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品店失火的原因是業主使用大功率電器導致的線路負荷過大引發燃燒,本來電閘保險絲可以起到一定保護作用,可是被崔正浩換成銅絲之後失去了保險效能,店裏所有貨物付之一炬,連帶著把房東的臨街門麵房也給燒了,損失慘重,張豔砸鍋賣鐵也賠不起。

小崔內疚至深,他身無長物,隻有一條不怕死的爛命,反正也是無國籍的黑戶,跟著劉漢東幹一票大買賣,補償了張豔的損失之後遠走異國,兩不相欠,他和張豔雖然滾了床單,但隻是露水夫妻,心裏還惦記著以前的妻子。

劉漢東讓小崔回避,自己帶著闞萬林過去幫張豔處理事情,房東一家人都來了,指著張豔的鼻子大罵,對麵店的老板娘嗑著瓜子看笑話,街坊們也都圍著看熱鬧,張豔因為救火被燎了頭發,臉上烏黑,衣服也燒了,狼狽不堪,忙不迭的賠禮道歉,說我賠錢,一定賠錢。

房東不依不饒,張口就是八十萬,張豔急的直掉淚,不就是個臨街的破房子麽,才十幾個平米,獅子大開口也不興這樣的啊,可是她隻是一個弱女子,經營的還是這種被人瞧不起的買賣,街上的閑人們經常被背後指指點點,說張豔以前是幹什麽皮肉生意的,要不是有小崔在,她受的騷擾更多。

眼瞅著一個弱女子被人欺負,滿街的人沒個幫腔的,闞萬林本來就是個蠻橫無比的黑車團夥頭子,再加上劉漢東坐鎮,狐假虎威霸氣衝天,上去一陣怒喝,氣勢如虹,把房東一家人的銳氣立刻就給挫了下去。

緊接著劉漢東適時出現,先嗬斥了闞萬林,然後打圓場說張豔的父母是我們學校後勤職工,生活比較困難,失火也不是故意的,賠償是肯定要賠償的,但是也要合理適度。

房東說劉校長我們相信你,可是張豔是外地人,她跑了咋辦。

“跑了我擔著。”劉漢東說。

劉漢東什麽身份,鐵渣街上誰人不知,他的麵子比派出所長都大,既然他開口了,房東也就不敢多說什麽了,領著人悻悻去了,張豔哭哭啼啼進廢墟想撿點東西,貨物都是易燃的紙盒子和塑料製品,燒的精光啥都沒剩下,

店麵燒了,貨物燒了,連床鋪被褥衣服細軟都燒了,張豔在東莞打工賺的那十幾萬全賠進去了,她好歹也是經曆過風雨的人,抹一把眼淚,感謝了劉漢東和萬林哥,轉身就要走。

“你去哪兒?要不我開車送你把。”闞萬林問道。

“去學校,不用送了。”張豔說,其實她是去找崔正浩,可是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打手機也不接。

崔正浩跟劉漢東走了,他上了劉漢東的車,直接開到歐洲花園地下停車場,業主還沒入住,這裏一片空曠,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槍還在麽?”劉漢東問。

崔正浩有一把朝鮮68式手槍,據他說是越境的時候搶邊防軍人的,不過子彈打光了,是一把空槍。

“有。”崔正浩把槍掏了出來,失火的時候他最先搶救的就是錢箱子和這把破槍。

劉漢東丟過去一個沉甸甸的牛皮紙盒:“拿著,明天跟我去見幾個人。”

崔正浩打開紙盒,裏麵是三十五發7.62毫米手槍彈,他喜出望外,頓生如虎添翼之感,問道:“是不是把他們都殺了?”

“不用殺。”劉漢東說,“你給我當保鏢就行,我付你工資。”

崔正浩大失所望,當保鏢才幾個錢啊,遠不如殺人來的快而多。

劉漢東猜出他的心思,勸解道:“慢慢來,老鼠拖木鍁,大頭在後麵。”

小崔的漢語水平還聽不懂歇後語:“你說什麽?”

“我說,跟哥混,有你出頭發財的時候。”

發財兩個字崔正浩聽懂了,笑眯眯點頭:“好!”

……

第二天一早,劉漢東擺在床頭的手機響了,他一個激靈坐起來,從四部手機中拿了一部出來,正是使用火雷號碼的那個,是個短信:上午十點,閱江樓見,發信人馬嘯虎。

劉漢東回了一個ok,立刻起身穿衣服,給耿大隊打了個電話,請他在閱江樓附近布控,對著鏡子整理儀容,手槍別在褲腰帶上,用西裝上衣掩住,從外麵看不出異樣來,就是坐下的時候有些硌腰。

他今天是睡在慶豐地產辦公室套間臥室裏的,因為有任務,激動的一夜沒睡好,推門出來,隻見崔正浩正趴在地毯上做俯臥撐,支撐地麵的隻有食指和中指,動作飛快有力,赤膊的上身雖然精瘦,但充滿力量感。

“小崔,你以前真是體育教師麽?”劉漢東狐疑道。

崔正浩爬起來,板著臉說是的。

劉漢東打電話給譚帥和申華偉,這倆小子大概是昨晚上玩得太嗨,電話開著,但沒人接。

身為近江黑社會大哥,出場就帶一個小弟未免太丟份,可是這事兒隱秘,帶太多人也不好,劉漢東想了想決定帶闞萬林當司機,反正他就隻負責開車,不接觸其他,不怕泄密。

闞萬林本來就是劉漢東的專職司機,接到電話立刻趕來,駕駛著奔馳s600將老板和“保鏢”送到了閱江樓,自己找地方停車去了。

現在已經是四月底,天氣有些熱了,崔正浩右胳膊上搭著脫下來的夾克衫,很自然的跟在劉漢東身後,其實夾克衫掩蓋下是子彈上膛的手槍。

兩人上了茶樓,在雅座坐定,點了茶點飲料,等到十點半也不見人來,劉漢東撇了撇樓下,沒有緝毒大隊的同事,來來往往的都是正常客人。

手機響了,是馬嘯虎發來的短信:你站到窗口來。

劉漢東走到窗口四下張望,外麵車水馬龍,路邊沒有臨時停靠的汽車,路人們也都匆匆忙忙,看不出誰是毒販的眼線。

對方又發來信息:“怎麽看不見你?”

劉漢東回了一條:“我就在這,臨街二樓窗口,茶餐廳霓虹燈牌子旁邊。”

對方回複:“不是閱江樓茶餐廳,是閱江樓。”

劉漢東啼笑皆非,知道自己擺了烏龍,閱江樓是一處陳子錕當政時期的曆史文物建築,參觀門票五十元,本地人基本不去,外地遊客也隻有部分土鱉才花這個冤枉錢上去欣賞江景,近江人約定成俗的閱江樓,其實是著名的閱江樓茶餐廳,而且在這種公共場合見麵符合毒販的套路,人多眼雜反而比遊人稀少的閱江樓安全。

兩處建築距離很近,也就是幾十米遠,劉漢東匆匆下樓過去,花一百塊錢買了兩張門票進了景點,遊人稀稀拉拉,兩個男子遠遠走過來,前麵一人熱情的伸出手說:“是劉總吧?”

“馬總?”劉漢東也伸出手,笑吟吟打量著這兩位西部毒販。

馬嘯虎三十歲左右,穿著條紋長袖t恤和藏青套裝,西裝皺巴巴的,袖口露出棉毛衫,褲腰帶是夢特嬌牌的,側麵掛著一串鑰匙,還有個巨大的寶馬車金屬銘牌裝飾品,手拿金利來真皮手包,沉甸甸的不知道塞了些什麽。

另一個跟班打扮的差不多,也是中等身材,灰不溜秋的長袖t恤,西裝褂子搭在胳膊上掩住手裏拿的東西,造型和崔正浩差不多。

馬嘯虎先和劉漢東熱情握手,然後向他介紹自己的同伴:“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馬宏正,我的助理。”

馬宏正將右手的西裝褂子換到左手,來和劉漢東握手,原來人家手裏並沒有槍。

劉漢東笑道:“怎麽有雅興到這兒玩?”

馬嘯虎說:“來了好幾趟近江,就這個景點沒來過,你給我們照個像吧。”說著將手機遞給劉漢東。

劉漢東隻好幫他倆照相,正準備退後幾步照下閱江樓的全景呢,哪知道馬嘯虎走到一塊不鏽鋼牌子前說:“照這個。”

不鏽鋼牌子上麵寫著:曆史古跡閱江樓,建於1931年,國家4a級風景區。

兩位西部毒販興致勃勃和不鏽鋼牌子合了影,意猶未盡,又讓劉漢東給他們拍了好幾張。

“中午了,一起吃點吧。”劉漢東看看手表,發出邀請。

馬嘯虎說:“好,找一家清真飯店吧。”

劉漢東打電話讓闞萬林開車過來接人,不大工夫奔馳車開到,崔正浩坐副駕駛,劉漢東陪兩位客人坐後排,擠是擠了點,不過距離近也無所謂。

濱江路上就有清真飯店,他們來得早,店裏還沒有其他顧客,劉漢東要了一個包間,打發闞萬林先回去,三人落座,崔正浩站在門口,馬嘯虎看不過眼,讓他坐下,崔正浩不理他。

“劉總,讓人家坐吧,咱吃飯他看著,多不好。”馬嘯虎說。

劉漢東點點頭:“小崔你也坐。”

崔正浩這才拉了張椅子坐下。

服務員把茶壺放下就走了,劉漢東親自給客人倒茶,馬嘯虎急忙站起:“我自己來。”

“我來我來。”兩人爭著要倒茶,差點把茶壺碰翻,最終還是劉漢東贏了,端著茶壺給馬嘯虎倒了一杯茶。

馬嘯虎聳聳鼻翼,忽然說:“劉總,你身上的硝煙味很重啊,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馬宏正當即伸手入包,槍還沒掏出來,崔正浩動作比他快多了,黑洞洞的槍口已經亮了出來,68式手槍擊錘扳起,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