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新婚布置得漂亮而甜蜜,斯科特卻哭笑不得。

瑞特摘下黑寬邊軟帽,將銀灰條紋的黑外掛在架子上,悠然地點上一支雪茄,對斯科特晃了晃手指:“一個男人最好學會抽煙,寶貝,不然你的人生會損失很多樂趣。”

斯科特脫掉沾灰塵的大往裏一陷,懶洋洋地回答:“阿希禮就不抽煙。”

瑞特搖了搖頭,似笑非笑:“阿希禮·韋爾克斯?上帝啊,我隻能把他叫做紳士,可是原諒我,斯科特,雖然他是你的好朋友,可我沒法著心告訴自己小韋爾克斯是個真正的男人,他至多算個男人中的人。”

斯科特搖頭表示不讚同:“阿希禮確實是個紳士,雖說他的作風老派古板了一點,當然這是倫敦遺風。”

“沒錯,真正的紳士。”瑞特慢吞吞地、拖著長腔說,“不冒險,就不會失去。”

斯科特氣結:“我們是冒險家和投機家,沒有錯,可這不是你借以指責別人的理由。每個人都有不同的SI維和不同的生活方SHI ,我們的選擇也未必正確,因為選擇了一條LU後就不能回頭。”

斯科特回憶起阿希禮的模樣,離開十二橡樹莊園前的阿希禮瞬間出現在他腦海——瘦高的個子,灰的眼睛,燦燦的頭發餓睫毛,風度翩翩,從骨子裏露出無法模仿的、貴族有的自信、驕傲、慵懶和淡漠。瑞特這個該死的家夥,他憑什麽詆毀阿希禮!沒錯,阿希禮確實不適合在亂世生存,可我們的世界難道隻有弱肉食和叢林法則嗎?

斯科特憤憤不平,氣得兩頰鼓鼓的。瑞特在一旁抱著雙臂翹著二郎,優哉遊哉,笑容麵。他特別喜斯科特沒有什麽表的臉上露出各種生動的表——為一個十幾歲的、未成年的孩子,總是保持麵無表會未老先衰的。為了逗他,惹他,瑞特口的諷刺挖苦和俏皮話充分得到了挖掘。

或許是為了營造神秘浪漫的氣氛,新婚裏的光線昏黃、暗淡而。頭頂的吊燈裏,橙紅的蠟燭柔光四溢,頭的紅木雕刻上是古希臘神祇的愛故事——成天鵝的宙斯與麗達,扇動著小小翅膀、揮舞著弓箭的愛神丘比特,帕裏斯與海倫……斯科特倒在頭的靠墊上,柔軟的羽毛靠枕舒緩了背部和頸部的疼痛,忽然脖子上有一個粗糙而火熱的觸感在移動,隨著低沉的、慢吞吞的、好笑的聲音:“小小年紀然學會了腰酸背痛,跟你相比,我比你大一倍還多,算不算一把老骨頭了?”

斯科特翻了個,追逐著最舒服的姿勢:“你現在比我大一倍還多,可幾十年以後,譬如我六十歲,你七十六歲,我們的年齡差可就比一倍小多了。”正在滔滔不絕地進行數學計算,斯科特忽然大叫一聲,一個猛子從上蹦起來,大叫:“瑞特你住手,我怕癢……”

“唔?”

“我脖子往下,沒有一個部分是不怕癢的……”斯科特老老實實地承認了自己的弱點,下一刻瑞特的大手就檢驗似的到了他的腋下、手臂側、腰側和大,斯科特笑得在上翻滾,喘不過氣來。

斯科特的體構造比較奇特,對於各種觸感都比普通人敏銳許多。疼痛什麽的難不倒他這個軍人,一咬牙一皺眉就忍過去了,可是癢……這個真的忍無可忍。

瑞特把斯科特從頭逼到尾,又從尾滾到下,斯科特卻無論如何掙脫不出比他大一倍的男人的勢力範圍。氣喘籲籲、笑聲不斷,笑到聲嘶力竭、上氣不接下氣……一瞬間,兩人都忘記了逐漸逼近的ZHAN火,忘卻了預期中的荒蕪,忘卻了不確定的未來,莫名的緒在心中洶湧,像一個不斷噴湧的療養溫泉。

新婚的天板不高,卻沒有壓抑低沉的感覺,隻會讓人覺得甜蜜溫馨。

瑞特好不容易住了手,站在吊燈下麵,俯視著氣喘籲籲、蜷縮在上一角的斯科特。他致的亞麻襯衫和背心沒有一絲淩亂,雙手在兜裏,高臨下地看著他,唇邊掛著一抹若有若無卻絲毫沒有諷刺之感的、發自心的笑容。

其實斯科特非常想認真地說一句:不要笑得那麽神秘,瑞特,你不是蒙娜麗莎。可是他笑得實在太累,於是懷著沒說出口的怨念和遺憾,沉沉入睡了。躺下後又像一隻大貓似的輕輕起,掖好杯子。

兩人在新婚夫的雙人上,在柔軟蓬鬆的一張被子裏,並排躺著,麵對麵。

瑞特看了他好久。

當兵時形成的生物鍾已經無法改,五點剛過,斯科特就條件反射地醒來。一抬頭,發現自己靠著一個剪影卻富有彈的物體上。揉揉眼,看清那是瑞特的口。

斯科特愣了片刻,又舍不得離開那片溫暖的熱度。他烏黑的腦袋靠著瑞特的口,聽了一會兒他平穩的心跳,直到瑞特醒來。

吃完早飯,梳洗完畢,兩人一起去了佩蒂姑媽家,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下午後,兩人驅車向貝爾·沃特林的“紅頭發”^而去,瑞特的辦事設在^的二。

馬車沿著迪凱特街行駛,街上漸漸熱鬧起來。天空如同一麵陰厚重的幕布,一絲一毫的月光和星光也別想滲透。鐵LU十分繁忙,

亞特蘭大已經人為患,可是每天仍然有數不清的人試圖擠進這座日益膨脹、快速運轉的城市。

邦聯最繁忙、最繁華的城市。在亞特蘭大,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一切,隻要你真的想要。也許也會找到許多沒有反而更好的東西。

在一堆簡陋的小屋和一排小酒館附近,有一座兩層高的華麗建築,像個濃妝抹的暴發戶郎,高傲地立在她寒酸的鄰中間,頗有些不屑又不得不的意味。

“每當邦聯的勝利消息傳來後,貝爾的‘紅頭發’就會人為患。”瑞特頗為專業地給他普及知識,“貝爾常常要幾次派人補充白蘭地、香檳和姑娘,直到深還有力旺盛的南方愛者徘徊在‘紅頭發’門口,等待著把過分的愛激發泄到一群咯咯笑的姑娘們上。”

“紅頭發”是亞特蘭大最豪華最昂貴的^,這裏的恩Ke們要麽是名門望族,要麽是高官政要,要麽是投機商和暴發戶。

Ke廳裏糊著昂貴的法壁紙,壁爐上擺放著英瓷器。這是一個沒有受過育卻有錢的人的殿堂。窗子上掛著紋綢緞,隔開了街上的喧囂,把一切最隱蔽的交易留在這座光線昏暗的屋子裏。

他聽到士兵們醉醺醺的吵鬧和抱怨,斯科特確信如果自己參ZHAN了,一定會比他們任何人都做的要好。他碧綠敏銳的眼睛善於識別地形,他知道部隊應該在哪裏宿營才既舒適又安全,他懂得在何時何地埋伏、過河,他通如何使用槍……斯科特是經過全麵訓練的特種兵,與這些雜牌軍、烏合之眾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斯科特聽到了查爾斯·漢密爾頓的名字,“這小子運氣不錯,幾場仗下來,然出名氣來了!”果然,^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總能聽到你想聽的消息,即使是無意中聽到。

斯科特見到了貝爾·沃特林,他懷著克製的好奇,禮貌地跟這個已經過了最美好的青年華的漂亮人。斯科特發現貝爾沒受過育卻急切地想表現出有修養,並且她心地善。

另斯科特感到驚訝的是——貝爾告訴他:“老天爺,你真是個漂亮的娃娃!我的小寶貝比你小不了幾歲,要不是他在新奧爾……我好幾年沒見著他啦。”

等二瑞特的辦事隻剩下他們兩人後,斯科特好奇地問:“那小家夥是你的兒子嗎?”

瑞特兩道劍眉猛然衝撞在一起:“當然不是,我隻是他的監人。不過老天在上,我真希望這個孩子沒有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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