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大漢身量很高,至少一米八五,體重在二百斤以上,膀大腰圓,皮糙肉厚,如同一堵肉牆般豎在眼前,給劉漢東的感覺是如果有六-四手槍打,恐怕得一梭子打下去才能放倒他。

“喲嗬,小樣兒還和我整詞兒,行,我就賜教一下你,在這兒開工你辦手續了麽?”黑大漢叼了一支煙在嘴上,白把的三五。

“請問這位哥哥,手續找誰辦?”劉漢東繼續保持低調,掏出自己的軟盒紅梅叼了一支。

“找我辦就行。”黑胖子看劉漢東很上道,更加不把他放在眼裏。

“就憑你,這樓盤多大你知道麽,你要多少我可以給你,你敢接麽?”劉漢東語氣既然和緩,但字字句句很有力度。

黑胖子冷笑:“有他媽什麽不敢,你不就劉漢東麽,弄死過幾個人,告訴你,哥哥手裏的人命比你多,你再嘰嘰歪歪,我一槍崩了你信不信?還有,這他媽根本就不是錢的事,你別想簡單了。”

劉漢東也不生氣:“我信,我太信了,你也別著急上火,中午咱們就把這事兒解決一下,你把你上麵的人叫來,我把我們老大也喊過來,大家坐下來四四六六談清楚,你看咋樣?”

黑胖子繼續冷笑:“你喊人了是吧,行,那咱就中午碰一碰。”說罷將煙一扔,用腳踩碎,轉身就走,上了奧迪掏出三星手機打電話,估計是向老大匯報。

劉漢東也往回走,祁慶雨低聲問:“怎麽個意思?是不是想壟斷建材供應?”

“不是,恐怕胃口要大的多,這幾個是小蝦米,大頭中午到,別急,我已經聯係了人馬,中午應該能趕過來。”劉漢東注意到祁麟一臉激憤,安撫他道:“別緊張,都是小混混。”

忽聽身後有人喊:“牛漢東,你過來,哥哥和你單獨嘮嘮。”

回頭一看,黑胖子又從車裏出來了,手裏拎著五連發,單手握住唧筒用力一抖,嘩啦一聲子彈上膛,衝著劉漢東就過來了。

這場麵劉漢東見的多了,毫無懼色迎上去,祁慶雨卻是一驚,怎麽突然就動家夥了,他趕緊將兒子護在身後,祁麟緊張萬分,兩腿不由自主的發抖,這種場麵隻在電影裏見過,沒想到就發生在眼前。

黑胖子單手舉起五連發對準了劉漢東的腦袋,黑洞洞的槍口透著涼意,這可不是昨天那幫軍迷玩得電狗,而是正兒八經的霰彈槍,一槍下去,劉漢東的腦袋都能給轟沒了。

“小子,知道哥哥在東北殺過多少人麽?”黑胖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和我抖狠,你差點意思,你給我跪下聽見麽?”

換成別人,興許腿都軟了,但劉漢東可是不止一次麵對槍口,而且那都不是恐嚇,而是真下死手,這黑胖子說的嘴響,動輒殺過多少人,越是這樣越證明沒料,真正牛逼的殺手,身上散發的是冷冽的殺氣,而不是江湖氣。

劉漢東頭一偏,動作快如閃電,所有人都沒看清楚,五連發已經被他拽在自己手上,轉手就對準了黑胖子的腦袋:“跪下。”

黑胖子驚呆了,手指還在扣動,槍卻已經不在手上,不過他很快回過味來,捏住槍管頂住自己腦袋:“往這打,打不死我你今天別想走。”

劉漢東握著槍向前猛戳,槍管搗在黑胖子腦殼上,緊接著抬高一寸,扣動扳機,子彈擦著頭皮飛過去,板寸都給燎了,驚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劉漢東緊跟著一槍托掄過去,正砸在脖子上,人頓時軟軟躺下了。

車裏其他三個人見狀下車,劉漢東嘩啦一聲推彈上膛,連連直接朝他們腳下打,濺起一片塵土來,三人嚇得亂跳,劉漢東走過去朝奧迪q7油箱開槍,打出一個大洞,97號汽油流淌出來,片刻就淌了一地,朝地上一槍,火焰騰地一下起來了,漸漸卷向汽車。

劉漢東把打完子彈的槍丟進車裏,轉身就走,奧迪被火焰籠罩,但並沒爆炸,東北大漢們麵麵相覷,終於知道傳說中的劉漢東並非浪得虛名,啥也別說了,趕緊閃吧。

祁慶雨也拉著兒子閃避,生怕汽車爆炸傷到自己,劉漢東走的氣宇軒昂,心裏卻在嘀咕,尼瑪怎麽還沒炸。

終於,奧迪車爆炸了,劉漢東走的更加沉穩有力,嘴角掛著淡定的笑容,祁麟拿出手機將這一幕定格。

祁慶雨迎上來:“談得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動手了?”

劉漢東說:“可能是覺得我好欺負吧,不行,這兩天揍人太多,戾氣又加劇了,這得看多少書才能中和過來啊。”

一小時後,遠處浩浩蕩蕩來了一支車隊,基本上以黑色suv為主,蘭德酷路澤、路虎、卡宴等,最次也是輛漢蘭達,牌照全是外地的,而且特順,三個8四個6之類比比皆是,估計不少是套牌車,車隊開到工地大門前停下,從車上下來幾十個大漢,都穿黑色,胳膊上紮著白色布條,他們罵罵咧咧,抽煙聊天,還有人在路邊解開褲子撒尿,整體陣容比昨天那些黃毛小痞子強了許多。

祁慶雨緊張起來,他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見過的流氓惡霸比劉漢東多,昨天來的那些人隻是花錢雇來充門麵的小混混,今天來的可都是道上的大混混,看他們脖子上明晃晃的金鏈子,腳下的阿迪達斯運動鞋,身上張牙舞爪的刺青,還有那股桀驁的江湖味道,就知道這幫人不好對付。

“劉兒,咱的人呢?”祁慶雨問道。

劉漢東緊皺眉頭,“我再打催催。”

打卓力手機:“二哥,啥時候到,對方已經來了。”

“哎呀,昨天和兄弟一起喝多了,今兒早上沒爬起來,可能要晚點到,沒事,別管對方是誰,你提我的名字,就這樣,掛了。”卓力說話似乎還帶著困意。

劉漢東哭笑不得,自己這邊十萬火急,卓二哥居然還有閑心喝大酒,援兵到不了,這場交鋒肯定會輸,沒辦法,隻好自己先頂上去。

摸摸身上,居然沒帶家夥,在工地裏踅摸一圈,找了把瓦刀別在腰裏。

車輛陸續開來,依然豪車成群,江湖好漢越聚越多,三五成群抽煙聊天,口音以東北那旮居多,他們根本不往這邊瞧,似乎在等什麽人。

又過了半個鍾頭,遠處煙塵滾滾,又是十餘輛汽車駛來,居中是一輛銀黑相間的邁巴赫,副駕駛先下來,一米八的瘦高個,彪悍犀利,墨鏡平頭,拉開後門,先伸出來的是一隻穿著鱷魚皮鞋的腳。

一群黑西裝快速走過來,在車門口排成兩列,一起鞠躬:“王總好!”

王總下了車,銀色西路,韓版修身真絲襯衫,大領子敞開著,露出結實的肌肉,整個人邪氣衝天。

這邊祁慶雨倒吸一口涼氣:“是王世煌!”

劉漢東知道這個名字,王世煌是王世峰的弟弟,世峰集團能走到今天,和他的敢打敢拚有直接關係,兄弟倆一個白臉一個紅臉,配合默契,王世峰負責官麵白道路線,王世煌負責見不得光的業務,綁架舒帆,他就是主謀!

王世煌大概三十七八歲年紀,身高至少一米七八,鱷魚皮鞋的鞋跟很高,顯得人挺拔無比,幾個東北帶頭大哥走過來,王世煌和他們握手,發煙:“嚐嚐這個,中南海特供。”

大哥們抽著煙,談笑風生,旁若無人,完全沒把這邊的祁慶雨劉漢東等人放在眼裏,王世煌問他們:“吃了麽,先叫點東西吃?”

不待別人回答,他就打了個響指:“打電話訂餐,必勝客,肯德基全家桶,先來二百份。”

大哥們就都笑:“整那玩意幹啥,娘們才吃那個,等完了事再喝大酒,晚上燒烤走起。”

王世煌抬起腕子看看手表:“那行,飯店已經訂好了,虛位以待,咱們抓點緊把事兒辦了,喝酒去。”

然後帶著幾個大哥往這邊走,路邊閑扯的江湖人士們也都圍攏過來,上百口子黑社會聚攏成黑壓壓的一堆,形成強大的氣場威壓,祁麟的腿又開始抖了。

“怕毛啊,又不是打仗。”劉漢東扶了他一下。

祁慶雨心裏叫苦,這不是打仗,比打仗還殘酷,王世煌出動了這麽大排場,肯定是要霸占歐洲花園的,和這種人沒道理可講,恐怕劉漢東也罩不住了,現在就是虧多少的問題了,隻希望對方不要太黑心,給自己留點餘地。

王世煌走了過來,看了看劉漢東,對身後幾個人笑道:“就是這小子,弄死我好幾個手下,剛才還把剛子的q7給點了,挺牛的,我可喜歡他了。”

大漢們七嘴八舌,紛紛表示這種人要去了他們東北,分分鍾砍死。

王世煌說話了:“祁總,第一次見麵,不好意思啊,整這麽大場麵,我這個人比較直爽,有事咱敞開了說,歐洲花園,我想參股。”

祁慶雨回答他:“不瞞王總說,這個工程確實很需要資金,參股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大頭都分出去了,最多能勻給你百分之五的股份。”

“no,no.no,祁總你不誠實,據我所知,大頭還在你手裏,這樣吧,我也不讓你為難,一口價,五百萬,你把這塊地轉給我。”

祁慶雨苦笑:“王總,當初拿地也不止五百萬,你這不是參股,是明搶。”

“你說對了,我就是明搶,怎麽了?你咬我啊,你要是不答應也行,我天天堵你的門,你的工人出來就挨揍,我看你能撐幾天?”王世煌活動著脖子,發出骨節摩擦聲,看來也是個練家子。

“王總,生意不是這麽做的,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要逼人太甚。”祁慶雨也壓不住火氣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王世煌笑了:“那你咬我啊?”一勾手,助手遞過來一個手機,話筒裏傳出女孩的哭泣:“爸爸,救我。”

祁慶雨眉毛倒豎:“王世煌!你不是人!”

“我當然不是人,我是神,料事如神的神。”王世煌嘿嘿笑了,“你女兒在我手上,被剝得精光綁在地下室裏,旁邊十幾個大漢嗷嗷等著,合同書我已經預備好了,你現在簽了,我保證她沒事,再晚五分鍾,我就什麽都不敢保證了。”

一直沉默的劉漢東突然出手,抽出瓦刀砍過去,王世煌反應很快,下意識伸手格擋,瓦刀雖然不鋒利,但畢竟是劈磚用的東西,屬於鈍器打擊,一刀劈上去,王世煌就覺得胳膊劇疼,當場骨折。

劉漢東早就注意到王世煌腰帶上別著手槍,一把就拽了出來,丟瓦刀,拉栓上膛開保險,動作一氣嗬成,槍口正頂著王世煌的太陽穴。

十幾把槍齊刷刷對準了劉漢東。

“開槍啊,比比誰快。”劉漢東吼道,陶冶了一個月的情操全白瞎了,活脫脫就是一個亡命徒。

王世煌一條胳膊耷拉著,脖子被劉漢東勒著,氣急敗壞道:“弄死他!”

劉漢東將槍管搗進王世煌嘴裏:“我先弄死你,吃槍子吧你!”

東北大漢們陣腳有些亂,局勢超出了他們的控製,最怕這種投鼠忌器的事兒,王世煌是老板,他要是死了,誰給錢啊,所以誰也不敢開槍。

劉漢東也是實在沒招了,他可不想不明不白死在這兒,頭也不回道:“祁大哥,報警,打我給你的號碼。”

祁慶雨手忙腳亂撥打徐功鐵的手機,可是一直占線。

正在焦灼之中,忽然遠處又來了一列車隊,車型相當奇怪,巨大高聳的車身外,遍布鋼甲,車輪和重型卡車用的規格差不多,車窗上帶著射擊孔,前麵凶猛霸氣,氣勢逼人。

“裝甲車!”東北大漢們咋呼道,他們當然不會認識江北重工晨光機械廠生產的防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