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住著三個產婦,人家都是老公陪著,家人環繞,幸福的能滴出蜜來,那兩家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何婷,竊竊私語著什麽。

“你現在這個樣還想著抽煙?”劉漢東勸道。

“我這個樣子怎麽了,還不是被你們男人害的!”何婷聲音突然高了起來,“男人沒個好東西,當老師的也不例外,而且更色!更壞!”

劉漢東如芒在背,他雖然背上沒長眼睛,但也能覺察出另外兩家人都在看自己。

“不管怎麽樣,孩子是無辜的,你先坐月子吧,有事再聯係。”劉漢東坐不下去了,趕緊起身逃離。

醫院這邊安排了兩個女生照顧何婷,暫時無須擔心,嬰兒放在保溫箱裏有護士照顧也無大礙,不過這個男嬰究竟是誰的種,這個問題必須查清楚。

劉漢東給宋欣欣打了個電話,問她能不能做個dna檢測,宋法醫問明情況後表示可以。

“如果是張謙的孩子,也算給他家一個交代了。”劉漢東長籲一口氣,深感這個訓導主任當的太艱難。

與此同時,尚風尚水夏家別墅裏,佘小青繪聲繪色講述著劉漢東的糗樣,把個舒帆樂的哈哈笑,夏青石哭笑不得:“沒想到交通學院的風氣這麽差,真是辛苦他了。”

佘小青說:“夏董,劉漢東抱怨你不給他權力呢,威脅說要撂挑子。”

夏青石道:“我是故意的,就想看看他的工作能力,現在看來這小夥子比我想象的厲害多了,當個訓導主任還真是屈才了。”

佘小青心花怒放:“那是不是讓他當副校長,抓全盤工作。”

夏青石微笑著搖頭。

正聊著,安馨走了進來:“還沒換衣服?客人就要到了。”

原來這個周末約了劉市長一家人來吃飯,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夏青石說:“家宴而已,沒必要太隆重,反而不夠親切。”

十分鍾後,一輛銀色奧迪車駛入院子,劉飛一家人到了,先下車的是司機兼保鏢黑子,他拉開車門,徐嬌嬌和劉小飛走了下來,母子倆都穿的很正式,禮服長裙和西裝,相比之下夏青石的裝扮就顯得隨意了一些。

“歡迎光臨寒舍。”夏青石站在門廊下,帶領全家迎接貴客。

徐嬌嬌笑道:“您這要是寒舍,那近江的房子就都是蝸居了。”說著和夏青石、安馨握手,又和舒帆握了握手,“夏董的女兒真漂亮。”

“謝謝。”舒帆很有禮貌的說道。

劉小飛也隨著母親和主人打招呼,他和舒帆是同班同學,卻形同陌路,此時也盡量保持著距離。

“真不好意思,我們家那口子要晚一點才能來。”徐嬌嬌隨著安馨走進了客廳,黑子奉上禮物,是一個大相框,鑲嵌著西藏風光照。

“這是我在拉薩旅行的時候拍攝的作品。”徐嬌嬌介紹道。

“真的好美啊,徐姐你是攝影家。”安馨誇張的驚呼了一聲,徐嬌嬌很自豪,嘴裏卻謙虛,“哪裏哪裏,不是技術好,是相機好,萊卡mp旁軸相機,我這菜鳥拿在手裏也成了專業選手。”

夏家的客廳很大,牆上掛滿了攝影作品,大都是夏青石親自拍攝的,用光的技術未必高明,但照片內容很有意義,非洲幹旱草原上的羚羊群,太平洋上的帆船,北美科羅拉多大峽穀,南亞熱帶叢林風光,徐嬌嬌看的目不暇接,讚不絕口。

“我們家青石以前喜歡旅行,他的護照用的最快,上麵蓋滿了各種入境出境章,平均一年要用兩本。”安馨不無得意的炫耀著,夏青石卻搖頭苦笑:“沒那麽誇張,都是出差居多。”

徐嬌嬌說:“不如我們以後結伴旅行吧,我下一步打算去西非。”

夏青石說:“我是心有餘力不足,沒法舍命陪君子嘍。”

徐嬌嬌知道夏青石身患絕症,寬慰他說:“夏董一定會康複的,到時候咱們組團去西非打獵。”

大人們聊得歡暢,兩個孩子卻沉默不語,劉小飛是紅色貴族後代,舒帆是新貴階層,在學校就互相瞧不上眼,隻不過舒帆沒有海寧那麽囂張跋扈,居然買凶打人,但她在心裏也是很瞧不起劉小飛的。

門鈴響了,佘小青跑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正是劉飛,和夫人孩子不同的是,他穿的很隨意,長袖t恤和牛仔褲運動鞋,臉刮得很幹淨,笑起來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佘小青當場就眩暈了,心說劉市長的魅力真是勢不可擋。

劉飛晚到了二十分鍾,事實上他今天本不想出席的,安馨約他吃飯,原本以為是共享二人世界,沒想到卻變成了雙方全體家庭成員參加的家宴,這讓他很是困惑了一陣,安馨到底什麽意思?一向牢牢掌握主動權的劉飛第一次感到猜不透對方的心思,但這又喚醒了他征服欲,於是自信滿滿的前來赴宴。

客人到齊了,大家步入餐廳,夏家吃飯很講究,中餐用圓桌,西餐用長條桌,今天吃的法式西餐,燭台和銀質餐具、骨瓷杯盤,廚師是法國人,侍者是受過訓練的菲律賓人。

按照西餐的規矩,女主人坐在主位,男主賓坐在女主人的右側,宴席上大家一邊品嚐著美味佳肴和法國紅酒,一邊談笑風生。

劉飛悄悄伸出腳踢了安馨一下,表麵上卻不動聲色。

安馨沒有任何反應。

夏青石依然在那裏高談闊論:“我認為,將來的汽車勢必舍棄常規發動機,不再使用柴油、汽油,汽車由四個輪子、計算機、以及電池組組成,這才是未來的大趨勢。”

劉飛鼓掌道:“說得好,夏董高瞻遠矚,為我們的發展指明了前進的方向,中國缺乏石油資源,發展電動車對我們至關重要,我別的不敢保證,至少在近江市,我會全力支持青石高科進入電動車行業。”

夏青石說:“先感謝劉市長,電動車的發展瓶頸在於電池,電池的容量和充電便捷性,以及安全性,都製約我們的發展,青石高科在這個行業還是新兵,但我們的研發能力很強,遲早會站在行業的最前沿。”

劉飛舉起酒杯:“我相信會有這樣一天,幹杯!”

大家共同舉杯痛飲。

家宴順利結束,送走了客人,安馨扶夏青石回臥室,依偎在他身旁柔聲道:“青石,有劉飛支持,公司肯定能一飛衝天。”

夏青石撫摸著安馨的頭發說:“公司的發展,不是靠某個政客,而是靠市場和創新,我們必須離開任何政策扶持,政客支持,都能發展下去,那才是健康的企業。”

安馨嗯了一聲,忽然又問:“你覺得劉飛這個人怎麽樣,能走多遠?”

夏青石說:“劉飛能走多遠,不在於他的能力,而在於他嶽父能走多遠,如果說徐新和是一個航母艦隊,那劉飛就是一艘主力巡洋艦,看起來火力強大,裝甲雄厚,但離開航母的支援,以他特立獨行的性格,很快就會被擊沉。”

安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

周一,是張謙火化的日子,交通學院派車送張家人去殯儀館見兒子最後一麵,冷冷清清的追悼大廳裏,擺著一口玻璃棺材,張謙靜靜躺在裏麵,身穿學生裝,腳踏阿迪王,麵目栩栩如生,宛若沉睡。

張母再度崩潰,哭的昏死過去,張豔攙扶著母親,自己也是嚎啕大哭,張父老淚縱橫,拍打著玻璃罩子痛罵:“你這個不孝子,白養活你十八年!”

校方隻有劉漢東和幾個學生出席葬禮,遺體送入火化間之後,劉漢東對張父說:“有件事必須和你說一下,張謙留下一個兒子,前天出生的,因為早產還在醫院觀察。”

張父激動起來,說話都打顫:“劉主任,你沒哄我吧,張謙有兒子?是真的麽?”

劉漢東鄭重點頭:“已經經過dna比對,確實是張謙的血脈。”

張父跪在了地上,涕淚橫流:“老天有眼啊,張家有後了。”

等拿到了張謙的骨灰盒,張家人就催促著劉漢東趕緊帶他們去醫院看孫子,還商量著要給孫子和兒媳婦買點見麵禮什麽的,最好先到城裏百貨大樓逛一圈。

張豔說我包裏有現成的金手鐲,給弟媳婦當禮物就是,還有一個金掛墜,正好給侄子當見麵禮。

看到張家人重新煥發生命活力,劉漢東真替他們高興,拿起手機打給宋欣欣:“宋姐,謝謝你這麽快出檢測結果。”

“沒了兒子,多了孫子,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心理補償,加班化驗也是值得的。”宋欣欣道。

來到醫院,何婷卻已經人去床空,護士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不過嬰兒沒帶走,依然躺在保溫箱裏,這是一個不足月的早產兒,頭發稀疏,手腳稚嫩,眼睛還沒完全睜開。

張家人圍在保溫箱旁看著嬰兒,議論著他的長相,說鼻子眼睛象張謙,嘴巴不像,可能是象母親吧。嬰兒的誕生衝淡了喪子之痛,連張母的精神都好了起來。

劉漢東拿了一張紙過來說:“嬰兒的母親拋下孩子走了,她說沒法養活這孩子,留下一封信委托醫院轉送孤兒院。”

張豔堅定地說:“她不要,我要,我來養活這孩子。”

張父說:“還是我們來帶孫子吧,小豔兒你拖個孩子怎麽嫁人。”

劉漢東說這些都不是問題,趕緊給孩子起個名字,想想怎麽報戶口吧。

張家人留在了醫院照看孫子,劉漢東先回學校,找到王副校長申請張謙的賠償款,剛走到校長室門口,就看到一個滿身戾氣的年輕人推門出來,惡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他認識這家夥,正是食堂承包者牛八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