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顯然是有備而來,他拿的這些文件顯然不是偽造的,紀委不好糊弄,拿假文件應付調查純屬自投羅網,紀委書記沒料到這麽一出,索性直搗黃龍:“周文同誌,我代表組織向你了解情況,你和白娜之間是怎麽回事?”

“這是我的離婚證,這是白娜的未婚證明。”周文從文件裏拿出兩本證件來,從容不迫,“我在南泰擔任縣長的時候,妻弟醉駕出了車禍,我依法懲處,從此和曉靜感情破裂,分居了一段時間,協議離婚了,為了社會影響,也為了孩子的健康成長沒,並沒有對外公布,白記者和我認識好多年了,我不否認,我們互相都有好感,但是發乎情止乎禮,沒有逾越雷池一步,曾經有一段時間,白記者為了不影響我的家庭,遠渡重洋去了美國留學,在那裏收養了一個華裔孤兒,目前的情況是,我離婚,她未嫁,我們之間確實存在戀愛關係,事實就是這樣。”

紀委書記無言以對,人家既沒有婚外戀,也沒有作風問題,白娜也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社會人員,而是知名大記者,白娜的伯父還是前任省委宣傳部長,家世顯赫,和周文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這個舉報人真是可惡,讓紀委丟了麵子。

想到這裏,書記打哈哈道:“周文同誌,你也知道,實名舉報,組織是一定要走程序的,實際上省委對你是很信任的,這樣也好,大白於天下,讓那些宵小之輩沒什麽話說,你說對吧。”

周文道:“我要求嚴肅處理造謠汙蔑者。”

書記道:“組織肯定會給你一個說法的。”

實名舉報周文的是一個江北市政府的副處級幹部,因為權力尋租被周文處理,降職並開除黨籍,由此生恨,向周市長潑了髒水,但是誰都知道,這個幹部背後一定有人。

省紀委是不會刨根問底的,他們隻需要證明周文的清白就行,抓出幕後指使者的事情還得周文自己來做。

這件事通過公安機關是不行的,周文雖然離開了江北,但實力仍在,一個電話過去,卓力就派了幾個精幹漢子去抓人,可是等他們上門才發現,該幹部家樓下停著救護車,穿綠衣的急救人員正往車上抬人,一問才知道正是那個幹部,十分鍾前從自家陽台跳下來了。

人死了,線索卻沒斷,江北市公安局迅速介入,發現死者是被人從樓上推下來的,凶手很狡猾,故意製造出入室搶劫的跡象,但是傻子都能看出,這是滅口。

組織不再調查周文,但是民間輿論卻停不下來,網上到處都是汙蔑周文的段子,背後推手是誰不言自明。

劉飛的組合拳還在繼續,他安排人在常委會上提出,最近有不少人民來信舉報市政府不作為,忽悠老百姓,火花村棚改項目,分明就是吹氣球,畫大餅,糊弄人。

這就是點名周文辦事不力了,對此周文沒什麽可辯駁的,本來這一招四兩撥千斤就是沒辦法的事情,真要動遷火花村,指不定劉飛給下多少套呢。

周文隻是說,財政上沒錢,隻能這樣做。

劉飛也沒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讓周文沒麵子,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會後,周文陷入苦楚之中,作為一個新任市長,他沒有任何一項拿得出手的政績,連名聲都被搞臭了,劉飛的組合拳一招接著一招,讓人應接不暇,手上的牌很少,別說做事了,自保都有些危險。

想了一夜,周文決定以退為進,提出辭職。

在正式請辭之前,他先去找了曹副省長,在曹斌的辦公室裏,周文將近期發生的事情傾吐了一下,感慨道:“想做些事情真難啊,放不開手腳不說,主要精力都用來自保了,曹省長,我想辭職。”

曹斌笑道:“怎麽,打退堂鼓了?這可不像是我認識的周文啊。”

周文道:“省城不比縣裏,鬥爭不流於表麵,但是步步殺機,政治生命往往伴隨著**生命一起消亡,我出身普通家庭,沒有資本和某些人鬥啊。”

曹斌踱了過來,拍了拍周文的肩膀:“周文同誌,我看你是來訴苦的吧,在我這裏倒倒苦水可以,在朱書記麵前可不能這樣說了,幹部,尤其年輕幹部,一定要有銳氣,一往無前的大無畏精神,再者說,組織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以為省長、省委書記這些人都是睜眼瞎啊,高級領導都是從基層一步步上來的,你身上發生的這些事情,他們完全明白是怎麽回事。”

周文道:“曹省長,您一席談讓我撥雲見日,心裏有底了。”

曹斌道:“你明白就好,低調做人,高調做事,不要有顧慮。”

周文走後,曹斌點起一支煙,把自己籠罩在煙霧中,劉飛對周文的攻勢還會繼續,而組織是不會插手的,在高層的布局中,周文就是一枚棄子,用來損耗劉飛戰鬥力的炮灰而已,組織上真正大力培養的青年幹部,是韓玨。

……

翰林苑一號別墅的鑰匙交到了水芹手中,整個買房過程簡單無比,隻需要在家等電話即可,全部手續的操作都是至誠集團的工作人員在辦,劉漢東付了全款,當然是打折之後的全款,八百萬人民幣,因為數額太大,走的是至誠海外的賬戶渠道,這邊直接辦了水芹名字的房產證和土地證,整個流程辦下來,不超過半個月。

問題來了,星瀚灣距離市區有點遠,而水芹家裏沒有車,總不能每回都麻煩劉漢南吧,而且打車也太貴,跑一趟單程都得三十塊錢。

其實水芹不缺錢,兒子每月都有大筆錢匯來,她隻是不習慣過有錢的日子,能坐公交車的絕不打車,能在家吃的絕不下館子。

兒子又打電話來,說是家裏沒車,讓賀叔去學個駕照吧,然後買輛車,我出錢。

賀堅倒是會開車,八十年代中期他在雲南前線就開過北京吉普和三輪挎鬥摩托,不過沒有駕駛證,花了幾千塊這邊學著車,那邊劉漢東就安排好了車,是委托弟弟漢南去買的。

小時候,漢東漢南哥倆的感情還不錯,長大之後慢慢疏遠,近來隨著漢南的工作問題得到解決,哥倆的感情再度回溫,劉漢南以哥哥為偶像,崇拜的不得了,言聽計從,絕無二話。

劉漢東讓堂弟去買車,漢南毫不含糊,立刻給夏夢雪發了微信,問她認識賣奔馳寶馬奧迪的4s店朋友麽,夏夢雪回的挺快,說胖子你要買新車啊?我倒是有個朋友是賣奔馳的。

隔了一天,劉漢南開車去接了夏夢雪,一同去奔馳4s店找熟人看車,一番比較後,劉漢南決定買國產的奔馳e級。

他當場給劉漢東打電話,響了一會兒沒人接,漢南對夏夢雪說:“越洋長途,我哥可能在開會。”

過了一會,劉漢東打回來了,問漢南瞧好了麽,漢南把車型和價格報了過去,滿心歡喜道:“哥,你給我卡裏打點錢,今天就把車提走算了,還能有點優惠呢。”

劉漢東卻說:“太他媽貴了,宰人,不買了,你先回去,我再想辦法。”

劉漢南訕訕的,覺得在夏夢雪麵前丟了臉,不過大哥不給錢,憑他那點工資,連個車軲轆都買不起,隻好打腫臉充胖子說再看看寶馬奧迪。

好在夏夢雪善解人意,不但沒奚落漢南,還幫他打圓場,說奔馳保養維修太貴,性價比不高,不如看看寶馬,漢南這麽大塊頭,買個x5是頂合適的。

折騰一趟,車沒買成,漢南對夏夢雪的感情卻更加深一層,覺得這個妹子不但不貪財,心地還很美好哩。

又過了一個月,天氣漸漸寒冷,淮江結了冰,人們都穿上了羽絨服,正在公安局計算機中心值班的劉漢南忽然接到陌生的電話:“劉漢南麽,你的快遞,大門口來簽字。”

劉漢南以為自己網購的飛機杯到貨了,趕緊下了樓,出了公安局大門,隻見一輛卡車停在路邊,兩個工人正在卸車,貨物是一輛烏黑鋥亮的奔馳s400。

“劉漢南麽,簽個字吧。”工人將滿是英文的文件遞到他麵前,劉漢南簽了自己的名字,傻了眼,這就是自己的快遞。

手機響了,是劉漢東打來的,問他車到了麽,然後說這是自己通過回國的貨輪海運回來的,沒有手續,你去找公安局的熟人上個牌子就能開了,這車先給賀叔用,回頭哥幫你弄個跑車,泡妞絕對好使。

“哥,這事兒交給我辦了,你就不用操心了,決定辦的妥妥的。”劉漢南信誓旦旦,大包大攬,掛了電話,先給新車拍了張照片,在微信朋友圈炫耀一下,然後坐進車裏,拍了一張帶方向盤的,發給了夏夢雪。

夏夢雪很快回複:“哇塞!奔馳!你的?”

劉漢南得意洋洋回道:“我哥快遞來的,剛到。”

夏夢雪緊跟著回了一句:“你哥到底是幹啥的啊?這麽牛。”

劉漢南剛要對著手機發送留言,忽然有人敲擊窗戶,是個戴著頭盔的交警:“市局門口亂停車,你行啊,駕駛證行駛證拿出來。”

“不好意思,市局的,馬上開進去。”劉漢南趕緊拿出自己的工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