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東慧心情很複雜,白天商玉成花了二十萬付了定金把濱江豪庭的房子定下了,父母興奮的像過年,她卻鬱鬱寡歡,就這麽把自己給賣了,不甘心,想來想去沒人可以傾訴衷腸,把手機裏通訊錄看了個遍,最終還是撥打了劉漢東的號碼。

她這邊喋喋不休的說著,那邊劉漢東哼哼哈哈的敷衍著,不知不覺聽筒裏傳來鼾聲,這個沒良心的居然睡著了,宣東慧撅起嘴,掛了電話,惱恨的關機,睡覺。

此刻商玉成正在經曆驚心動魄,老爸帶了三輛車過來處理事兒,還找了個頂缸的司機,交警也到了,正商量怎麽善後,近江實行了天網工程,大街小巷遍布攝像頭,主幹道上更是密密麻麻,大白天的閃光燈就不斷,如果把商玉成拍進去就麻煩了。

救護車的藍色警燈閃耀不停,救護人員將副駕駛位子上的女人抬出來,妖豔的女子早已沒了呼吸和心跳,腦袋半邊都撞爛了,商玉成站得遠遠的,心驚肉跳,自己居然毫發無損,真是老天爺保佑。

折騰了兩個小時,終於處理完了現場,保時捷的殘骸被拖車拉走,商玉成老老實實跟父親回家,一路上大氣都不敢出,到了家裏,商裕民說:“你收拾一下東西,還是走吧。”

“我去哪兒?”商玉成囁嚅道。

“出國躲一段時間。”商裕民很疲

憊,“等事情徹底解決再回來。”

商玉成想說些什麽,終究還是沒開口,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結婚也成了泡影,不對,自己是無辜的,陷害自己的幕後黑手才是罪魁,如果不是他們使壞,自己就不會這麽慘,在爺爺麵前抹黑宣東慧肯定也是他們的手筆,這筆賬,記住了,他咬牙切齒的暗暗發誓。

跑路要盡快,商玉成拿了自己的護照,收拾了幾件衣服塞進包裏,想了想又把床頭上自己和宣東慧的合影從鏡框裏拿出來,塞進襯衣兜裏,貼心揣著。

他提著旅行包下樓,見父親坐在沙發上抽煙,想了想說道:“爸,我走了,你保重。”

商裕民煩躁的擺擺手:“走吧走吧。”

商玉成歎口氣出了家門,司機已經發動了奧迪a8在門前等候,他站在車門前,回望自家小樓,期望父親能出來送一下,給自己一個擁抱,但這些都沒發生,他隻能上車離去。

在車上,商玉成又給宣東慧打了幾個電話,對方已經關機。

這一刻,商玉成真想從疾馳的車裏跳出去,幹脆摔死得了,他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

……

宣東慧失眠了,直到清晨在沉沉睡去,臨近中午的時候被父母吵醒,他們叫嚷著說車丟了,玉成留下的奔馳車居然丟了,正準備打電話報警。

“等

等,我問一下是不是司機開回去了。”宣東慧說,拿起手機開機,給商玉成打電話,對方不在服務區,再給商玉成的司機打,倒是有人接了,而且承認奔馳車已經被開回去。

“商玉成哪去了?”宣東慧問。

“出差了,具體去哪兒不清楚。”司機說,宣東慧正要掛電話,那邊忽然換了個聲音,威嚴有力,“是宣小姐麽,我是商玉成的父親,請你以後不要糾纏我兒子了,你的曆史我們很清楚,撕破臉對大家都沒好處,就這樣吧。”

聽筒裏傳來忙音,宣東慧氣的想哭,這是怎麽回事啊,又不是我倒追你家兒子的,不嫁就不嫁,反正本來也不愛商玉成,隻是覺得這個行走錢包對自己還不錯罷了。

見女兒鬱鬱寡歡的樣子,宣母擔心起來:“是不是玉成有啥事?”

“沒事。”宣東慧抹一把眼淚說。

“那你趕緊聯係他,讓他把餘款付了,那房子真不錯,我打算找個設計師好好設計一下裝修風格,對了,這麽大的房子,裝修起碼也得三五十萬吧,不然檔次上不去,還有車位也不能閑著,得買輛車,奔馳就行……”

母親喋喋不休的嘮叨著,依然沉浸在金龜婿帶來的喜悅中,宣東慧卻被悲傷籠罩,想哭都哭不出來。

她提前結束假期回公司,在回去的高鐵上刷微博,居然

發現了商玉成的消息,這個倒黴蛋涉嫌醉駕逃逸找人頂包,被交管局內部正義之士揭露,現在網上輿論嘩然,矛頭直指小商村。

宣東慧知道商玉成完蛋了,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不知不覺被牽扯進了商家的殘酷內鬥中,這一切都是某人暗中策劃的,包括秘密調查宣東慧的不堪往事,以及栽贓爆炸滅口案,還有今天的大爆料,其實都是小商村內部人所為。

由於小商村集團和劉飛關係匪淺,所以周文係的人馬抓住了這次機會大做文章,連篇累牘的進行報道,連主流謀體都上了頭條,劉飛是個明白人,在這種公共事件上捂蓋子隻會給自己添麻煩,所以采取了聽之任之的態度,歇了兩天,宣東慧回去上班了,航空公司的同事見到她就像見到掃把星一樣,避之不及,竊竊私語,有些平素不和的人還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把她搞得莫名其妙。

倒是關係處的好的靳洛冰說了實話:“慧姐,有人寫了舉報信給公司,還在網上散布你的謠言,哼,這幫人真過分。”

宣東慧上網看了關於自己的謠言,倒也不算空穴來風,給別人當小三,傍上小商村集團的太子爺,一樁樁一件件,有憑有據,如假包換,隻是增加了許多不堪的細節,把自己形容的像個唯利是圖的綠茶婊。

工作完了,生活也完了,宣東

慧默默的歎了口氣,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收拾了一下,找到領導提出辭職。

“這樣吧,你先放大假,考慮清楚再辦手續。”領導說。

宣東慧搖搖頭:“不用了,我去意已決。”

“那你準備去哪兒?”領導問。

耳畔傳來飛機的轟鳴聲,遠處一架波音747正在降落,宣東慧看向遙遠的天際,像是回答領導,又像是自言自語:“世界這麽大,飛機能到的地方,我就能去……”話未說完,已經潸然淚下。

……

周文履新已經有些日子了,省委給他的“見麵禮”也終於兌現,這個扶上馬送一程的項目卻讓他進退兩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這個項目就是花火村的棚改工程,恰恰是周文初來乍到時研究過的項目,後來考慮到與自己的執政理念不同,主動放棄了,這回省裏把這個難啃的“大蛋糕”送給自己,八成是劉飛的主意。

不過劉飛顯然低估了周文的能力,他隻是不想拆而已,真逼到頭上,有的是辦法拆,江北有一家規模很大的上市公司至誠集團,就是專門做棚改項目的,想當年高土坡拆遷就是他們做的,至於釘子戶什麽的,可以讓卓力出馬,碰上難纏的釘子戶,有的是辦法收拾。

周文豪氣萬丈,準備展示一下自己的鐵嘴鋼牙好胃口,讓等著看笑話的

劉飛傻眼吧。

在他的計劃裏,依然有劉漢東的一席之地,搞拆遷這種事兒,沒有地頭蛇的協助是不行的,他讓徐寧再去找劉漢東,無論如何把他拉進自己陣營。

“多動動腦筋,多交心。”周文這樣對徐寧說。

徐寧果然多花了一些心思,他通過街道居委會了解到劉漢東和大伯家的關係並不算很和睦,所以並沒繼續在劉漢南身上下功夫,而是以幫助下崗職工再就業為名,給水芹安排了一個位置很好的書報亭,兼賣香煙飲料什麽的,可別小看這種書報亭,在客流量巨大的步行街,一天營業額幾千是常態。

水芹兩口子不傻,明白有貴人相助,而且醉翁之意不在酒,人家是衝漢東來了,於是賀堅給劉漢東打電話,想了解一下內情。

“不清不楚的好處,咱不能要,也不敢要。”水芹說。

“對,先問一下東東,到底咋回事。”賀堅拿著手機撥打號碼,卻一直占線。

近江國際關係學院,劉漢東正在接電話,來電方是中炎黃國際公關部,告訴他馬上中斷培訓,前往中東協助分公司完成上級交辦的任務。

劉漢東是軍人出身,他沒有半句廢話,培訓班還有一個月才能結束,自己的阿拉伯語也還半斤八兩,但是命令就是命令,必須不折不扣的執行。

“飛機票已經訂

好,回頭把行程發給你,就這樣。”對方掛了電話,隨即劉漢東的手機上收到一條短信,是詳細的行程說明,包括航班號和入住賓館名稱。

行程非常緊湊,劉漢東立刻向教官辭行,收拾了行李出了校門,打了一輛車直奔機場,路上才給馬淩打電話,說出國了,中秋節大概回不來。

“你過年也別回來了。”馬淩直接撂了電話。

劉漢東再給老媽打電話,正好談起書報亭的事兒,他立刻想到了徐秘書和周市長,便道:“沒事兒,接著就是。”

“東東,你知道這個位置的書報亭一個月能賺多少錢麽,勤快點的話,賺一兩萬都不難,這算變相行賄吧,要是出了事,咱也擔不起。”水芹聲音都有些顫抖,劉漢東卻不屑一顧,幾千萬上億的房地產生意自己都不看在眼裏,還介意一個書報亭麽。

劉漢東花了一番功夫才安撫好了母親,出租車已經抵達近江玉檀國際機場,他提著簡單的行李下車,打印登機牌,過安檢,乘坐最近的航班飛往北京首都國際機場,五個小時後,他將在那裏轉乘卡塔爾航空的班機飛往阿聯酋迪拜國際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