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裏的眾人頓時傻眼了,都不知道李強是從哪裏取出來的錢數,他可是光著身子的,那錢數絕對是憑空出現的。

前艙的指揮手匆匆趕來,一眼看見四個船員用刺脊槍頂著李強,大聲喝斥道:“放下槍,放下槍!”

四個船員猶豫不決,其中一個說道:“他……他要傷人……怎麽辦?”

指揮手大罵:“笨蛋!他要傷你們早就動手了,一群笨蛋!”

李強對他不由得大為欣賞,不愧是指揮手,頭腦就是清醒。李強向他點點頭,身子突然轉了個圈,四把刺脊槍就落在他的手中。艙室裏的人一陣**,大家都沒有看清楚,隻覺得眼睛一花,四把槍就在這個怪人手中了。四個船員楞怔怔看著雙手,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指揮手走到李強身邊,躬身施禮,說道:“對不起,我是指揮手澤固,剛才的不禮貌請您原諒,在冤魂海裏要求搭舟的您是第一個,難免有點大驚小怪。”

他的言辭十分謙恭,當李強一進到艙室,他就想清楚了,以對方顯現出的實力,要想對箭舟不利,自己這些人絕不是對手,因此他決定不管李強是人還是怪,最主要的是先穩住他。

李強揚手將刺脊槍扔還給船員,笑道:“澤固,你是一個聰明人,你放心,我隻是想坐坐你們的箭舟而已,嗨嗨,我迷路了。嗯,這些錢數給你,算是我買票上舟吧。”他將手中的一把錢數塞進澤固的口袋裏。

箭舟上的人聽了李強說的話,個個發楞,在冤魂海裏迷路,開什麽玩笑。

澤固取出口袋裏的錢數,略微點了點。李強給的大約多出三倍,箭舟過海一般要一萬五千錢數,若箭舟的指揮手是有經驗的老手,價格還要高一些,最便宜的也要一萬錢數左右,那一般是因為箭舟比較老舊,或者指揮手的經驗較差。

澤固是有經驗的好手,他的箭舟要兩萬錢數一人,貨物另算。他隻留下一萬五千錢數,將多餘的錢數遞出:“好,我收下,這是多出的還給您。”

李強擺擺手道:“多餘的就不用還了,給船員吧,算是我賠給他們的壓驚費。

另外,麻煩你給我一件衣服來穿穿。”他手鐲裏還真沒有當地的服飾。

澤固微微一楞,忙答應下來。幾個船員都麵露喜色,其中有兩人很是機靈,立即跑到後艙室,一會兒就給李強拿來一套白色的軟皮袍,還有寬大的青色皮護腰。

穿上白袍扣上寬帶,李強隨手給他倆每人一千錢數,喜得他倆連聲道謝。艙裏的行商和其他船員個個羨慕不已,他們發現這個怪人真是出手大方。

澤固掃視了一下艙室,心裏微微犯難,因為沒有空著的鋪位了,他稍微猶豫:“這個……您還是到船員的艙室休息吧。”

李強還沒有回答,剛才拿皮袍的那個船員連忙說道:“到我的艙位住……”

另外幾個船員頓時急了,七嘴八舌地搶著邀請李強到他們的鋪位去休息。

李強知道這都是錢的威力,他笑道:“沒問題,你們每個鋪位我都會去一下。”說得讓眾船員開心不已,有的船員已經殷勤地端上了水果吃食。

澤固身為指揮手還是有點傲氣的,他說道:“既如此,請您隨意,我要去前艙指揮箭舟。”他不屑見到船員為了錢數而作出的媚態,但也不好訓斥他們,找了個借口便匆匆走了。

一個船員非常熱情地邀請李強到後艙去,李強是不用休息的,但是看到幾個船員如此熱情,雖然知道他們是看在錢數的份上,他還是跟著來到後艙。

後艙是擺放貨物和船員的艙室,是整個箭舟裏環境最差的地方,基本上是全封閉的,一走進去,李強就聞到一股腥臊味、餿味和爛臭味,他立即停止呼吸,用元嬰的呼吸來代替。

有船員注意到李強的神色,見他泰然自若地走了進去,連眉頭都不帶皺的,一副輕鬆愉快的樣子,似乎船員艙室是個幹淨清爽的好地方。

領路的船員大聲叫道:“哎……夥計們,來見見這位老冠子啦!”

“呼啦啦!”像鴿子籠一樣的鋪位裏鑽出十幾個船員,一個個笑容滿麵地湊了過來。

李強疑惑:老冠子?是什麽東西?他不懂這是什麽意思,船員們可是個個都懂,老冠子就是冤大頭的意思,冤大頭上門,船員們還不興高采烈,立即就把李強緊緊圍住。

那個領路的船員說完就後悔了,李強雖然算是一個老冠子,可也是一個很可怕的老冠子,看著大家不知死活地圍攏過來,他還算機靈,忙說道:“這位兄弟是剛剛上舟的。”話音剛落,船員們呼啦一下全散開了。

其中一個船員叫道:“媽的,別嚇人好不好,這時候上船……你見鬼了吧。”

李強笑道:“嘿嘿,他說得沒錯,我是剛上的箭舟,認識大家是我的榮幸。”

嚇得船員們四散躲避。也難怪,在冤魂海裏上船,非妖即怪反正不會是人。

隻有四個送李強來的船員沒有動,不管李強是不是鬼怪,他們都看到李強出手十分大方,而且他也沒有傷人。

李強找到一個空鋪,一屁股坐下,盤好雙腿,閉目養神不再理會眾人。

船員們聚攏在一起,小聲議論著李強。

經過幾個船員的敘述,大家知道這個神秘的怪人竟然很有錢,而且出手十分大方,似乎還比較友好,不由得後悔剛才沒有獻獻殷勤,搞點錢數花花。

大家慢慢靠近李強,將他圍得水泄不通,好奇地看著他。李強驀地睜開雙眼,嚇得船員你推我擠向後撤身,李強忍不住哈哈大笑。

船員們被李強笑得很是尷尬,一個個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強和善地說道:“大家坐過來,有幾個問題……嗯,誰能解答得好……一千錢數!”他知道要和這幫船員打交道,必須以錢開道,用錢數把他們的恐懼心理打消。

他手上顯出一把黑色的錢數卡,每張都是一千錢數。

眾人頓時激動起來,要知道他們跑一趟冤魂海,收入高的才有一萬錢數,少的才三、四千錢數,而回答李強一個問題,竟然給一千,這種好事到哪裏找。別說李強現在的模樣看上去絕不像妖怪,就是真有妖怪坐在那裏,那也先回答了問題再說。

“誰知道過冤魂海要多長時間?舉手回答,我點到誰……誰回答。”

“嘩!”一片舉手聲。

李強手指一個身體瘦弱的船員:“你來。”他有意找那些看上去是底層的船員來回答,算是找個理由給他一些補貼。

那個船員開心極了:“要……要……一百多天……”

李強心裏換算了一下,按家鄉的時間算可不算短,心裏暗暗歎氣,沒有想到冤魂海這麽大。他遞給那人一張黑色的錢數卡。

“誰能介紹一下渡過冤魂海的航程,嗯……你來回答。”

這個船員立即說道:“從坦邦大陸的亡命角出發,中間要停靠三個臨時補給和修理點,都是小島,恐懼風停息後,有人專門做這個生意。還有就是要過六、七處危險的地方,現在算是過了一處,就是剛出亡命角的地方。”雖然他說得不是很詳細,不過大致的意思李強已經明白了。

李強也遞給他一張錢數卡,又問道:“有沒有必須停靠的補給點,我是說……

所有的舟必須停靠的……有沒有?”

被指到的船員回答:“有!黑嶼礁……”

李強心裏大喜,可以到黑嶼礁和趙豪他們會合了。一時高興,他把手上的錢數卡放在鋪邊,笑道:“你們分了這些錢數,公平點分配,別欺負人……算是給大家的見麵禮,以後多照應啦。”

眾人開心不已,這要算是飛來的橫財了,莫名其妙回答了幾個問題,竟然能得到這麽多的錢數,實在是開心。

大家立即改變了稱呼,一口一個大哥的叫李強,又將艙室裏最好的那個鋪位讓給他,有幾個船員還特意把自己新的皮墊子給鋪上。

李強是很隨意的人,和大家開開玩笑,說說話,很快大家就忘記他是半途上來的怪人了,感覺像是老朋友一樣。

澤固走來發現,這個怪人竟然已經和自己的船員混得極熟,連自己的事情他都知道,真是吃驚不小。

澤固說道:“馬上要過平瀏嶼礁,大家準備一下,但願劫掠者還沒有到,不然,大家都要大大的破財了。”船員們立即緊張起來,散開準備去了。

李強好奇地問道:“澤固,什麽是平瀏嶼礁,怎麽會有劫掠者在這裏出沒?”

平瀏嶼礁是冤魂海裏的風水寶地,是一塊在恐懼風停息後最平靜的海麵,因此,這裏是劫掠者出海後首選的搶劫之地。在別的海麵上,即使劫掠者想搶都是不可能的,因為根本就不能停船。

冤魂海裏能搶劫的地方不多,平瀏嶼礁一帶算是最多的,其他的就要到補給點去搶劫了。

澤固匆匆解釋完,急忙向舟首走去。李強因為在風喃市曾經打過一批劫掠者,也跟了上去想看看熱鬧。對他來說,劫掠者是沒有任何威脅的,見識一下冤魂海裏的海盜,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澤固發現李強跟來,猶豫了一下,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不過,讓他吃驚的是,所有的船員看見李強都討好地打著招呼,從舟尾到船首,竟然是一連串的問好聲。

澤固真是驚奇萬分,他不知道在短短的時間裏,李強的金錢攻勢就已經顯示出無比的威力。

李強微笑著一一打著招呼,他雖然明白這些船員是看在錢數的份上,但對這種和善的氣氛他還是非常滿意,感覺也很好。

來到舟首,澤固問道:“有什麽情況沒有?”

一個操縱手回答:“海麵很平靜,看不到有什麽東西。”

澤固從懷裏掏出一個三角小盤,看了一下,又和舟首上的大三角操控台比看,說道:“如果是小股的劫掠者,我們就衝過去……唉,如果能先一步發現他們就好了。”

李強突然想起手鐲裏還有望遠鏡,當時買了好幾支,一直沒有用過。他隨手取出一支來,四處掃視,雖然是民用的七倍望遠鏡,但是也能夠看到很遠。

邊上一個操縱手好奇地問道:“大哥拿的是什麽東西?古古怪怪的。”

李強笑道:“這是……嗯……可以看見很遠地方的寶貝。”他一時不知道如何說出望遠鏡這個詞。他的話立即引起了澤固的注意。

那個操縱手不相信地搖搖頭,笑道:“大哥別哄我了,怎麽可能有這種寶貝。”

李強也不多解釋,遞過望遠鏡說道:“你自己看吧。”

沒等操縱手去接,澤固從邊上一把搶過,舉起來向遠處看去:“嗯,咦……

變小了呀……”

李強忍不住笑道:“你拿反了,應該這樣,這個是調節遠近的……”

澤固很快就學會了,越看越驚奇,連聲叫好。看了好一會兒,他依依不舍地還給李強,說道:“真是一件好寶貝,能不能賣給我……”

李強笑道:“這個寶貝是不賣的……不過,我送給你……”

澤固喜得忍不住抓耳撓腮,心裏還有點不相信:“真的?真的送給我?”

他對錢數的並不是很強烈,但是這件東西在冤魂海裏絕對是寶貝,有了它可以提前發現危險,在這裏哪怕是多一點時間準備都不一樣,差別可能就是生死之間。

李強將望遠鏡掛在澤固的脖子上,問道:“你們在冤魂海裏是用什麽來指方向的?嗨嗨,剛才我就迷路了。”

澤固對他半途上舟的事情已經不再害怕了,愛不釋手地拿著望遠鏡,說道:“謝謝大哥。”不覺間他也和船員們一樣叫李強為大哥了。他又把剛才的三角小盤拿出來,道:“這是定西角,隻要對準西大陸它就會在尖角處發光,不對準就沒有光,很容易用的,不過還要加上控製台上的方位圖才行,嗬嗬,不可能順著直線走啊。”

別人的確是不能順直線走,必須走規定的航線,但李強可以,隻是他已經不需要。

那個操縱手笑嘻嘻地向澤固要望遠鏡,他也想見識一下。澤固小心地從脖子上拿下來:“小心一點,搞壞了我可不答應。”

幾個操縱手立即圍攏上來,他們每個人都想看一下,邊看邊驚歎不已,其中一個舉著望遠鏡,來回調試著遠近,突然他叫道:“我看到……我看到啦……是……”

澤固吃了一驚:“看到什麽?他媽的講清楚啊……說話說一半……”

那個操縱手將望遠鏡遞給澤固道:“是劫掠者!”

澤固急忙舉起望遠鏡仔細觀看,他大叫道:“通知所有的船員,準備武器,各個艙室都要有人,休息的船員馬上起來,我們從右側繞過去,大家小心了。”

頓時,箭舟裏一片混亂。澤固親自操縱,箭舟向右側轉去,速度卻不快,防禦的紅光也暗了下來。

澤固喝道:“都別亂,又不是沒有見過劫掠者。防護降到最低,小心紅光驚動他們。”

有操縱手提醒道:“右側有亂礁群,小心啦。”

澤固傲氣地說道:“我知道,這裏我很熟悉,大家不用怕。”

李強眯著眼,他不用望遠鏡同樣可以看得很遠,平靜的海平麵上,隱隱的有幾個小黑點,不注意還真看不清。

澤固說道:“大哥,不要緊的,請您回艙房休息,我們應該能避得過。”

李強才不擔心呢,如果劫掠者真的不長眼跑到這裏來搶劫,誰倒楣還說不定呢。

箭舟輕輕掠過海麵,漸漸地已經看不清那些黑點了。

澤固嘴上說不怕,心裏還是很不安的,他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說道:“我們在亂礁群外等到天黑再走,他們到了晚上一般都要回平瀏嶼礁去,那時候我們再偷著過去。”

好在這裏的海麵非常平靜,箭舟可以停下。

天色漸漸地黑沉了下來,這時的冤魂海平靜異常,完全沒有了剛從亡命角出來時的狂暴,顯得十分的恬靜溫和。雖然這裏沒有月光的照射,但是海裏有成群的閃著各色熒光的生物遊動,將海麵映照得銀光閃閃,美妙無比。

遠處不時傳來水聲,還能看到泛起的銀色浪花,那是海裏的生物在戲水追逐。

李強看了一會兒海景,回到船員艙室。他不敢入定,隻在手裏捏了一塊晶石,開始恢複真元力,他小心地不讓自己發光,隻是緩緩地補充著。

船員基本上都在外麵,晚上行舟是很危險的,未知的東西太多了,即使是澤固這種經驗豐富的指揮手,也得小心翼翼的。

天完全黑了下來,海麵上由於有水裏的熒光反射,還是能看見一點的。

箭舟趁著夜色悄悄地啟動,沿著亂礁群外側快速行進。舟上的船員包括行商們,沒有人敢睡覺,個個神情緊張。行商們更是害怕,在坦邦大陸好不容易賺了點錢數,如果被劫掠者攔住,損失可就慘重了。

這裏主要的幾大股劫掠者,有條不成文的規矩,搶劫行商一次隻許搶三分之一的錢貨,不能完全搶光,而且搶過一次,其他的劫掠者就不能再去搶。

這倒不是劫掠者大發慈悲,而是一旦完全搶光,行商就會越來越少,以後就沒東西可搶了,這也算是劫掠者的生存之道吧。當然也有小股的劫掠者窮凶極惡,不但搶劫還要殺人。

澤固這艘箭舟在同行裏算是佼佼者,被搶劫的次數很少,他是很機警的人,經驗也極其豐富。箭舟幾乎已經完全解除了防禦,同時舟上所有能發光的東西都已經熄滅。

海風輕柔地吹拂著,箭舟上眾人緊張地看著外麵,四周一片寂靜,隻有輕輕的海浪聲“嘩嘩”作響。

澤固站在舟首,舉著望遠鏡四處掃視,隻可惜這是一般的望遠鏡,如果是軍用的微光望遠鏡,他就能看到不遠處隱藏的東西了。

船員和行商們正在暗自慶幸就要溜過去時,“轟!”

一聲巨響在箭舟的前方不遠處炸響,舟上的人立即大亂。

足有七、八艘形狀怪異的船飛馳而來。一個船員高聲叫道:“是劫掠者來了。”他喊出的聲音都變了。

澤固大吼道:“不要慌,升起防禦壁,加速!”箭舟微微一顫,紅光大盛,猶如離弦的箭向前方竄去。行商們個個麵如死灰,心裏祈求大神保佑,千萬別給劫掠者追上。船員們忙亂著架設武器,心裏知道這樣做沒用,隻是讓自己壯壯膽而已。

“轟!”、“轟!”、“轟!”

連續三發勾炮能量彈在箭舟前方炸響,警告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不遠處突然也響起了爆炸聲,眾人這才發現不止他們這艘箭舟,竟然還有兩艘箭舟也想趁著夜色溜過去。遠處又冒出很多的劫掠者,澤固氣得渾身直抖,他知道正好掉進劫掠者設好的圈套裏,長歎一聲,他下令道:“停下,解除防禦壁……我對不起大家!”

澤固知道,他們如果反抗的話,下場會十分悲慘,不但所有的東西要被搶光,人也活不成,這也是劫掠者不成文的規矩。

李強在第一聲勾炮彈炸響後,就站了起來。他已經完全恢複好了,伸了一個懶腰,輕聲自語道:“嘿……又有熱鬧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