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團圓飯吃的不太開心,因為房子的問題,大伯母一直拉著臉,劉漢南情緒也不高,吃完飯就蜷縮在沙發上玩手機打遊戲。

爺爺和大伯進了臥室,不知道在談些什麽,劉漢東豎起耳朵想聽,大伯母立刻拿起遙控器開了電視,將甄嬛傳的聲音開的很大,小主長小主短的聒噪的厲害。

過了一會,大伯出來了,手裏捏著一個厚厚的信封,大概是爺爺留著看病的錢,大伯母一看目的達到,幹咳一聲:“不早了,爸該休息了。”

劉漢南從沙發上跳起來,出門發動汽車,劉漢東和爺爺一起將大伯一家人送了出去,回來後爺爺說:“我是一碗水端平,給你兩萬,給你弟弟也是兩萬,貼補他買車,但房子不能賣,這房子是留給你結婚的。”

劉漢東道:“爺爺,沒房子就不能結婚了麽?我不信這個邪,再說給我了,您住哪兒去,您這體格,再活五十年沒問題。”

爺爺笑了笑:“我這身子骨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自個兒清楚的很。”

劉漢東去廚房洗碗,忽然大門敲響,原來是劉漢南回來了,他說晚上小區裏車太多,倒不出去了,請哥哥去幫個忙。

劉漢東擦擦手,來到小區路上一看,弟弟的悅翔被夾在車流中進退不得,唯有倒車才能出去,黑漆漆的晚上,兩邊停滿汽車,以劉漢南的車技確實很困難,劉漢東二話不說上了車,不用回頭,看著後視鏡就一路倒了出去,大伯讚道:“小東,車技不錯啊。”

“當兵的時候曾經夜裏在山路上倒車,一倒就是三十裏,方向盤打錯一把就得掉溝裏去。”劉漢東說。

“那溝多深?”劉漢南問。

“也就幾百米吧。”劉漢東隨意道,車裏大伯一家麵麵相覷。

說話間,悅翔已經倒到了小區門口,劉漢東下車,向大伯一家道別,回爺爺家繼續刷碗。

當晚他就住在濱河小區,陪老人家說說話,夜裏十一點的時候,接到一個奇怪的號碼打來的電話,懷疑是吸費電話,直接掛掉了。

第二天,劉漢東去銀行取出兩萬元,來到二手機動車交易市場,花八千塊買了一輛老掉牙的電噴康轎車,停在濱河小區空地上,又去電腦城買了一台國產品牌的筆記本電腦,用自己的手機做線熱點,上買了一堆東西。

購物品陸續到來,期間劉漢東又去汽配城采購了一番,物資備齊之後開始大修富康,三濾、正時皮帶、火花塞、刹車片、全車油水換一遍,又用四氯化碳和三元清洗劑給車打點滴,清洗進氣係統、燃燒係統、排氣係統,十幾年的積碳清理幹淨,啟動引擎聽聽聲音都輕許多。

這輛車手續已經過期,沒年檢,沒買交強險,不過劉漢東向來不在乎這個,把車的外觀收拾的幹幹淨淨利利索索,交jing和路政一般不會查,至於交通意外,他有這個把握不碰別人。

把富康收拾好之後,劉漢東先去了民政局打聽自己的退伍補貼款啥時候下來,工作人員回複說你這是提前退伍,得等今年冬季退伍這一波人回來再一起核算,慢慢等著吧。

劉漢東奈,回家和母親告別,媽媽讓他下次回來把女朋友帶上。

“媽給小馬預備了見麵禮呢。”

“行,下次爭取帶來。”劉漢東下樓開車,媽媽在門口目送他離去,到了街口,忽然看到繼父站在那兒抽煙,劉漢東把臉一別想裝看不見,哪知道繼父攔住了汽車。

“有事麽?”劉漢東麵表情的降下了車。

“找工作不容易,這個先拿著。”繼父將一個牛皮紙信封丟進車,扭頭走了。

劉漢東打開信封一看,裏麵是一疊鈔票,大概兩千多塊,看來心細如發的繼父已經知道自己並沒有在交通職業學院上班,他回頭看了一眼,繼父蹣跚而行,張口想說點什麽,終於還是沒說出口。

富康駛向省城,為了節約路費,劉漢東走的是國道而不是高速公路,數小時後,抵達近江東南郊鐵渣街。

劉漢東準備重cāo舊業,當一名黑車司機,趴活的地點他都選好了,就在大學城的交通職業技術學院門口,這裏地處郊區,學生雲集,市區的出租車很少見,黑車生意很好做,平時校門口馬路上停滿了奇瑞、比亞迪等國產車,基本上都是拉生意的黑車。

中午時分,富康停在校門口正對麵的馬路上,劉漢東熄火拔鑰匙下車,靠在車上招呼來往學生:“走麽?市區三十。”

大中午的沒人去市區,劉漢東拿出手機想給馬淩發信息,忽然電話鈴響了,依然是那個奇怪的01開頭的號碼,想了想還是按下了接聽鍵,準備罵騙子一頓。

聽筒裏沒有人說話,隻有呼吸聲。

“誰?說話。”劉漢東道。

依然沒有聲音。

“不說話我掛了。”劉漢東覺得有些蹊蹺,腦子裏一個念頭閃過,問了一聲:“是小帆?”

“哥哥……我……我”聲音終傳來,看來小帆的語言障礙尚未完全恢複。

“我以為是騙子呢,原來是美國越洋電話,土鱉了沒看出來,小帆你過得還好吧,啥時候回來啊?”劉漢東樂嗬嗬的問著,忽然車頂被人重重敲了兩下,外站了一個人,粗壯的身材,通紅的臉膛,滿臉的不高興。

劉漢東降下車,手機夾在肩膀上,問那漢子:“有事?”

“下來!”漢子厲聲喝道。

“不說了,哥哥有事。”劉漢東掛了電話,從容下車,隻見四周圍上來幾個人,穿著打扮都挺土,手裏拎著家夥,貌似附近趴活的黑車司機。

紅臉膛問他:“你來的?懂不懂規矩?這兒是我的地盤知道不?”

劉漢東抱起膀子,居高臨下道:“你的地盤?誰批準的?有土地證麽?”

紅臉膛一個餓虎撲食過來,死死抱住劉漢東的腰,大呼道:“弟兄們上啊!”

其餘人等緊跟著撲上,拳打腳踢,他們用的是最笨的打架方式,但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劉漢東雖然悍勇,但是被紅臉膛鐵鉗一般的雙手環抱住,有力氣使不出,轉瞬間頭上背上就挨了幾下,情急之下他猛擊紅臉膛的頭部,一下,兩下,終於鬆動了,緊跟著一膝蓋頂起,紅臉膛終於鬆了手,捂著肚子蹲在了地上。

劉漢東猛回頭,頭上血流下來,猙獰比,黑車司機們也是經常打群架的,愣了一下便繼續衝上來,被劉漢東踢翻了兩個,搶了一根棍子,大殺四方,將這幫農村來的黑車司機打得抱頭鼠竄。

不知不覺道路兩旁已經站滿了學生,交通職業技術學院是一所連讀三類大專,生源來自全省,基本上都是中考落榜生這個級別,花錢就能上,不良少年占了大多數,曠課抽煙喝酒泡妞打架是他們的最愛,如今大街上演出真人街霸,自然樂得觀看,不但看,還跟著叫好呢。

黑車司機們狼狽逃竄,紅臉膛佝僂著身子試圖站起來,被劉漢東走過來一腳踹翻,將木棍一丟,揚長而去。

大街上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劉漢東回到車裏,拿起手機調出剛才的號碼想撥回去,可是語音提示未開通國際長途業務,隻好暫時作罷。

打跑了盤踞交通學院門口的黑車幫派,劉漢東並不離開,而是繼續坐在車裏等生意,那幫人將紅臉膛扶起,攙到馬路對麵去休息,一邊咒罵著一邊惡狠狠看過來,但卻沒有勇氣過來動手了。

街頭恢複了平靜,學生們三五成群,該幹什麽的幹什麽,兩個女生跑過來敲敲車:“帝豪吧去不去?”

帝豪吧是鐵渣街上一個有上百台機器的吧,學生們經常去那兒包夜,距離不遠,如果打正規出租車的話大概是剛過起步價,也就是十元出頭,十一二塊的樣子。

“十塊。”劉漢東道。

倆女生嫌貴,換了另一輛比亞迪,上車走了。

黑車司機們很納悶,這來的家夥怎麽到手的生意不做啊,他們以看傻逼的目光看著劉漢東,直到幾個學校的刺頭兒走到劉漢東車前。

這幾個小子是人高馬大一臉驕橫,走到富康前正要拉門進去,忽然看見劉漢東,彼此交換一下目光,客客氣氣問道:“這位大哥,你認識火雷麽?”

劉漢東說:“認識啊,那是我小弟。”

少年們恍然大悟:“沒看錯,就是東哥,那天在地地道道見過的。”

火雷當年就是交通職業技術學院出來的,現在沒工作,依然在學校一帶廝混,這些學生都喊他老大,那天晚上就是這幫人殺到才嚇退了南強他們。

劉漢東拿出紅梅來,一人發了一支煙,少年們受寵若驚,先摸出打火機幫老大的老大點燃,才自己點上,和劉漢東聊了起來,說說笑笑的樣子讓紅臉膛為首的黑車司機們大為驚詫,這貨是出來混的啊。

電話鈴又響了,卻不是01開頭的美國長途,而是一個陌生的本市手機號,接了,聽筒裏傳出一個男聲:“劉漢東是吧,你小心點,有人出錢要卸你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