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闞萬林罵了一聲,迅速關門,對方一隻腳別進門裏,同時槍響了,槍聲震耳欲聾,硝煙味瞬間彌漫樓道和房間,幾十顆細小的彈丸輕而易舉的穿透兩層薄鐵皮做成的防盜門,打在闞萬林身上。

劉漢東眼睜睜看著闞萬林飛起來落到自己身後,大門被踹開,隨著五連發套筒拉動的聲音,紅色的塑料彈殼帶著熱度蹦出來落在地上,第二槍又響了。

朱玲玲傻乎乎站在客廳中央,跟槍靶子沒什麽區別,馬偉縱身一躍,第二發霰彈打在他身上,頓時血濺當場。

嘩啦,又是拉動套筒的聲音,兩個穿藏青色警服的人走了進來,臉上蒙著黑頭套,看不到表情,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沒打算留活口。

殺手夠狠,動作夠快,但他們沒料到一點,劉漢東帶槍了。

接到闞萬林的電話後,劉漢東就把槍別在後腰上了,他反應能力和出槍的速度都很快,隻是上膛和開保險需要半秒鍾的時間,這短短半秒鍾,就耽誤了大事。

劉漢東用的是一把西北毒販子自造的衝鋒手槍,粗劣無比,但可以全自動連發,為了防止槍口上跳,他把槍橫過來掃射,二十發子彈瞬間打光,就聽到人倒地的聲音,他知道打中了。

來不及換彈匣,劉漢東抽出腳踝上插著的77式手槍,拔槍的時候單手扣動扳機護圈上膛,衝出門去,兩個假警察已經不見了蹤影,地上也沒有血跡,正探頭張望,下麵一槍打來,子彈在牆上轟起一片狼藉,牆皮亂飛,差點迷了眼睛。

劉漢東看也不看,伸手朝樓梯下麵開了兩槍,然後貼著牆追下去,他用的是小手槍,對方是殺傷力巨大的五連發霰彈槍,一轟一大片,下樓追擊很容易中招,不過對方似乎受了傷,匆匆開了兩槍嚇阻他,沒刻意打埋伏。

追出單元門,隻見一輛黑色奔馳suv疾馳而去,車牌拆掉了,劉漢東舉槍瞄準,將槍裏的子彈打完為止。

返身上樓,朱玲玲正慌著馬偉胸前的傷口,霰彈造成的血口子如同蜂窩一般,根本堵不住,一旁闞萬林也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劉漢東剛要打電話叫救護車,聽到樓道裏急促的腳步聲,拔槍在手,看到胡朋帶著幾個警察走進來,滿臉驚愕:“咋回事,動槍了?”

“快救人!”劉漢東說。

警察們七手八腳將馬偉和闞萬林抬下樓,搬上車,拉響警笛向最近的醫院駛去。

馬偉受傷很重,臉變得慘白無比,眼皮沉重,血流的滿車廂都是,劉漢東急切道:“快點,再快點。”

“東哥,讓我和警察說話。”馬偉說道。

“省點力氣。”劉漢東急壞了。

胡朋俯下身子道:“我是刑偵支隊的副支隊長,你可以和我說。”

馬偉斷斷續續說了幾句話,嘴裏冒出血沫來,肺部被打穿了,呼吸都困難。

“好了,我知道了,你……”胡朋沒說完,就看到馬偉不再動彈,兩眼依然睜著。

試了試他的鼻息,已經沒了。

“再快點!”胡朋吼道。

馬偉被抬上手術台的時候已經沒了心跳脈搏和呼吸,醫生還是做了心髒起搏,注射腎上腺素,死馬當作活馬醫了,搶救了五分鍾,宣告傷者死亡。

相比之下,闞萬林就幸運多了,打中他的那發霰彈穿透防盜門的時候喪失了大部分動能,殺傷力減弱,別看血淋淋的挺嚇人,其實沒傷到內髒,死不了。

劉漢東懊喪萬分,好不容易設圈套把馬偉引來,眼瞅著案子就能真相大白,沒想到被人截胡,生生在自己眼皮底下把馬偉給滅口了!

他眼角瞥見了胡朋,這家夥兩道眉毛擰著,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對頭,馬偉回來的事情隻有他知道,肯定是胡朋這邊走漏了消息。

“胡支隊,聊兩句。”劉漢東朝樓梯口使了個眼色。

醫院樓層高,上下都適用電梯,樓梯是防火通道,沒人經過,胡朋進了樓道,剛把煙摸出來,劉漢東的手槍就頂上了他的腦袋。

“你這幾個意思?”胡朋很鎮定。

“我還問你呢,你幾個意思,馬偉回來的事兒就他媽你知道,你還沒到,殺手就上門了,你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不然我讓你下去陪馬偉!”劉漢東惡狠狠將槍口往胡朋腦門上戳了戳。

“冷靜點,我沒走漏消息,你要相信我。”胡朋繼續勸說。

“說,你收了黑森林多少黑錢!”劉漢東殺氣騰騰,眼神起了變化,馬偉被滅口對他的打擊很大,他本來就不是有耐心的人,這回是真急眼了。

胡朋也急了:“我操,你怎麽就不信我呢,我是沈局的人,又不是他們那一頭的,給我錢我也不能要啊!”

劉漢東神情略有緩和,“那你怎麽解釋,我打過你的電話後,殺手就上門了。”

胡朋掏出煙來點燃,深深吸了一口,說:“可能是我的手機被監聽了。”

“哦?”劉漢東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你是刑偵副支隊長,什麽人連你的手機都敢監聽。”

胡朋自嘲的笑笑:“副支隊長怎麽了,在上頭眼裏狗屁不是,說辦就辦,我接到你的電話後,連手底下人都沒告訴去哪兒,去幹什麽,直接帶人開車過來的,所以弟兄們是不會走漏消息的,去除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就是最有可能性的了,我是案件負責人,他們對我實行監聽也是成立的。”

劉漢東收了槍:“不好意思了。”

胡朋一擺手:“我不怪你,換我也得急眼,剛才馬偉在車上對我說了,指使他在520路上安放定時炸彈的是黑林,介紹人是卞旭剛,這案子基本上已經清楚了,隻是……沒有足夠的證據把他們釘死。”

劉漢東眼珠一轉,計上心頭,附耳對胡朋言語了幾句。

一小時後,一群人抬著擔架上了救護車,隨行有一個醫生,一個護士,兩名便衣警察,救護車拉著警笛出了醫院,向市區方向駛去。

剛才情況緊急,馬偉和闞萬林被就近送往望東區醫院,這兒醫療設施不如醫大附院齊全,傷員傷勢穩定後轉院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已經是深夜時分,救護車行駛在高架快速路上,前後都沒有車,速度達到了一百公裏,忽然前麵出現一輛打著雙閃的麵包車,斜著橫在路上,有人揮舞著熒光棒示意停車。

救護車減慢了速度,但並沒停車,此時後方又出現了一輛皮卡,速度奇快,從側後方撞擊救護車,救護車失去控製在空蕩蕩的道路上蛇形前進了一段距離,撞在前麵麵包車中部,氣囊彈開,司機生死未卜。

皮卡上跳下四個蒙麵男子,手裏拎著槍,快速包抄過來,三人舉槍瞄準,一人拉開了救護車的後門。

救護車裏擺著擔架,掛著吊瓶,醫生護士和隨行警察都躲在了黑色的防彈盾牌後麵,擔架上的人連被子都沒掀開就開了火。

子彈穿透被子,棉絮漫天飛舞,車外的殺手們猝不及防,被打得人仰馬翻,喬裝打扮的醫生護士也舉槍射擊,刑警們平時工作太忙,沒時間練槍法,這麽近距離內手槍也打不準,性命交關也顧不得那麽多,先把子彈打光再說。

駕駛室裏的司機也拔槍射擊,將麵包車前拿熒光棒的家夥一槍撂倒。

四個殺手全都中槍倒地,擔架上的“傷員”掀開被子跳起來,竟然是刑偵支隊副支隊長胡朋,他這回是真豁出去了,穿了件防彈背心冒充馬偉,要知道馬偉可是滅口對象,這麽做九死一生,也正是這個舉動獲取了劉漢東的信任。

胡朋拿的是一支79微衝,射速極高,穿透力很強,20發子彈瞬間掃完,他快速換了彈匣,跳下車將丟在地上的槍踢開,瞄準躺在地上的殺手。

警察們都下了車,將局麵控製住,高架路後方警燈閃爍,支援的特警殺到了。

忽然皮卡車瘋狂啟動,原來車裏還藏著一個人。

“快追!”胡朋大喊道,一個點射打過去,皮糙肉厚的皮卡車廂屁事沒有。

警察們正要上車,救護車吭哧吭哧發動起來,後門還沒關上就呼嘯而去,和皮卡並排行駛,兩車互相撞擊,擦出一長串火花。

還是開救護車的司機技高一籌,死死壓住皮卡,前方就是岔道口,中間是堅實的水泥墩子,皮卡猛打方向盤避讓,車輛側翻滑出,撞擊在高架路護欄上,轟隆一聲巨響,整段水泥護欄被撞開,皮卡栽倒了橋下。

救護車停下了,劉漢東從車裏跳出來,走到橋邊向下望去,皮卡摔成了廢鐵,開車的八成是掛了,好在車沒像電影裏麵那樣爆炸。

斷開的水泥護欄茬口上,細細的鋼筋仿佛在嘲笑誰。

劉漢東回到了槍戰現場,胡朋笑眯眯給他甩了支煙:“搞定,老子的電話確實被監聽了,這回非得弄一批人進去不可。”

特警將躺在地上的殺手提起來銬走,這些貨色都穿不掛標誌的警用作訓服,戴反恐頭套,穿防彈衣,用的是兩支五連發,一支手槍,還有一支殺傷力巨大的五六式衝鋒槍。

“媽的,好懸,差點就交代了。”胡朋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