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凜冽,著彈點肯定和標準位置有明顯的差距,對於一般射手來講,在這個距離擊中目標無異於天方夜譚,不過對崔正浩這種經曆過魔鬼式訓練的特種部隊軍官來說,這隻是常規訓練科目而已。

崔正浩在加入保衛部之前,隸屬於朝鮮總參謀部偵查局的第八特種軍團,執行滲透南朝鮮的秘密軍事任務,曾數次乘坐微型潛艇進入南方武裝偵察,精通各種輕武器的使用,格鬥肉搏更是拿手好戲,把手槍當成狙擊槍用就是該部隊的傳統之一。

自信來自於無數次的刻苦訓練,風速在崔正浩腦海中迅速計算出來,槍口略微偏轉半寸,即便他槍法如神,此時也不敢托大去打馬嘯虎的腦袋,畢竟軀幹的麵積很大,命中率更高,他站立的位置和躉船有一個夾角,瞄準的是馬嘯虎的側麵,崔正浩心中全無雜念,隻有目標,達到了人槍合一的警界。

他輕輕扣動了扳機,壓下二道火。

馬嘯虎怒不可遏,他認為詹子羽和李封合謀設計自己,胸前的紅色光點肯定是對方暗藏的狙擊手,這口氣咽不下去!

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誰也沒說話,連呼嘯的江風似乎都靜止了。

劉漢東用眼角餘光瞄著馬嘯虎,腎上腺素開始急劇分泌,是生是死,就在轉瞬之間。

“砰”槍響了。

發子彈擊中了馬嘯虎,他身子晃了晃,歪倒下去。

頓時槍聲大作,神經緊繃的槍手們盲目的朝對方傾瀉著槍彈。

躉船上方,藏在苫布下的西北漢子端著五六式衝鋒槍掃射著,一個接一個的短點射打在車燈上,雪亮的氙氣大燈瞬間變成了瞎子,地上濺起一道道塵煙,貨場變得暗無天日,習慣了大燈的眾人隻能在星光下互相射擊。

劉漢東向馬嘯虎撲去,卻撲了個空,馬嘯虎一個懶驢打滾翻到一旁,身上並無血跡,他身上穿了防彈衣,子彈隻是打斷了他一根肋骨。

馬嘯虎的槍口頂住了劉漢東,麵色猙獰無比。

劉漢東僵住了,準備挨上一槍。

可是馬嘯虎卻沒有開槍,反而用左手抽出腰間的五四式手槍翻轉槍柄遞給他。

劉漢東瞬間明白過來,馬嘯虎斷定自己和詹子羽李封不是一夥兒的,生死關頭,他要和自己結盟。

接槍在手,劉漢東抑製住一槍崩了馬嘯虎的衝動,因為他知道自己打死馬嘯虎的話,就會變成雙方的公敵,吸引子彈的大號磁鐵,情勢所迫,必須和西北人聯手破敵。

劉漢東臥倒在地,朝李封等人方向開槍,一片烏雲遮住了月亮,貨場中一片漆黑,唯有膛口焰的光芒頻繁亮起,為大家指明開槍的方向。

五四式手槍的套筒快速往複,

一枚枚滾燙的子彈殼跳出,劉漢東一通盲射,五發子彈落在黑暗中,一聲慘叫,對方手持霰彈槍的家夥被擊中了。

套筒停在了後方,劉漢東打光了子彈。

馬嘯虎喊了一聲,拋過來一個裝滿子彈的彈匣。

劉漢東退空彈匣,裝實彈匣,套筒複位,繼續射擊,瞟了馬嘯虎一眼,恰巧馬嘯虎也在看他,驚鴻一瞥,基情無限。

……

耿直用激光筆照射馬嘯虎的時候,恨不得手中握著的是狙擊槍,將複仇的子彈射入毒梟的胸膛,槍聲響起,馬嘯虎中彈倒下,耿直下意識的看了看手中的激光筆,難道是馬宏正顯靈,把激光筆變成狙擊槍了?不過轉瞬他就醒悟過來,彈著點和激光照射的位置不同,應該是暗藏的槍手。

混戰開始,子彈橫飛,耿直貓著腰向貨場前進,他需要一把槍加入戰團。

崔正浩並未前進,他前麵是一片難走的淤泥地,還不如站在蒿草叢中遠距離支援射擊,他打的是躉船上的西北人,用手槍打出短點射的效果,基本上三槍放倒一個人,他不擔心子彈的問題,劉漢東從警校射擊場偷了一盒子彈都給他了。

小崔放倒了躉船上拿衝鋒槍的家夥,立刻吸引了西北人的火力,密集的子彈打得蒿草叢亂晃,崔正浩潛入水中遁走,以他的水平和南朝鮮特種部隊對抗都

不落下風,何況是一幫烏合之眾。

躉船邊上,渾濁的江水中浮起一串氣泡,兩隻手攀上船幫,水淋淋的火雷慢慢爬了上來,他嘴裏叼著一把刀,赤著腳上了甲板,悄悄摸向距離最近的一個人,從背後勒住他的脖子,右手持刀狠狠捅進腰眼,長長的獵刀在體內攪動,內髒四分五裂,人掙紮了兩下就不動了。

火雷拔出刀,血濺了一身,他撿起死人的槍檢查一下彈匣,又返身潛入水中。

西北人都在忙著向貨場和江邊蒿草叢射擊,沒料到腹背受敵,六叔藏在門後射空了彈匣,頭也不回的大喊:“二尕,子彈!”

沒人回答他,六叔回頭看去,二尕死在血泊中,眼睛依然圓睜著。

六叔心裏一疼,二尕是他從小看大的孩子,勤快伶俐,拉麵手藝很好,如果不是自己強拉他入夥,這小夥子怕是還在浦東開蘭州拉麵館,二尕死了,不是中槍死的,而是腰間被人攮了一刀,六叔目光掃過船尾,聽到水中有聲響。

“砰砰砰。”六叔衝到船舷朝水中黑影開槍,子彈打進江水拐彎,沒有打中火雷,反而成了崔正浩的活靶子,小崔浮出水麵,隻一槍,就把六叔的天靈蓋給掀開了。

二尕和六叔相繼斃命,西北毒販的中堅人物隻剩下馬嘯虎,而他正趴在沙堆後和李封團夥對射,並不知道躉船

上己方損失慘重。

“哎!”馬嘯虎衝劉漢東喊了一聲,打手勢示意自己在這邊掩護,讓劉漢東迂回到敵後去攻擊。

劉漢東會意,做了個ok的手勢。

馬嘯虎突然現身,邊跑邊開槍,吸引了無數火力,子彈在他身後打出一片塵煙。

劉漢東趁機向另一方向奔去,此時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他的槍法和實戰經驗都是最強的,在十幾米的距離上彈無虛發,接連放倒李封團夥的槍手。

“閃!”李封大喊一聲,他是傳統意義上的黑社會團夥,是有保護傘和正當生意的,和這幫悍不畏死的毒販子不一樣,戰鬥力也大相徑庭,一番槍戰,占不到上風,立刻就想腳底抹油溜走。

此時耿直已經迂回到了他們背後,他堵住了一個想要逃走的家夥,舉起強光手電快速開關,200流明的超強光芒頓時讓那家夥失明,捂住眼睛慘叫一聲,耿直快步上前,掄起手電劈下,不鏽鋼外殼的手電筒砸開了腦殼,五連發落地,被耿直伸出腳尖勾住,一挑,槍在手。

耿直將五連發擱在左臂上,左手橫握強光手電,瞬間開閉,歹徒們無所遁形,霰彈槍轟出扇麵,一槍放倒了擠在車門前的三個家夥。

退路被堵,李封狗急跳牆,爬上豐田皮卡猛踩油門倒車,耿直穩穩站著,快速拉動套筒開火,子

彈打在皮卡後窗上,車玻璃千瘡百孔,最後一發子彈打空,耿直躍起躲避,皮卡瘋狂的橫過車身,發出一陣刺耳的刹車聲甩尾擺正,幾個同夥撲上去想往車廂裏跳,李封絲毫不顧他們,駕車將小弟們撞飛,徑直向貨場大門衝去。

車速太快,擺在車廂裏的鈔票滾了出來,花紙滿天飛,馬嘯虎抓了一張端詳,哪是什麽鈔票,分明是尺寸相當的廣告紙。

馬嘯虎大怒,四處尋找詹子羽的身影,狡猾的毒品掮客從槍戰開始就不知所蹤了。

忽然一個黑影現身了,詹子羽見大局已定,從藏身處鑽了出來,他也撿到了皮卡上飄下的假錢,頓時明白李封根本沒想給自己錢,可是拿不到錢,西北人絕不會放過自己,此時必須做個了斷了。

“打死他!”馬嘯虎也懶得問什麽話了,指著詹子羽大喝,他站立的位置比較遠,開槍也難以命中。

僅存的幾個西北人紛紛向詹子羽開槍,詹子羽兩手交叉伸到腋下,拔出兩把貝雷塔92f左右開弓,如同英雄本色裏的小馬哥,盡情揮灑彈雨,快意人生。

西北人的子彈打得差不多了,出門在外,身上也就帶一兩個彈匣,剛才一場鏖戰幾乎耗盡彈藥,開了兩槍就空倉掛機了,詹子羽趁機猛烈開火,將僅剩的幾個西北漢子全都放倒了。

馬嘯虎怒吼一聲

,舉著槍向詹子羽衝去,忽然耿直出現在他側麵,手裏舉著撿來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瞄準馬嘯虎。

“別動!放下槍!”

兩人幾乎同時吼道,槍口互指,手指搭在扳機上劉漢東出現了,他選擇站在耿直一邊,槍口瞄準了馬嘯虎。

遠處,放倒西北人的詹子羽站在他們身畔一個個補槍,子彈打在腦袋上,跟敲沙罐一樣。

詹子羽打空了子彈,退彈匣重裝的時候,暗處打來一槍,擊中他的胸膛,詹子羽穿了防彈衣,這一槍沒能要了他的性命,反而提醒他危機四伏,此處不是久留之地。

貨場中央,三人對峙。

“你是警察?”馬嘯虎歪頭看了看劉漢東。

“一天緝毒警,終生緝毒警。”劉漢東一字一頓道,握槍的手穩如泰山。

馬嘯虎冷笑,扣動了扳機,電光火石之間,劉漢東和耿直也開了槍。

槍聲幾乎是同時響起,硝煙散盡,站著的隻剩下劉漢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