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功鐵正忙的不可開交,當即回道:“祖宗,你就不能消停點?上了大學就要有個大學生的樣子,說吧,又犯了什麽事兒?”

劉漢東故意嚇他:“大事,涉槍的案子。”

徐功鐵一聽頭都大了,他沒覺得劉漢東是開玩笑,他對這貨闖禍的能力太相信了,涉槍和命案都是必破的大案,可不是打架鬥毆這樣的小事,他不敢擅作主張,深吸一口氣說:“你人在哪兒,我讓刑警大隊的胡朋過去找你,爭取把案子接過來。”

二十分鍾,胡朋駕車來到黃花小區,蹲在大門口的劉漢東衝他招手。

胡朋很警惕的將上了膛的手槍藏在身後,下車迎過去,他和劉漢東沒什麽私交,隻是接觸過幾次,知道這人的厲害,不得不防備著點。

劉漢東大大咧咧的掏煙給胡朋,看到他藏在背後的右手,就笑了:“別緊張,今天有幾個玩電狗的小混混找茬,被我教訓了一下,朝臉打了幾發bb彈,沒大事。”說著撩起衣服展示一下,身上沒藏家夥。

胡朋氣得不行,悄悄將槍別在後腰帶上,罵道:“下回別這麽開玩笑好不好,仿真槍和真槍能他媽一樣麽?”

劉漢東嬉皮笑臉爬上他的車:“你們公安機關不是把仿真槍當真槍處理的麽,這回我送你一個大功。”

胡朋衝後麵路邊停著的兩輛車擺擺手,示意暗藏的偵查員可以撤了,然後駕車送劉漢東去了東門派出所。

來到東門派出所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接警室裏坐著兩個民警,幾個協警,劉漢東自報家門,值班民警衝裏麵喊:“老邵,劉漢東來了。”

從辦公室裏出來一個中年便衣,打量一下劉漢東:“你就是劉漢東?”

“是我?”劉漢東不卑不亢。

“你過來。”邵警官轉身就走,帶著劉漢東來到走廊裏,指著牆角說:“蹲那。”

劉漢東說:“有事你就處理,讓我蹲著算什麽意思?”

邵警官拿出手銬:“你還來勁了是吧。”

胡朋插言道:“到底什麽案子,立案了麽?”

邵警官斜眼看他:“你誰啊?”

胡朋掏出證件:“我胡朋,市局的。”

邵警官態度立刻就變了,胡朋是沈局長的嫡係,係統內誰不知道,他也不讓劉漢東蹲牆角了,把兩人帶到屋裏介紹了一下案情,原來是熟人報案,說家裏小孩臉讓人打傷了,還沒確定是公了私了,所以沒立案,隻是把人傳訊過來嚇唬一下。

“那小夥子家裏挺有背景的,他爺爺是原先化工局的局長,他父親是搞房地產的,還有個叔叔在司法局,都是熟人,我看還是私了吧。”邵警官倒是個直爽人,竹筒倒豆子一點沒隱瞞。

胡朋問劉漢東:“你為啥打人家?”

劉漢東問:“有電腦麽?”

邵警官說:“戶籍室有,不大好用。”

“那算了,還是看手機吧。”劉漢東拿出手機上網,進入江大論壇找出下午宋雙發的帖子來給他們看,倆刑警看了都苦笑不已。

“我就拿玩具槍打了他幾下,輕微傷都算不上,這小子把人家女學生肚子搞大,冒充軍人,私藏仿真槍械,哪一條較真起來都夠他喝一壺的,還報警抓我,我看他是腦子裏有尿。”劉漢東說。

邵警官沉吟片刻:“這樣吧,你們自己協商解決,我打個電話聯係一下。”說著拿出手機出去打電話,過了十分鍾回來了,兩手一攤:“人家根本不承認,說孩子破相了,現在連私了都不同意,非要把劉漢東辦進去。”

胡朋衝劉漢東使了個眼色,劉漢東會意,借口上廁所就出去了,然後胡朋甩了支煙過去,和邵警官閑聊了幾句,不大工夫劉漢東拿著兩條硬中華進來,往桌上一擺,邵警官就站了起來:“這樣吧,我給胡大隊麵子,你先回去,有事再聯係,那邊要是拿不出驗傷報告,我這邊也不會立案的。”

雙方握手話別,胡朋把劉漢東送回黃花小區才回去,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剛到家門口,手機又響了,是江浩風打來的:“東哥不好了,金樽讓抄了……”話沒說完電話就斷了。

劉漢東趕緊打車過去,出租車開到金樽附近的時候遠遠就看見大片警燈閃爍,夜總會門口停著十幾輛警車,店裏的服務員、保安、公主、小姐低著頭排成隊往外走,其中就有江浩風。

警方出動了上百警力,其中大多數是身穿黑製服的協警,並無特警參與行動,幾個民警拿著dv拍攝著,其中沒有熟麵孔,應該屬於跨區執法。

劉漢東沒招,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押走。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警察把人全帶走了,夜總會裏隻剩下滿地狼藉和一群六神無主的掃地大嬸,葛天洪接到劉漢東的電話趕到現場,也是一籌莫展,這場風暴來的悄無聲息,沒聽說最近要嚴打啊,沒轍,趕緊找人吧,打了一通電話終於得知,掃場子的是望東區公安分局治安大隊,而金樽處在蘊山區,這屬於標準的跨區執法。

“是不是最近惹到什麽人了?”葛天洪看著劉漢東。

“有可能,這幾天我不在店裏,沒聽說有什麽糾紛。”劉漢東心裏也疑惑,江浩風雖然年輕,做人還算八麵玲瓏,社會上朋友也多,就算招惹了不該惹的主兒,也會通過其他途徑解決,不會鬧到這一步。

葛天洪到底是老江湖了,氣定神閑,拍拍劉漢東肩膀讓他回家休息,這不是急就能擺平的事情,等明天先找朋友把人撈出來,再慢慢想辦法解決矛盾,把事兒處理了。

事到如今也隻得如此,劉漢東回家睡覺,雖然金樽被查和他沒關係,但他身為鎮場子的大哥,總覺得過意不去,心裏疙疙瘩瘩的。

……

夜深了,楓林路上車輛稀少,樹影婆娑,路燈下挺拔的身影是執勤的武警戰士,一輛火紅色的奔馳sl350跑車駛向一號別墅,雪亮的車燈照在爬滿藤蔓的牆上,大鐵門緩緩打開,跑車駛入,車上下來一個苗條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正是飛基金慈善理事會的會長徐嬌嬌女士。

徐嬌嬌進了別墅,保姆上前打小報告:“小飛可能和同學打架了。”

“這孩子,怎麽和他爸爸一樣,熱衷暴力。”徐嬌嬌很淡定,“小飛跟他黑子叔練過跆拳道,出手沒輕沒重,把人打傷了就不好了。”

“小飛臉上有傷,好像是巴掌扇的。”保姆說。

徐嬌嬌頓時變了臉色,急衝衝上樓,猛敲兒子的房門:“小飛,小飛,快開門。”

“我睡了,明天再說。”

“你現在就開門,不然我一直敲。”

門開了,劉小飛穿著睡衣站在門口,臉上果然有指痕。

“讓媽媽看看,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阿姨,打電話給黑子!”徐嬌嬌震驚而憤怒,身子都在顫抖。

“不用你們出麵!”劉小飛很固執。

“你們學校怎麽管理的,我馬上找你們校長。”徐嬌嬌開始從愛馬仕包裏往外翻土豪金手機。

“不是學校的人。”劉小飛說,“總之我自己會搞定,媽,你不用擔心我被人欺負,難道你連兒子都不相信麽?”

徐嬌嬌冷靜過來,剛才愛子心切,差點把兒子的脾氣性格忽略了,這孩子隨他爸爸,堅忍不拔,不達目的決不罷休,誰敢欺負他,必將付出百倍代價。

“那好,小飛是大孩子了,媽不插手,早點睡吧。”徐嬌嬌終於妥協,下樓去了,但她並不放心,還是給老公打了個電話。

劉飛並不住在楓林路,這會兒他還在朱雀飯店辦公,接到徐嬌嬌的電話並沒當回事:“小孩子打架很正常,我像他這麽大的時候經常打架。”

“你兒子不是和人打架,是被人打,是被人抽耳光!”徐嬌嬌加重語氣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劉飛掛了電話,但他並不準備介入,兒子十六七歲,也該讓他曆練一下,不能再躲避在父母的羽翼下了。

……

次日一早,劉漢東沒去學校,騎著摩托來到歐洲花園工地,大門前依然停著運砂子的卡車,那些黃毛小痞子們全不見了,路邊一輛奧迪q7,車門敞開著,四個男子坐在車裏抽煙,都是寸頭金鏈刺青打扮,一個個凶光畢露瞪著劉漢東。

劉漢東有些鬱悶,進大學才一個月,身上煞氣大減,這幫貨都敢拿眼瞪自己了,不過現在還不是發作的時候,我忍!他扶一扶眼鏡,進了工地。

建築工人們正蹲在工棚外麵吃早飯,搪瓷臉盆盛著稀飯和饅頭,海碗裏是鹹菜,吧唧吧唧一片咂嘴的聲音,祁慶雨蹲著抽煙,眉頭緊皺,見劉漢東過來便在鞋子上按滅煙頭迎上來。

“那幾十號人晚上九點多走的,隻留了幾個人盯著,就是不讓拉建材的卡車進來,早上又換了一撥人過來,就是門口那幾個。”

劉漢東看看手表,從江北開車過來起碼要三四個小時,估計卓二哥中午才能到,“走,會會他們去,爭取今天解決。”他招呼祁慶雨一起出門,祁慶雨又把兒子祁麟拉著,讓他跟劉叔叔長點本事。

奧迪q7裏的人見工地人有人出來,也不下車,就這樣大馬金刀的坐著,吞雲吐霧,開車的黑胖子脖子上懸著金牌,手腕上是佛珠和金手鏈,胖的象胡蘿卜一般的手指上帶著幾個方戒,上麵刻著發,手指隨著汽車音響裏鳳凰傳奇的歌聲有節奏的在方向盤上彈著。

“音樂關小一點行不?”劉漢東站到了車旁。

胖子瞪他一眼,“你誰啊?”一口地道東北口音。

“我是劉漢東,這個工地是我管的,有什麽事和我說。”劉漢東心平氣和,大學不是白上的,他現在說話都不帶髒字的,整個一個五好青年。

大漢們並不驚訝,他們既然敢來找茬,肯定打聽過對方的虛實,隻是沒料到傳說中的劉漢東跟個大學生似的,頓時有些失望。

“哦,這工地你管的?”黑胖子下了車,摘下墨鏡上下打量劉漢東,“懂規矩不?”

“不懂,哥哥請賜教。”劉漢東說,他瞥見汽車座位底下放著鋸短槍管和槍托的五連發霰彈槍,心裏咯噔一下,來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