻是這一個,這是最近新換的,過去老早就有,就是一直沒帶出來,不止他們知道,寇熇也知道,就中間出現過一次偏差,那女的說自己懷孕了,寇熇她媽立碑,老太太把人給帶來了。

後來怎麽回事,他們也不敢問啊,這種事哪是他們能問的,反正那人是不鬧了,安靜了。

“不說看你爸,那你媽的麵子能不能給?你就非得鬧的最後和我們似的。”

寇熇:“你們有什麽不好。”

誰說她哥不好,那就是打她的臉。

寇鶴煌眼冒凶光,他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讀書人有讀書的路要走,會讀書還和他們一樣混日子?

“你爸是真年輕,哪怕再大二十歲他說想生個孩子都和鬧著玩一樣,你作下去,可能哪天後媽就真的進門了,你成全人家了。”

寇熇沉默良久。

寇鶴爍到底是不忍心。

寇家就這麽一個丫頭。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九哥比我們讀書還讀的多,大道理懂得也多,別總發飆,你是人,是人就得學會控製自己。”

伸手摸摸老十的頭。

這些他覺得都不算是個事兒,隻要能想明白,鬧成什麽樣那都是能被原諒的。

她要看的是以後,而不是過去。

“那九哥今天晚上陪你啊?吃飯了嗎?想吃什麽,我帶你去吃……”

“什麽也不想吃,沒胃口。”

“那也行,我帶了點吃的過來,別餓到自己,有事情給九哥打電話。”

“嗯。”

寇鶴煌店裏的事情真的很多,他離不開,說著要走以眼神示意老七也走,老七咳嗽一聲,他和寇熇感情最好,把寇熇當成自己女兒一樣的疼,把她扔在這裏,還是有點不放心。

“要不七哥陪你吧,我睡地上。”

他哪裏都能睡。

無論什麽樣的天氣,無論在哪個城市,他身上哪怕就是沒有一毛錢,寇鶴爍也能活,但他不願意寇熇這樣活。

男女原本就是有分別的。

“七哥,對不起!”

寇鶴爍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感動的。

寇熇和她爸對著幹,都要被扔下去了,都沒見她說一句服軟的話。

值了!

寇鶴爍定定看她,“老十啊,哥也沒結婚也沒生孩子,不太清楚該怎麽樣的和孩子相處,我那時候就這樣過來了,說不讀書反正家裏有事情可做,我也沒有什麽後悔的,過著過著就到了今天,七哥嘴笨不知道該怎麽勸你,我們這樣的家比不上人家那種書香世家,沒人會教育孩子,打架罵人倒是可以教,你考一中,七哥真的臉上有麵子的,出去吹牛逼都說我妹那是學霸,哥就一句話,你做什麽七哥給你撐腰,就和你談戀愛一樣,話到了七哥這裏,就了了,你好好的,我們都好好的,心裏不痛快你來找哥,哥給你排遣。”

“七哥,我懂。”

寇鶴爍是恨不得把道理掰碎了揉爛了喂到寇熇的心裏去,他自己那時候多亂來都沒覺得是個大事,沒以後就沒以後唄,家裏有的可靠就行,可寇熇不行啊。

男孩兒女孩兒終究還是有分別的。

他猶猶豫豫還有話想說,倒是寇鶴煌率先出了屋子。

他是真的很忙,能跑這一趟都是因為有事的是寇熇,換做是他女朋友都換不到他大半夜跑這麽一趟。

兄弟倆下山。

“死丫頭,脾氣那麽爆,一點不能忍……”寇鶴爍下了山開罵。

真的要是他生的,也先打了再說,不然活活氣死自己。

寇鶴煌唇角淺笑:“你去的那麽及時啊。”

不是算計好的,老七哪裏能就偏巧趕上小叔打寇熇呢。

寇鶴爍:“什麽去的及時啊,她爸可能人在路上就給我來了電話,叫我去家裏取東西,我去了就正好趕上他動手。”

寇銀生恨不恨寇熇?

答案是一定的,打死的心也肯定是有,不過還是那句話,親生的!

虎毒不食子啊。

那些年了,他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寇熇挨那麽多的打,可畢竟還好好活著這就是答案。

“我是沒看出來你還有一顆那麽細致的心,聽的我眼淚都要出來了……”

寇鶴爍罵了一聲髒話,感動?

“我差點哭出來,這比我自己養個孩子還費事呢,老十那個性就得哄著來,你嗆著最後說不定怎麽樣了……”

臭丫頭,當你哥就是欠了你的。

就怕她走偏路,就怕她想不開,生女孩兒幹嘛,小心翼翼的,還不如生個兒子天天打,打了也不會往心裏去,他們就都是這樣過來的。

親情這個東西,就那麽回事。

可真的看著寇熇支離破碎的,寇鶴爍做不到,那是家人,那是堂妹,那是親妹!

寇熇和寇銀生徹底幹翻了,她不回家,寇銀生也不找她,可總住在山上算是怎麽回事,住一晚半晚還勉強,第二天老五老六老七老八四個人大白天的不睡覺,跑到三中附近的一間房子裏給收拾屋子。

幾個大男人收拾一個屋子硬是搞的亂七八糟,一點方式方法都沒有。

你拖完地,他又重新拖了一次。

擦玻璃的那個恨不得把玻璃都給砸碎了,擦的實在想打人,幹脆找了保潔公司。

“你早幹什麽來的。”

寇鶴爍罵老五,這就是個廢材,讓他累半天,之前腦子扔衛生間去了?

收拾一天,屋子太舊了,怎麽收拾也就那樣。

三中附近出租的屋子也就那樣,能放租出來的還能好到哪裏去,牆壁上都是油煙,擦也擦不幹淨的,地麵也沒的瞧,屋子裏的床讓人瞧兩眼就恨不得調頭離開。

沒有人會在這裏有長久的打算,租房的都是陪孩子讀書,讀完就走,誰會把這裏當做是家。

硬件隻能換換換,換過以後瞧著倒勉強能入眼。

臨時住的地方,不清楚能住多久,所以東西都是撿實用便宜的買,畢竟他們都是男的,活的也沒那麽精致,以前也是窮過的,覺得日子就那麽回事,能過得去就好。

晚上接寇熇放學。

真真的就是三中門外的一道風景線了。

長相都是父母給的,寇家除了寇熇其他的人都是差不多,沒有太好看的,當然也沒有太難看的,一般人,可一般人架不住收拾自己,家裏怎麽樣不管,但出了門還得像是個人兒,正年輕嘛對於自己的外表還是都挺在乎的。

寇熇一出校門,瞧見四個大哥門口門神一樣的站著。

老五的脾氣不太好,著麵先指著寇熇鼻子把她罵了一通。

領著她回家,反正地方是給準備好了。

老五從冰箱裏拿出來一罐啤酒,灌了兩口,覺得不夠涼。

一腳揣在茶幾上,一邊訓斥寇熇。

“你看看自己有沒有點讀書的樣子,一個女孩子成天破馬張飛的,就你這樣的白貼我我都不要,你爸就應該脫你一層皮,下次你就不敢什麽話都說出口了,瞧不起誰呢,你有本事你自己闖。”

唧唧孬孬說了半天。

這房子是他給寇熇租的,可話一說出口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了。

“別作了,好好念書行不行?”

再不行就隻能嘴巴子教育了,不聽話就打耳光,打聾了為止!

寇熇倒是不多話,從桌上開了一罐啤酒,一口氣幹掉,然後倒扣在桌子上。

寇鶴爍打圓場,說這都幾點了,該忙的就去忙吧,讓寇熇好好休息。

從寇熇家出來,哥幾個在走廊說話,聲音挺大的也不怕吵到別人,反正吵到吵醒了你們就重新睡唄,他們不管那麽多。

“破地方。”

老五照著樓梯扶手踹了一腳。

他那一腳力氣有點大,整個走廊都是回聲。

霍奶奶是被走廊的聲音給吵醒的,她原本就沒睡就是眯一下。

老人家就是這樣,起的早睡的晚,電視機開著開一丟丟的聲音,然後坐在**閉著眼睛眯著,睡一下醒一下,霍忱還沒回來,現在家裏大多數就他們祖孫兩個,霍放隻有房租都交不起的時候才會回來蹭住,霍敏那死丫頭她也懶得去管,死在外麵才好呢,誰讓她不聽話,對她講什麽都沒用。

嘴裏念叨著:“都幾點了。”

老太太下了地,貼著門板去聽,聽著好像是好幾個男人在說話,她就沒敢開門去訓斥。

這樓以前還挺好的,現在租房子的人多了,就什麽人都有。

霍忱背著書包慢吞吞進樓棟,寇老七正好從裏麵出來。

他瞥了一眼眼前的孩子,隻消一眼他就知道眼前的也不是什麽好鳥。

“這破地方,推了得了。”

老五嘴裏念念有詞。

門口就是裝垃圾的箱子,這個季節誰家能不吃點水果,果皮一扔天氣又熱,那個味道一發酵就沒辦法聞了。

一個垃圾箱還好說,那是整整一排六個,六個的威力不小。

住附近的居民通常都是不開正麵的窗戶,不然活生生能被那味道嗆死。

老五是怎麽都沒瞧上這裏,可這裏離三中最近,去瞧了幾個他耐性告捷,隨便就定了一個。

和這附近不搭的是門口停了兩輛車,霍忱覺得像是走出去那四個人的車,果然就是他們的,上了車人就走了。

他沿著樓梯上樓,樓道裏感應燈也不太好用,有的亮有的不亮。

到了地方,開門進屋。

霍奶奶叨叨:“……這樓上好像又搬來新住戶了,瞧著可不像是什麽好人,剛才好幾個男的從樓上下來……”

住的要是個男的,也不是好餅!

你想想,大晚上的吵吵嚷嚷的,能是什麽好東西,住的要是個女人,那就有意思了,什麽女的往家裏帶四個男的?

嘴上瞧不起,可還挺感興趣,那人搬來她也沒打過照麵,就下午搬東西她聽見樓上丁丁當當的,等人下來的時候瞧了兩眼,可都是搬運工。

“也不知道是什麽人,過兩天興許就瞧見了……”

霍忱輕聲說。

“好的不好的,你不接觸不就好了。”

幹嘛對別人家的事兒這麽感興趣。

他就煩他奶這點,特別的八卦,和國際警察一樣,誰家有點什麽事兒她都要知道,完了回頭就和樓上樓下的老太太叭叭叭,講人家閑話。

霍奶奶不理孫子。

她就剩這麽點樂趣了,就靠這個活著了。

就是好打聽,就是對任何家的事情都感興趣。

一大早四點霍奶奶就起來了,大開著房門到走廊掃地,視線不停掃著樓上。

這樓上要是有人下來,她也就瞧見了,她想看看上麵住的是什麽人物。

寇熇此時正睡的天昏地暗,屋子裏黑漆漆的。

姓寇的可能都是那樣,對環境不是太在乎,就在乎自己那一身,屋子裏瞧著有點不太幹淨可寇熇也住了,反正不是她家,她沒要求。

霍奶奶守了一個小時都沒聽見樓上有啥動靜,倒是樓上老太太下樓去早市買菜,中間還叫了她一塊兒去,霍奶奶沒去,樓上住的是啥人對她的吸引力顯然高過菜市場。

六點四十,霍忱起床,扒了兩口水泡飯,菜他沒碰。

家裏的菜是昨天晚上的,剩下的茄子又密集的大蒜碼好,味道是好,可一大早的就一嘴嗆人的氣息,終歸是不好,霍忱懂這個道理,可霍奶奶不懂,她覺得能吃飽就好,人吃什麽有什麽味道,這算是個啥,怎麽就那麽挑剔呢。

“我吃完了,我上學去了。”

霍奶奶瞧瞧盤子裏的茄子,孫子壓根沒動。

“你還挑食,一點菜不吃能有營養嗎?上學去,我看你就是玩去了,你不行就早點出去工作,賺點錢。”

老太太嘴裏念念有詞,她覺得孫子這樣念書也沒啥希望了,大學既然說不讀,那就別讀了,反正不是那塊料,隻要不像霍放一樣比啥都強,找份工作,先賺點錢,自己幫他攢著,攢個五六年的,年紀結婚剛剛好,成了家人也就穩定下來了。

霍忱沉下臉。

霍奶奶繼續叨叨:“不想出去工作,你就好好讀書,怎麽說也是重點高中,考不上一本那一般的學校還考不上嗎?考上了讀個大學,不管怎麽說,也能更有前途一點。”

話都是她說的,她兩麵堵。

叫他別念書出去工作是她,叫他好好念書也是她。

霍忱嫌煩。

寇熇沒吃早飯。

一個人住吃什麽早飯,拉過來書包帶上門,聽見樓下叨叨叨的聲音,講出口的道理就和噴白水一樣,她聽的無動於衷。

下了樓。

瞧見了樓下的人。

呦!

這叫什麽?

冤家路窄,那肯定算不上了。

寇熇望著樓下的男生。

霍忱打算下樓,不理他奶說了些什麽,正好那麽一抬頭,瞧見了樓上的寇熇。

回望回去!

跟蹤他?

她,要幹嘛?

霍忱一直都認為,太過於湊巧的事情那就是精心安排過的。

“霍同學,早安啊。”

寇熇笑意盈盈打著招呼。

一大早的就見你被訓,真好!

那是他奶奶或者姥姥吧,叨叨叨個沒完沒了的。

霍奶奶目光盯到寇熇的身上,學生?那家長呢?努力往後頭瞅瞅,瞅了半天也沒瞧見人。

“你是三中的啊?”

她聽這小姑娘叫了霍忱,看樣子是認得,家長不送上學?就讓孩子一個人走?

真放心!

“我是。”

“哦。”

“昨天搬來的?”霍奶奶來了興致,似乎想要從寇熇嘴裏打聽出來一些什麽。

不過可惜的是,霍忱下樓了,寇熇和霍奶奶招招手自己也跟著下樓了。

霍奶奶一個勁的往樓上盯,她覺得這小姑娘長得是真好看啊,家長會更好看吧,是過來陪讀的嗎?

七點多,樓下老太太上樓來串門。

“樓上那家人你瞧見了嗎?”

霍奶奶搖頭:“早上就下來個學生,是三中的。”

也對,不是三中的學生跑這附近租什麽房。

“三中的,那和霍忱不是一個學校的。”

整棟樓最出息的孩子就是霍忱,三中在不好畢竟還掛著重點高中的牌子呢,在讀書的幾個孩子普高一個,剩下的初中畢了業也就出去工作了,家長不是很在乎的話,覺得這書讀不讀,差別並不大。

“是啊,小姑娘長得怪精致的,看著可不像是鐵西的人,倒像是鐵東的。”

長了一張富貴麵。

霍奶奶這麽挑剔的人,她都覺得寇熇好看,那就真的是好看,上中人說,住在鐵西的都是窮鬼,住在鐵東的才是有錢人,鐵東鐵西差一字差了十萬八千裏,兩個城區的菜價就能說明一切。

你在城西生活,一個月兩千可以吃得很好,你在城東成活,兩千隻能是勉勉強強,城東的什麽都比城西貴,城西的人喊,菜價高就能代表你們有錢啦?白白的把錢扔到水裏打水漂,那是傻子才幹的事情,住城西的不肯承認城西不如城東,住城東的就是瞧不上城西。

樓下老太太隻是聽一聽,沒有當真。

什麽好看不好看的,真的瞧著那麽好,也不會住到這裏來,能住到這裏來的,能好看到哪裏去?

霍忱那是基因突變,他爸可不好看,他媽是挺漂亮的,可惜沒啥用,人不正經。

霍忱與寇熇,一前一後下了樓。

“你怎麽搬這裏住來了,家在這裏有房?”

“你當我家是開銀行的到處有房?”寇熇撇嘴。

兩人一塊兒去了學校,因為住的近,轉眼就變成了同進同出,偶爾他回去的晚了點,寇熇也就坐在一邊的牆上等他,等他幹完架再一起回家。

霍奶奶:“……”

她真的以為那小姑娘是個好學生,你看臉蛋長得多好,可惜人是真的不可貌相。

鄰居老太太回來說,說看見了霍忱寇熇一起在打架。

“老霍家的,趕緊的吧,你家霍忱又和人打起來了……”

就在樓下,那把人給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