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異國的忠魂終於歸來,軍方動用了最大的排場來迎接羅克強烈士的遺骸,劉漢東作為六名扶棺人之一,深刻感受到了身為軍人的驕傲與榮耀,他決定重新穿上軍裝。

這個想法得到了羅漢的大力支持,他告訴劉漢東,你本身就是預備役軍人,隻要你願意,我就能給你辦妥恢複現役的手續。

“我希望加入你們。”劉漢東並不知道t部隊的番號,但他明白這幫人不是普通的軍人,動輒長途飛行,越境滲透,殺人綁架,在秘密戰線上為國盡忠,馬革裹屍,那叫一個酣暢淋漓,不虛此生。

“行。”羅漢一口答應,“但是我提醒你,t部隊不是那麽好進的,會有無數嚴苛的測試等著你。”

“我能行。”劉漢東挺起腰板,心道造化弄人,該是你的還是你的,當初就差點進軍區特大,人生兜兜轉轉,終於又回到了正常的軌跡上來。

“不過你放心,我會為你製定一個體能恢複計劃的。”羅漢說,“你現在的體能就是渣,第一輪就能把你淘汰掉,你必須住到軍營裏去,每天跟我們一起操練,如果能跟得上,那就能通過測試。”

“可是我還在學飛行。”劉漢東鬼使神差的說道,“學費都交了的。”

羅漢嗤之以鼻:“你以為咱們那兒沒有飛機讓你擺弄麽,t部隊每個士兵,

都必須掌握直升機和運輸機的駕駛技術,飛行學校那幾架破塞斯納有什麽學頭,一大堆學員輪著開,寶貝的跟什麽似的,咱們那兒,初教七可勁的任你造,哪怕掉下來都沒事。”

劉漢東動了心,當然他在離開炎黃大酒店之前,和鄭佳一進行了溝通,鄭佳一尊重他的選擇,並且祝賀他重新穿上軍裝。

於是,劉漢東這個冒牌貨穿著一套中士軍裝,混進了燕山深處的軍事基地,每天跟著t部隊的候補兵一起操練。

之所以沒跟著本部一起訓練,是因為羅漢認為劉漢東平民當的太久,體能跟不上,劉漢東已經三十歲了,在爆發力和耐力上都比不過那些二十出頭的軍官和士官,三天下來就累得尿血了。

尿血的事情沒人知道,劉漢東沒告訴教官和軍醫,他知道自己的底子不差,隻是需要時間適應這樣超大強度的訓練,到底是八年軍齡的老兵,退伍後一直保持著良好的生活習慣,不酗酒不吸毒,堅持鍛煉,半個月之後就慢慢跟上了訓練節奏。

羅漢沒有食言,他找了一架初教七螺旋槳飛機,又從空軍飛行學院找了個教官,手把手的教劉漢東開飛機,這屬於吃小灶的特殊照顧,每天飛八小時,三天之後劉漢東就能獨立駕駛飛機了,接下來就是飛運十二這種輕型運輸機。

接著學駕駛直升機

,一架米171可勁的折騰了三天,劉漢東已經可以在模擬艦艇停機坪的水泥台子上起降了。

“這家夥是個天才。”空軍教官這樣評價他。

在訓練間隙,劉漢東問羅漢:“我知道這個問題很俗,但我不得不問,你們的待遇怎麽樣?”

羅漢說:“一切薪金補貼和津貼都是透明的,除了和軍銜對應的固定工資之外,以及技能津貼,比如你會開飛機,或熟練掌握日語,都能多拿一份津貼,至於執行任務期間的補貼,境外和境內不同,危險程度也分為好幾種級別,基本上薪資水平保持在一個相對很優越的水平。”

“優越是和誰比?”劉漢東問,他很關心這個,因為他已經三十歲了,有家要養,風險和收入是應該成正比的,換句話說,賣命者是要得血酬的。

“和其他部隊的兵比算是優越的,和國際軍事承包商比,咱們還差很多。”羅漢道,又補充了一句:“這不是個來錢的工作”

“但是來勁!”劉漢東道。

“對,來勁。”羅漢臉上也浮現了笑意。

……

t部隊的訓練不惜血本,有時候晚上緊急集合,直接拉到機場上運輸機,在溫暖幹燥的機艙裏打個盹,醒來就是塔克拉瑪幹沙漠,或者南海島嶼,或者雲南的原始森林,總之一切為了打造全地形,全天候

的特種部隊。

和劉漢東一起的三十名候補兵,有兩人死於訓練事故,一人在沙漠行軍中走失不幸死亡,十分之一的死亡率,可謂嚴苛至極,事實上很多人生觀不成熟的士兵在經曆訓練後,整個人會發生脫胎換骨的蛻變,從一個正常的人,變的無情冷酷,不但對別人無情,對自己也無情。

他們不僅學習做一名優秀的偵察兵,還學習如何用市麵上能買到的民用物品製作爆炸物,怎麽樣破壞高壓電塔,怎樣給自來水廠下毒,怎麽喬裝打扮,怎麽跟蹤盯梢,又怎麽在大都市或者鄉村甩掉跟蹤者,而這些本應該是間諜掌握的技能。

重武器的操作也在訓練大綱內,駕駛交通工具是最基本的要求,裝甲車、坦克等履帶式車輛的駕駛和維修,船艇和小型飛機、直升機的操作要熟練掌握,大型客機和千噸以上輪船的駕駛也至少要了解。

……

四月底的一天,劉漢東剛完成五公裏越野跑,全副武裝第一個衝過終點線,教官掐了秒表,發現劉漢東的成績又提高了,這小子的體能真好。

“老虎!”教官喊道。

“有!”劉漢東高聲回應。

“卸下裝備,馬上到辦公室來。”

“是!”

兩分鍾後,渾身淋漓大汗的劉漢東筆直的站在了教官辦公室裏,坐在他麵前的是兩

個陌生麵孔,都穿著筆挺的常服。

“你叫什麽名字?”表情冷峻的少校軍官問道,這幅公事公辦的嘴臉讓劉漢東想到自己當兵時候的指導員,一個欠揍的政工幹部。

“劉漢東。”

“年齡,籍貫,軍銜。”

“……”

一番常規問話後,兩名軍官離去,劉漢東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第二天體能測試,教官告訴劉漢東,你不用參加了,可以回去了。

“回哪兒?”劉漢東一臉的莫名其妙,難不成就這樣被淘汰了?起碼給個理由吧。

“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教官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個好兵,在地方上一定也能幹出一番事業。”

“我究竟哪兒做錯了?”劉漢東懷疑這也是測試的一部分。

“你沒做錯什麽,你隻是不大走運。”教官苦笑道,“別忘了把軍裝留下,營地的任何東西都不能帶走,這是規矩。”

劉漢東想給羅漢打電話,卻找不到他的人,t部隊的兵都是神龍不見首尾,今天在大興安嶺,明天就可能出現在海南島,行蹤總是跟著任務在變的。

一輛車把劉漢東送回了北京市區,他站在一號線地鐵站的外麵,看人潮湧動,熙熙攘攘,自己就像是一片樹葉隨風飄蕩,沒有終點。

他覺得自己很失敗,古人說三十而立,

可自己三十歲了,卻一事無成,尤其最近幾個月,生活簡直過的一團糟,無厘頭。

是該腳踏實地幹點什麽了,劉漢東這樣想,他先回到了十三陵的航空培訓基地,繼續自己中斷的課程。

……

當羅漢從國外執行完任務回來的時候,事情已經無法扭轉,政治部徹底否決了他的建議,將幾乎已經完成恢複訓練的劉漢東逐出了訓練基地。

上麵給的理由相當充分,劉漢東在服役期間就是害群之馬,不服從幹部管理,毆打上級,多次違紀關禁閉,自由散漫,吊兒郎當,是汽車團有名的兵痞老油子,而且他不是正常複員,而是強製退伍,地方武裝部根本沒他的檔案,他壓根就不是預備役軍人。

羅漢氣不過,找到相關領導據理力爭,可人家一句話就把他堵回去了,部隊什麽都缺,就是不缺人,二十出頭各方麵素質優秀的人才多了去了,誰在乎一個三十歲的退伍四年的老兵,而且這個老兵的檔案可謂劣跡斑斑。

“他曾多次被公安機關處理,至今還是在逃犯,軍隊怎麽能要這種人?再說了,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這家夥桀驁不馴,心思活絡的很,t部隊是執行國家秘密任務的特殊部隊,必須保持純潔性,招納一個在社會上混了多年的刺頭進來,這是引火燒身,自毀長城。”政工部門

的首長語重心長的勸說著羅漢。

羅漢堅持自己的意見:“他是優秀的士兵,是個天才,可遇而不可求的特戰專家,他不能進t部隊,是部隊的損失,是國家的損失。”

“小羅啊,聽我一句勸,別固執已見了,有些事情牽扯太多,不是你能掌控的來的,有時候適當的退一步,你會發現海闊天空。”肩膀上四顆校官星的政治部大校拍著他的肩膀,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羅漢不是愣頭青,他聽出對方話裏有話的不得已,於是不再爭執,回去後自己展開調查,他既是特種兵,又接受過諜報訓練,查這種事兒就是小菜一碟。

原來阻撓的力量來自於某個位高權重的將軍,而這位將軍偏偏和羅克功不是一個山頭的,這老家夥大概想借著機會打擊羅克功,給他添點堵。

再深挖下去,還有更多發現,去年初,劉漢東曾在東北大興安嶺地區與境外偷獵分子發生槍戰,以至於驚動了羅克功,調動了正在東北集訓的特種兵才解決了麻煩,這件事的水非常深,牽扯到某位地方官員,而這位少壯派官員有個結義兄弟,名叫姚廣,是軍方情報機關的人,姚廣的舅舅,就是阻撓劉漢東重新穿上軍裝的那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