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恩斯說:“我不得不承認,你的話有些意思,我會考慮的,但先要按照我的方案去做。”

劉漢東說:“什麽方案不方案的,現在我們是合作夥伴,有什麽事都得商量著來。”

巴恩斯仰起頭,冷峻的盯著劉漢東,他瞧不起這個中國人,但又不得不承認,這家夥很有本事,很有魄力,也很有運氣。

“你有資源,我有資金,我們共同把這個生意做好,以我們中國人古老的處世哲學與智慧,能做到幾乎所有人滿意,你得到上司讚賞,政府的嘉獎,以及很多額外的利益,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何止是雙贏,簡直就是皆大歡喜。”劉漢東起身,將一個檔案袋放在了桌上,憐憫的看著巴恩斯身上鄒巴巴的西裝說買件好衣服吧。

“需要我的時候,打我電話。”劉漢東頭也不回的走了。

巴恩斯打開檔案袋瞄了一眼,裏麵是美元鈔票,不多不少,大概五萬美元左右,他忍不住咽了口涎水,這是他一年的薪水,外勤特工有補助,而且有灰色收入,這是情報界潛規則,但也分會玩和不會玩的兩種,巴恩斯恰恰就是不會玩的那一類,他手頭一向緊巴巴,從未寬裕過。

生意,都是生意,劉漢東的話是如此有哲理,埃克森美孚和參議員們在做生意,中炎黃和那些黃皮猴子也在做生意,什麽所謂的國家利益,不過是披著正義的外衣罷了,所有這一切,都是生意。

回憶當年,巴恩斯還是美國陸軍一個年輕的中士,海灣戰爭有多少軍人因為貧鈾彈得病,政府沒有肩負起應該負的責任,美軍駐留伊拉克多年,死了幾千人,這一切都是為了,與其說是美國的利益,還不如說是那些軍火商和政客們的利益,美國的年輕人們為了這些虛幻的東西獻出生命,而自己也虛度了光陰,快五十歲的人了一事無成,至今還是一個小小的低階特工。

我不能這樣渾渾噩噩繼續下去了,巴恩斯暗下決心。

……

第二天,巴恩斯和劉漢東去了喀布爾郊區的一所監獄,從裏麵把正在服刑的艾哈邁德.薩利赫接了出來。

可憐的阿卜杜勒老漢因為槍傷造成的並發症,早就去世了,而艾哈邁德則因一些莫須有的罪名被抓進了監獄,胡亂判了二十五年的刑期,不用問,這是中情局操作的結果,把人控製起來留待以後使用,放在監獄裏最保險。

“你們總是喜歡判別人二十五年麽?”劉漢東這樣問巴恩斯,後者無言以對。

艾哈邁德是個淳樸的阿富汗山區少年,他自幼在戰亂中長大,沒怎麽讀過書,經曆也有限,怎麽鬥得過這幫老奸巨猾的家夥,他還以為自己的獲釋是約翰.林奇先生在幫忙哩,感激的涕淚橫流。

這一點劉漢東深有感觸,他在蹲監獄的時候也曾一度絕望,深深消沉,細細思索後才回過味來,把自己關進監獄並不符合美國人的利益,應該隻是臨時舉措而已,慢慢的越想越明白,也就不再憂慮了,專心讀書鍛煉,等待一飛衝天。

艾哈邁德已經認不出整容之後的劉漢東,他隻認識約翰.林奇先生,他知道林奇先生是在英國公司工作的美國人,認識很多大人物,是把自己從牢獄之災中解救出來的大恩人,卻絲毫不知道,入獄就是拜這位先生所賜。

約翰的演技很高,抱著艾哈邁德居然流下了熱淚,他說孩子你不用擔心,我帶你離開這裏,回你爺爺的故國去,去繼承應該屬於你的那一份家業。

艾哈邁德睜著懵懂的眼睛,不知所措,他無家可歸,隻能聽從林奇先生的安排。

劉漢東冷眼旁觀。

科林薩利赫家族的男性繼承者目前隻有三個人,一是賽義德的兒子阿米爾,二是法赫德大親王的幼子,如今尚在賽義德的控製下,還有一個就是流落海外的這位小王子艾哈邁德了,但是老阿卜杜勒已死,要取得部落酋長們的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阿卜杜勒留下了不少遺物,王族徽章,照片等,都能證明老頭的三王子身份,不過艾哈邁德和阿卜杜勒之間的關係就難以證明了,最佳辦法是驗證艾哈邁德的dna,與賽義德進行對比,證實他的王族身份,但是這一條是根本無法實現的。

對此劉漢東毫不擔心,中國古代那些拉大旗作虎皮的造反者們胡亂從野地裏拉一個放羊娃就能說是某某皇帝的後代,古人做的,現代人難道還做不得了?

巴恩斯特工花了一段時間教艾哈邁德說阿拉伯語,這孩子生在阿富汗山區,隻會說普什圖語,好在普什圖語吸收了大量阿拉伯語、波斯語措詞,文字采取的也是改良的阿拉伯字母,所以學起來相對簡單。

“我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把他培訓成一個王子。”巴恩斯特工這樣說。

……

行動齊頭並進,劉漢東回了一趟韓國,搭乘貨輪出海,在公海上和一艘朝鮮貨船相遇了,這條船噸位偏小,鏽跡斑斑,懸掛著朝鮮人民民主主義共和國的國旗,船員們也都是麵黃肌瘦,但眼睛中精光四射。

這是一次海麵交易,雙方都很緊張,架起了機關槍和火箭筒,隨時準備火並,畢竟朝鮮人黑吃黑的事兒幹的太多了。

但是當崔正浩露麵之後,氣氛頓時轉變,對方領頭的和小崔熱情擁抱,並且招呼自己人收起了槍,開始交貨,兩艘船貼在一起,用纜繩將貨物吊過來,都是噸位不大的木箱子,每個箱子都用撬棍撬開檢查,刨花裏放著的是朝鮮造的58式自動步槍,質量不咋地,但勝在價格低廉,而且不需要繁瑣的批文,隻要有現錢就能買到。

這一輪交易的貨物是五百支自動步槍,配套的彈藥,以及部分班用機槍和手榴彈,都是過時很久的蘇式輕武器,耐操的很,在沙漠地帶打遊擊戰最合適。

現款現貨,這邊支付的也是貨真價實的美元現鈔,這筆交易一共花掉劉漢東五十萬美元,錢貨兩清之後,雙方握手而別,分道揚鑣。

崔正浩望著遠去的貨船說:“那家夥和我是保衛部的同事,現在居然調到勞動黨中央去了。”

劉漢東說:“你們黨中央還做生意啊?”

“當然做,軍火、毒品、偽鈔,都是勞動黨三十九號室的業務,這個國家簡直……。”小崔喃喃自語,歎了口氣,不知道是緬懷還是慶幸。

懸掛韓國八卦旗的貨船乘風破浪,向中東進發,從日本海經台灣海峽入南海,過馬六甲海峽進入濁浪滔天的印度洋,向西再向北,經阿拉伯海駛入波斯灣,最終目的地是科林王國。

清晨,劉漢東正在船尾的艙室裏睡覺,忽然聽到警報聲,急忙從**跳起來衝出艙門,奔進了船橋,船長指著遠處灰色的軍艦緊張兮兮道:“美國人!”

來的是美國海軍第五艦隊的一艘佩裏級護衛艦,裝備艦炮、標準反艦導彈和直升機,執行的是反恐任務,其中重要一項就是武器禁運,針對的是isis和伊朗,但是事到臨頭,誰能說清楚這些武器是下家究竟是誰。

跑是來不及了,貨船跑不過軍艦,打也不可能,劉漢東下令,停船配合檢查。

護衛艦和貨船保持了安全距離,艦炮虎視眈眈直指這邊,派出了小艇和直升機,滿載海軍陸戰隊員的直升機懸停在貨輪甲板上方,全副武裝的士兵索降下來,先將船員控製起來,開始檢查貨倉。

劉漢東已經打完了衛星電話,站在船橋滿不在乎的看著這些人忙碌著。

藏在艙底的武器很快被起出,檢查人員興奮萬分,在波斯灣這麽久,好不容易逮到條大魚,他們將船長用塑料手銬銬起來,準備塞進直升機帶走嚴加拷問,可是軍艦上突然發來指令,讓他們放人,留下貨物,撤離貨船。

檢查人員無法理解,為什麽抓到武器販子還要放走,但是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他們悻悻的將俘虜釋放,離開了貨輪。

護衛艦遠去,眾人鬆了一口氣,其實他們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是覺得老大牛逼,連美國佬都得乖乖聽招呼。

最終貨輪停泊在冒險島附近,這兒算是公海,再往前就是科林王家海軍巡邏的地帶了,那就真成了冒險的行動。

劉漢東指揮船員用小艇將武器運上島去,以島嶼為中轉站,然後用小艇螞蟻搬家一樣輸送上岸,交給抵抗組織。

科林的地下抵抗組織原先是法赫德親王出錢讚助的,後來演變成劫後餘生的宗教人士為了抗爭賽義德世俗化政權所組成的軍隊,戰鬥力很強,就是缺少武器,來自東方的這批槍支彈藥讓他們如虎添翼。

在一座沙漠中的帳篷裏,劉漢東和約翰.巴恩斯再次相會了。

“數目都清點過了麽?”劉漢東道,他現在的身份是中情局的地下武器提供商,美國佬做事是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簡單的事情搞得很複雜,顛覆賽義德政權用的武器都是從不相幹的第三方購買。

“對的,就是質量差了些。”巴恩斯特工是陸軍出身,對輕武器有著自己的看法,他甚至認為連m4卡賓槍都是異端,真正陸軍士兵用的槍隻能是m16a1。

“槍械本來就是消耗品。”劉漢東說,“現在可以付款了吧。”

“當然可以,五百萬美元對吧,發-票給我開六百萬的。”巴恩斯特工冷峻無比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