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漢東跟陳雅達上了樓,來到一間辦公室,辦公桌後麵坐著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起身迎接他們,和劉漢東握手道:“您剛才見義勇為的舉動我都看到了,小夥子貴姓啊?來找人還是來辦事?”

陳雅達介紹道:“這是我們顧校長,這位是小劉,劉漢東,來應聘駕駛員的。”

顧校長非常熱情:“這樣啊,小劉你坐,抽煙麽?”

“謝謝,不客氣。”劉漢東坐在了沙發上。

陳雅達忙著去倒水,顧校長也坐下來和他攀談:“小劉以前做什麽的?”

“以前當兵的,前年退伍,又幹了一段時間的特警。”劉漢東坐的筆直,很有軍人風範。

顧校長又是一聲長長的“哦”,看起來頗感興趣。

“在哪兒當的兵?看你身手,是偵察兵吧,現在都叫特種兵了,是吧。”

“在雲南服役,汽車團幹了八年,立過三等功,這是我的簡曆。”劉漢東心中有些忐忑,生怕別人在電視報紙網絡上聽說過自己的惡名,好在這位顧校長似乎對新聞時事的關注度不高,並不知道近江第一猛人的名頭。

顧校長翻看他手寫的簡曆,對劉漢東的硬筆書法頗為讚歎:“字寫的不錯,俊逸瀟灑,小夥子也是一表人才。”

劉漢東心說你是招司機還是招女婿啊,嘴上卻謙虛:“哪裏,哪裏。”

“這樣吧,你明天就過來,咱們學院職工待遇不是很高,月薪一千八,但有加班費,福利也不錯,寒暑假相對也不忙,對了,你能開大客車麽?”

“可以的,我在部隊大客車、牽引車都開過。”劉漢東心花怒放,剛才那兩腳沒白踢,工作落實了。

顧校長起身:“那你先回去準備一下吧。”

“謝謝領導。”劉漢東也起身,和顧校長握了手,跟著陳雅達下樓了。

“顧校長對你挺欣賞的,不錯啊,好兆頭。”陳雅達笑眯眯道,“明天早上八點過來就行,合同我讓辦公室給你準備好,你把身份證複引兩份就行。”

“謝謝陳主任。”劉漢東歸心似箭,一溜煙下樓出校門,闞萬林湊上來問:“東哥,笑的這麽開心,吃了蜜蜂屎了?”

“哥以後就是這學校的職工了,以後罩著你,有啥事和我說。”劉漢東得意洋洋,掏出煙來發了一圈。

闞萬林點著煙,“東哥當工人屈才了,起碼當個老師,就憑咱哥這學問,這風度,那幫女學生還不瘋了一樣往上貼啊,對了,學校有幾個女教師,長的還不錯,以後也都是你的菜。”

“那不行,兔子不吃窩邊草。”劉漢東笑道。

和闞萬林等人胡侃了一陣,劉漢東回到鐵渣街,告訴母親工作找好了,水芹很欣慰,說兒子啊,你能安定下來就好,我和你賀叔也該回去了。

劉漢東一怔:“媽媽,住的好好的怎麽要回去?”

水芹說:“近江又不是咱家,還是回老家舒坦,再說我們在這兒給你添麻煩不是,媽的攤子還在,回去繼續賣魚,給你攢錢買房子結婚。”

劉漢東鼻子微酸,沒再說什麽。

當天下午,水芹和賀堅就辭了工作,坐晚上的火車回江北去了。

第二天,劉漢東換了新衣服,騎著摩托車來到交通職業技術學院,學校並不是全部學生都寄宿,早上有一些走讀生陸陸續續進校,有人認出他是昨天踢翻凶手的英雄,頓時聒噪起來,求簽名求微信號什麽,搞的劉漢東飄飄然起來。

好不容易打發了學生們,劉漢東來到教務處,陳雅達已經坐在屋裏了,見到劉漢東進來表情有些不自然。

“小劉啊,你跟我來一下。”陳雅達起身走向外麵。

劉漢東跟著他出去,眼角餘光看到教務處裏其他人對自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空蕩蕩的走廊裏,陳雅達問道:“小劉,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麽事兒?”

劉漢東心裏一沉,知道壞菜了,怕什麽來什麽,不過他還存著一線希望,興許人家學校就需要這種能罩得住場麵的猛人呢。

“是這樣,我是緩刑……”

沒等他說完,陳雅達打斷道:“小劉,不是我不幫你,這事兒真不行,校委會那一關過不去,學校畢竟是教書育人的地方,你說你這樣……唉,也怪我,沒問清楚。”

劉漢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道:“不錄用我是吧。”

陳雅達道:“這樣吧,我幫你留意著,有合適的工作給你打電話。”

“不用了。”劉漢東轉身就走,來到校門口,手機響了,是母親發來的短信,告誡自己要勤快一些,掃地打水擦桌子這些活搶著幹。

劉漢東回了短信,說領導很欣賞自己,讓媽不要掛心,一定好好幹。

發完短信,他騎上摩托,沒戴頭盔,一擰油門衝了出去,風馳電掣般行駛在大路上,此時唯有高速飆車才能發泄他的苦悶。

不知不覺,摩托車開到港口附近的保稅區,劉漢東忽然想到混碼頭的楊竹鬆曾經為了詹子羽的懸賞追殺自己,這筆帳還沒和他算呢。

姓楊的開了一家貨運公司,就在保稅區附近,劉漢東在路邊找了一個開集裝箱卡車的司機,一支煙的代價就問明白了公司所在地,開著摩托過去了。

楊竹鬆正在公司開會,他的生意主要在碼頭一帶,沒他的允許,外麵的貨車進不了港口,為壟斷市場,手下養了一批打手,不過平時都散養在外麵,需要行動的時候才電話召集來。

“今天開會呢,主要商量投資開個貨代公司的事兒,海關、港務局這邊的關係都很鐵,閑著也是浪費……”楊竹鬆正滔滔不絕的講著,忽然一聲巨響,玻璃渣子撲麵而來,一輛摩托車衝破了落地窗飛了進來。

來的正是劉漢東,他居高臨下從貨櫃上衝下來,正好撞進楊竹鬆的二樓會議室,下車揪住楊竹鬆就是一頓猛掏,打的他像個大龍蝦一般佝僂著,其餘股東們嚇得麵無人色,慌忙打電話叫人。

楊竹鬆被打得吐酸水,還沒看清楚下手的是誰。

劉漢東暴揍他一頓,才揪起他衣領子,將人推在牆上問道:“還認識我是誰麽?”

楊竹鬆這才看出是劉漢東,心裏就是一寒,因為對方路數完全摸不清,這小子實際上不是混社會的,他一沒地盤,二沒小弟,純粹就是單槍匹馬的猛人,下手極黑,不考慮後果,偏偏命又特別好,把詹子羽打成重傷,把張宗偉宰了,硬是判二緩三,逍遙法外。

碰上這號人,你江湖輩份再老,手底下兄弟再多,一點作用都沒有,人家根本不尿你這一壺。

“你想怎麽樣,劃出個道道來吧。”楊竹鬆很硬氣,他知道求饒沒用,反而折了自己的派頭。

劉漢東沒搭茬,將楊竹鬆拽過來,一腳踹出去,整個人橫著飛出去,撞在會議室的大鵬展翅油畫上。

把碼頭老大揍了一頓,劉漢東心情稍好,扶起摩托車發動起來,開著下樓了,正遇到幾個家夥拎著棒球棍衝上來,劉漢東猛轟油門,摩托車直接壓過去,將他們逼得節節後退,左手抄起摩托頭盔,哐當一下砸翻一個人,在一樓大廳橫衝直撞一番,然後揚長而去。

楊竹鬆被扶起,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痛苦萬分道:“輕點,肋骨斷了。”

“大哥,怎麽回事,這小子是誰?”

“還能是誰,劉漢東,純粹就是一個瘋子!”

“大哥,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找人做了他!”

……

淮江岸邊,野花爛漫,大堤上停著摩托車,劉漢東斜坐在上麵抽煙,剛才發泄了一通,心情略微好了些,但沒持續很久,因為他知道打了楊竹鬆,又給自己惹下了無窮的麻煩。

但是不教訓楊竹鬆,自己心裏總憋著也不是事,反正老子已經是有案底的緩刑犯人了,正常社會已經不接納了,不如破罐子破摔,混社會算了。

想明白這個,他心中豁然開朗,開始盤算怎麽開始混,先去給ktv看場子,然後弄一幫手下,找王星借點錢買幾台車,做土方生意,不就是成天和人打架麽,這業務自己太在行了。

“媽媽,對不起,我實在沒能耐幹別的。”劉漢東默念道。

夕陽西下,劉漢東騎著摩托車回到了鐵渣街,街上電鋸聲,電焊光不斷,車水馬龍,汙水橫流,電線密密麻麻,沿街樓房伸出無數晾衣竹竿,曬著花花綠綠的衣服,一如既往的喧囂雜亂。

108號門前,停著一輛體形龐大的豐田紅杉suv,還有一輛奧迪s8黑色轎車,鋥亮的流線型車身,r20的巨大輪胎,讓劉漢東口水四溢,這車4.0t的八缸發動機,520馬力,頂得上五輛緊湊型轎車,而且還是全時四驅,脫困能力比一般suv還強,劉漢東也隻在網上看過圖片,沒摸過真車。

忽然他靈光一閃,不對啊,鐵渣街可是城鄉結合部棚戶區,誰能開得起二百萬的豪車?而且還配著保鏢乘坐的紅杉大型su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