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漢東伸出了雙手:“銬吧。”

韓光道:“你又不是罪犯,戴什麽手銬,請你回去協助調查的,你小子挺厲害的啊,在部隊服役的時候是特種兵?”

劉漢東道:“汽車兵。”

韓光愣了一下,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比特種兵還能打的汽車兵。”

劉漢東道:“那是因為你認識的特種兵沒打過仗。”

“你打過仗?”韓光似乎有些明白了,這個汽車兵不同於內地部隊機關小車司機,而是邊疆一線部隊戰士,經曆過戰火考驗的,怪不得臨危不亂,槍法jing準,他是幹刑jing的,知道槍法再好,臨戰狀態下能發揮出三分之一就算不錯,心理素質才是一個士兵最重要的東西。

”有點意思。”韓光拍拍劉漢東的肩膀,衝路邊一招手,一輛布滿灰塵的愛麗舍轎車開了過來,如果不注意,還以為這輛車停在這裏很久呢,看來刑jing二大隊為了等自己,費了不少工夫。

“從什麽時候盯上我的?”劉漢東問。

“你進濱河小區的時候。”韓光拉開車門。

“怎麽早不來找我?”劉漢東明知故問。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不見見家人怎麽行。”韓光道。

兩人坐進了車裏,劉漢東注意到農貿市場附近有幾輛車陸續撤離,想必都是便衣刑jing。

“你們對所有人都這樣?”劉漢東問。

韓光想了想,道:“不一定,看情況,有個殺人犯,跑了十年,熬不住了,回家過年,我們的偵查員在他家門口等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帶他走的。”

劉漢東道:“你是個好jing察。”

韓光一笑,拍拍司機肩膀:“開車吧。”

汽車啟動,直接向南,過江上高速公路,直奔省城近江市而去,路上韓光問了一些關於昨天傍晚槍戰的經過,這案子不歸江北刑jing管轄,他隻是純粹出於好奇才問的,劉漢東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告訴了他。

韓光啞然失笑:“王星這小子也參與了啊,還行,沒給我們二大隊丟人。”

劉漢東奇道:“王星和你是同事?”

韓光道:“他是江北走出去的刑jing,以前當過臥底偵察員,是很好刑jing苗子,可惜啊可惜……”

劉漢東點點頭,沒說什麽,看著外的景sè。

“小張,前麵服務區停一下,放水。”韓光道。

愛麗舍駛入服務區,韓光和劉漢東下車上廁所,司機熄了火,在車旁邊抽煙。

兩人從廁所出來,服務區小超市裏買了幾瓶水,上車繼續前進,省廳領導發話,讓韓光親自送劉漢東過來,任務很緊張,耽擱不得。

司機發動了汽車,愛麗舍哼哼了幾聲,熄火了。

再次發動,打著了,前行了十幾米,再次熄火。

司機下車,掀開引擎蓋,罵道:“老爺車關鍵時刻掉鏈子,我cāo!”

韓光皺起眉頭:“趕緊修,不行再調一輛車過來。”轉頭對劉漢東道:“刑jing隊資金緊張,幾輛好車都執行任務去了,隻剩下這輛破車了。”

劉漢東一言不發,下車走到車後蹲下聞了聞,又趴下看了看,道:“我試試。”

司機半信半疑,韓光點點頭。

劉漢東上了駕駛座,啟動了幾次,點著火,大腳油門猛踩,愛麗舍轟鳴著,引擎漸漸恢複了正常。

“怎麽回事?”司機問。

“能啟動,就不是電路故障,沒生油味,地上沒漏油,說明噴油器沒阻塞,油管也沒破損,那惟一的可能xing就是輸油壓力過低,燃油壓力調節器可能壞了,不過影響不大,轉速慢慢提上來就好了,多轟一會兒。”劉漢東解釋道。

“哥們,可以啊。”司機遞過來一支煙。

“小劉,修車的技術不賴啊。”韓光也讚道。

“不值一提,我可是汽車兵。”劉漢東有點小得意。

愛麗舍再次上路,三個小時候,駛入了近江市公安局,省廳將9.2槍擊大案列為督辦案件,責成刑jing支隊三ri內破案。

對口的刑jing支隊jing官萬旭東接待了韓光一行,他倆是jing校同學,關係很好,雙方握手寒暄,將劉漢東移交。

“韓光,晚上一起吃個飯,喊著王星。”萬旭東道。

“不了,急著回去,還有幾個案子上麵催著呢。”韓光推辭道,當刑jing的都忙,萬旭東很體諒,哈哈一笑道:“那就下回。”

韓光將萬旭東拉到一旁道:“照顧著點,小夥子不錯。”

萬旭東笑道:“你放心,省廳一把都發話了,誰也不敢動他。”

韓光道:“宋廳這麽給麵子。”

萬旭東道:“這案子很重要,下回再說吧,上麵急等著口供呢。”

”行,你忙吧,我回去了。”

兩下告辭,劉漢東被請進會議室,萬旭東給他做筆錄,將這幾天遇到的事情做了詳細的記錄,筆錄在第一時間送到了公安廳長宋劍鋒案頭。

宋劍鋒看完筆錄,眉鋒一挑,劉漢東的經曆讓他想起一位老朋友,也是如此橫空出世,犀利彪悍,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外萬家燈火,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宋劍鋒帶著筆錄下樓,司機打開奧迪a6的車門,將宋廳長送到不到十分鍾距離的公安廳家屬區,這裏jing衛森嚴,燈火通明,是省城最安全的所在。

宋廳長家住在一樓,宋劍鋒進了屋,接過秘書手中的公文包道:“小李,你先回去吧。”

秘書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房門,一條蘇格蘭牧羊犬叼著拖鞋顛顛過來,宋劍鋒換上拖鞋,摸摸狗頭:“可可,姐姐在家麽?”

蘇牧回頭叫了兩聲,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女從書房出來:“爸爸你回來了。”

“雙兒,人呢?”

“在屋裏呢。”宋雙招招手,舒帆從屋裏走出來,身上穿的衣服略微顯大,想必是宋雙借給她穿的。

時間倒回到昨天晚上,醫大附院停車場上,舒帆以一百萬的天價雇傭王星去救劉漢東,經過半秒鍾的天人交戰,王星終於接了這單生意,兩人拉鉤成交,但此去刀山火海,帶著一個小女孩顯然是累贅,如何將舒帆安置到安全的所在,成了一個大問題。

王星腦子轉的很,舒帆的伯父家肯定是不安全的,自己家也不行,老婆大著肚子哪有jing力照顧她,最穩妥安全的地方莫過於公安廳家屬院,這裏防衛森嚴,牆頭上拉著電子圍欄,攝像頭密布,保安盡職盡責,陌生人進出大門都要登記,重要的是這裏住的都是公安係統人員,犯罪分子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到這兒撒野。

他本來打算把舒帆送到老同學萬旭東家裏,沒想到在大門口登記的時候,遇到了宋廳長的寶貝女兒宋雙,宋雙認識王星,探頭喊道:“喲,寒羽良來了,找我爸?”

王星忙答:“我可不是城市獵人,我被人家獵還差不多。”

宋雙看到後座上的舒帆,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問王星到底咋回事,王星將事情簡單介紹一下,宋雙當即大包大攬:“送我家去吧,我來保護這個妹妹。”

於是,舒帆就成了宋廳長家的座上客。

宋劍鋒昨天就和舒帆聊過了,對於案件有了清晰的認識,他並不反對舒帆住在家裏,因為青石高科是本省納稅大戶,夏青石是國際能源領域的領軍人物,論起社會地位,絲毫不比廳局級幹部差。

舒帆還是不愛說話,但見到宋劍鋒,眼中明顯流露出關切的神情,她在關心劉漢東的安危。

“放心,劉漢東已經在省廳的保護下了,你爸爸乘坐的航班也到江城機場了。”宋劍鋒道。

舒帆鬆了一口氣,終於笑了。

……

醫大附院住院部,洗漱間,馬淩幫父親洗著帶血的襯衫,這件衣服上雖然有槍眼,但洗洗還能穿,忽然她發現口袋裏有一張紙,拿出來一看,雖然被水泡得模糊了,但字跡依稀可辨,胃癌,晚期。

晴天霹靂!馬淩的手在顫抖,眼淚啪啪的落在水池裏,她忽然明白,一向循規蹈矩、默默聞的父親為什麽這次如此搏命,單槍匹馬和歹徒駁火街頭,原來他知道自己身患絕症,已經沒有多少ri子了。

馬淩將診斷書收了起來,強作笑顏回到病房,可是眼圈卻是紅彤彤的,馬國慶已經醒來,因為胃部中槍,他現在隻能吃流質食物,同事們送的水果補品都讓馬大嫂拿回家去了,還有大堆的鮮花,直接讓醫院門口的花店來收走,隻留下幾個省廳市局支隊領導送的花籃充場麵。

“小淩,咋哭了,誰欺負我的寶貝閨女了。”馬國慶抬手要幫女兒拭去淚痕,這個動作讓馬淩難過,父親已經是癌症晚期,再也不能疼愛自己,寵著慣著自己了。

她趴在病**嚎啕大哭,正巧查房醫生進來,問道:“哭什麽,病人恢複的不錯啊。”

馬淩擦擦眼淚,道:“醫生,救救我爸爸。”

醫生道:“手術已經做過了,很成功啊,隻是挨了一槍而已,人家胃切除的都沒事呢。”

馬淩將醫生拉出病房,拿出診斷書,抽泣著說:“我爸爸……晚期了。”

醫生接過來瞄了兩眼,推了推眼鏡:“不對啊,手術的時候沒發現腫瘤跡象啊,是不是誤診了。”

“誤診……”馬淩石化狀。

“現在也不能完全確定是誤診,你爸爸慢xing胃炎倒是挺嚴重的,這樣吧,回頭做個切片檢查一下,也好讓病人和家屬放心。”醫生說的什麽,馬淩基本沒聽見,大喜大悲,又大悲大喜,她的腦子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