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一直以為玲瓏是不忠心的，因為我曾經親眼看到玲瓏給那個男人寫的信，我嫉妒的發瘋，所以才會醉酒，才會和那個丫鬟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若不是他的薄情，這怎麽會報應到我身上？”羅京言痛苦地說完，臉上都是悔恨。

“若不是我，玲瓏不會死，若不是因為我，玲瓏也不會被休。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因為我！”羅京言說到這裏的事情，情緒有些激動，從蘇宜然的角度看去，他的身子是透明的，但是在風中瑟瑟發抖的神情，令她非常不忍心。

“你能告訴我，那封信上到底寫了什麽嗎？”蘇宜然盡量將自己的聲音壓低，並且盡量讓自己的靈氣散發出來。

羅京言感受到那蓬勃的靈氣，終於鎮定了下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最終哀歎一聲，說道，“那個丫鬟並不是什麽丫鬟，她是來複仇的。是我們羅家欠她們的，這些都是我們羅家欠下的債？”羅京言痛苦地說道。

“那封信上到底有什麽？”蘇宜然耐心地又說了一遍，心中有些無語，明代的書生，是不是都這樣囉嗦。

“那封信上將事情原原本本都講了出來，我們老羅家欠她們母女的情，至於我們、羅家為什麽會欠下這些債，請恕我難以直言。”羅京言似乎真的有些難以啟齒，他微微地歎了一口氣，“信上說，玲瓏並沒有和那個男人有染，這一切都是她設計的，而且，她的孩子也不是羅家的，而是另一個男人的。她根本沒和我上過床，隻是做給別人看的假象。另外，玲瓏之所以不孕，就是因為她在玲瓏平常吃的東西裏添加了一些東西。玲瓏吃的時間長了，自然不會有孩子。羅家欠她們的東西，她是來報仇的。”

不用羅京言細說，蘇宜然已經明白，還沒進樹林的時候，那個向導曾經說過一個傳奇，那個傳奇雖然和羅京言沒有關係，但是聯想到那個丫鬟是來報仇的，並且，那個丫鬟說是羅家欠她們的東西。那這一切有聯係起來了。

蘇宜然想到這裏驚出了一身來冷汗，人果然是不能做壞事的，做了壞事是要遭到報應的，羅家的家破人亡就是例子。

她歎了一口氣，使勁攥了攥雲長澤的手，雲長澤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兩個人相視一笑。

“這是玲瓏給我的。”蘇宜然拿出一塊破碎的鏡子，是玉玲瓏從那大鏡子上撕下來的一塊，看起來有些怪異，但是卻無比的漂亮。

因為這麵鏡子在黑夜裏竟然會散發出耀眼的七彩光芒，那種絕代的美，令蘇宜然和雲長澤心神有些謊恍惚。

“相公，真的是你嗎？”那鏡子上麵突然升起一團白霧，那白霧氤氳，朦朧之中，一個好聽卻嘶啞的女聲從裏麵傳來。

蘇宜然和雲長澤被嚇了一跳，一

旁的小石頭似乎也受驚嚇不少。

“玲瓏，是你嗎？是你嗎玲瓏……”羅京言聽到這個聲音之後先是一怔，隨後便是狂喜，“我就知道，你不會拋棄我，我們曾經說過，山無棱，江水為竭，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玲瓏，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哈哈哈，真的是你，沒想到我竟然還能見到你。四百年啊，四百年啊，玲瓏，你讓我等了整整四百年啊，你可知道這四百年裏，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在念叨著你的名字，我每天祈禱著老天能再給我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相遇，我每天都祈禱著，祈禱著……玲瓏，我終於又見到你了，玲瓏，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我等了四百年，忘了我的名字，忘了我的容顏，卻獨獨沒有忘記你的名字。玲瓏……”

羅京言像是瘋了一般大喊大叫，而是放聲大笑，而是悲痛哭泣，他斷斷續續的說著，毫無頭緒，但聽在蘇宜然的耳朵裏，卻是不一般的感動。

從青梅竹馬到兩情相悅，再到生生分離，於今，四百年已過，兩個人都變成了鬼魂。世事都在變遷，唯獨不變的，就是他們的感情。

有沒有一種感情能夠超越天地？

有沒有一種感情能夠穿越生死？

有沒有一種感情能夠穿越時間？

有沒有一種感情叫做非你不可？

看著玉玲瓏和羅京言的相見，蘇宜然心中有些酸楚，等了四百年，風幹了容顏，淹沒了歲月，終究還是將那個人給等來了。

她，突然之間很想哭。

玉玲瓏和羅京言相顧無言，隻有兩行淚水在兩隻鬼身上流淌，那淚水像是晶瑩的珠子一般，在空中凝結成兩個珠子，五光十色的，漂亮非常。

那珠子在空中飛舞了一陣，慢慢地飛到了蘇宜然的手上，蘇宜然接住那珠子的時候，一股透心的冰涼傳來，她能明顯地感覺到其中的感謝和激動。

鬼淚。

這竟然是傳說中的鬼淚。

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

傳說鬼是沒有眼淚的，若是鬼有了眼淚，那必定會感天動地。傳說梁山伯和祝英台化蝶之時曾經流下兩滴淚水，後來卻遺失了蹤影。

“感謝你。”

在蘇宜然思索的時候，玉玲瓏和羅京言突然跪在她麵前，“我騙了你。”玉玲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騙了我？”蘇宜然有些了然，但並不責怪她。

“不錯。我隱藏在這鏡子裏麵，因為我相信那高人的話。但是為了不讓你害怕，我便沒有告訴你我就在鏡子裏，你不知道，感受到相公的氣息時，我有多麽興奮。感謝你，來生若有機會，我一定會做牛做馬，報答您的恩情。”

玉玲瓏說完，和羅京言磕了三個響頭。

蘇宜然趕緊將他們兩個扶起來，羅京言看著石頭有些為難，他看著蘇宜然，想要說什麽，卻終究沒有說出口來。

“你們不用擔心石頭，我會將他好好撫養成人。我會將他當成我的親生孩子。”蘇宜然知道羅京言的顧慮，率先說道。

“那，我們就放心了。”羅京言似乎鬆了一大口氣，他和玉玲瓏相視一笑，衝著石頭做了一個虛擬的擁抱，最後兩個人笑著，擁吻著，消失在霧氣之中。

他們兩個人消失的地方，憑空長出了一株並蒂蓮，那並蒂蓮快速的生長，快速的開花，最終竟長得有一人多高。

“爺爺。”石頭滿臉淚痕地看著羅京言消失的地方，衝著並蒂蓮的方向狠狠地磕頭，磕完了頭，他有些赧然地看著蘇宜然。

這個女人剛才說的話他都聽到了，她身上的靈氣很舒服，若是能跟著她，肯定是個不錯的選擇。想到這裏，他走到蘇宜然麵前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之後，抬起頭，髒兮兮的小臉上那雙眼睛卻明亮至極。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媽媽了是嗎？”石頭問道。

“快起來，從今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了。你還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以後要好好上學，好好聽話，知道了嗎？”蘇宜然擦了擦石頭臉上的淚水，淚水衝刷掉了一部分灰塵，石頭的小臉露出了不少，隱隱竟有些清秀的感覺。

“你不害怕我嗎？”石頭說完這句話，有些緊張兮兮地望著蘇宜然，“我一直是個禍害，我父母不要我，他們都害怕我。我姐姐和弟弟也害怕我嗎？”

“笨蛋，我才不怕你。”好久好久沒有動靜的紅素突然之間蹦出了這麽一句話，把蘇宜然和雲長澤嚇了一跳，也將石頭嚇了一跳。

“她，她在哪裏？為什麽，為什麽我看不到？”石頭聽到紅素突然之間傳出的聲音有些震驚，但真的找不到她在什麽地方，心中更加驚駭。

“不用找我，你看不到的。以後你就知道了，哼，笨蛋。”紅素懶懶地說完這句話，嗯哼了一句，似乎又去睡覺了。

石頭小臉憋得通紅，但是無可奈何。

“好啦，別想了，你姐姐刀子嘴豆腐心。天快要亮了，咱們出去吧，一晚上沒睡覺，等會好好睡個回籠覺，還有你，髒兮兮的，好好給我洗洗。”蘇宜然捏了捏石頭的鼻子，拉著雲長澤的手向著樹林外麵走去。

樹林裏有風吹過，陰冷的風淡淡地吹來，那並蒂蓮在風中相互致意，像是情人之間的默默耳語。

蘇宜然再次看向那並蒂蓮的時候，突然覺得那花朵在微笑，她自嘲一笑，花朵怎麽會微笑呢？搖搖頭，在心中默默祝福著羅京言和玉玲瓏，轉過頭看向雲長澤和石頭的時候，心中滿滿的，竟然都是沉甸甸的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