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爾眨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個女孩子,他說:“我是國王,但不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領導國家的重任應該交給首相和議會,交給國民,如果一定要做一件事情的話,我會大赦。”

賽義德沉默了一會兒,兒子的回答讓他滿意又擔心,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不是理想主義者的天堂,可兒子的這些想法,不正是自己言傳身教的結果麽,……

北京,某棟長滿常青藤的大樓,軍官和中東問題專家們正襟危坐,討論科林最近形勢,駐科林大使打來機密電報,報告賽義德動向,外交部、總參相關人員在國家能源戰略安全小組的領導下召開這次會議,爭取在最短時間內做出最符合我國利益的決定。

姚廣一身戎裝,列席會議,手拿著小本子做記錄,會議輪不到他發言,專家們各抒已見,經過一番激烈爭論,決定還是要大力支援賽義德,不能讓前期的努力白費,更不能把好不容易占領的陣地丟給美國人。

會後,姚廣驅車去了一家酒店和朋友吃飯,席間上洗手間的時候,將一張紙條塞在了馬桶水箱裏,緊跟著進來的人,取出了這張紙條,看了看,撕碎衝進了馬桶。

十分鍾後,遠在華盛頓遊說國會的理查德.索普收到了來自中國的情報,他立刻召集合夥人開會。

最近幾天,索普和他的朋友們焦頭爛額,司法部開始調查諾曼石油收購案,五角大樓也就擅自出動海軍艦載機轟炸所謂的科林恐怖分子召開聽證會,更令人擔憂的是諾曼石油的股價重挫,如果收購案流產的話,那麽這兩年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參議院外交委員會方麵我可以去遊說,海軍方麵也可以找到幾個將軍為我們說話,但是關鍵問題還是賽義德。”索普指著投影儀上的科林國王說,“這個人很難掌控,根據我掌握的情報,他這回又要倒向中國人了,所以我建議采取最終方案,**消滅。”

幾個大佬都淡淡的點頭,冷峻無比。

中情局的朋友馬上著手安排,他們可以不通過軍方,用自己的準軍事部隊行動,暗殺賽義德的計劃早就準備好了,王宮裏的內線可以隨時通報賽義德的行程、路線,時間。

賽義德準備去視察部隊,他的陸軍已經抵近邊境,隨時越境打擊反抗軍,這回空軍無法進行火力支援了,因為前天的導彈空襲,擊毀了停在跑道上的山鷹攻擊機,空軍陷入癱瘓。

車隊已經就緒,十餘輛路虎越野車,全部是白色塗裝,車牌號都是相同的,賽義德在上車前一分鍾才決定乘坐哪一輛,為的就是防範暗殺。

車隊出發,王宮站崗的士兵挺立的筆直如標槍,舉手行禮,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國王在哪輛車裏,甚至不知道國王在不在車隊裏,他們隻是在向插在車頭的王家旗幟行禮。

車隊疾馳在沙漠公路上,速度保持在一百五十公裏,隨行安保人員槍彈上膛,嚴陣以待。

賽義德坐在第四輛路虎裏,閉目養神,腦海裏並不平靜,他在思考下一步怎麽做,中國人不可靠,美國人也不可靠,如果有必要,下周去一趟倫敦,爭取把英國人拉進來,把水攪得更渾些。

一架捕食者無人機飛翔在車隊上空,遠在沙特的中情局行動組指揮中心,操作人員掌控著無人機的飛行,鎖定了第四輛路虎,等待上級的發射命令。

車內,侍從將手機遞給賽義德,說是索普先生的電話。

賽義德接了,雙方不鹹不淡的聊了幾句,最終國王還是拒絕了對方的無理要求。

“我想這個問題擱置幾天再討論比較好。”賽義德將手機遞還侍從,嘴角浮起鄙夷的笑容,自己的行動見了效果,索普服軟了。

進行最後一次嚐試的索普給中情局的合作夥伴打了電話,表示已經不可挽回。

沙特基地,操作員接到了命令,發射導彈。

捕食者無人機翼下的掛架鬆開,一枚地獄火反坦克導彈呼嘯而出,帶著火舌飛向地麵上的車隊,準確命中第四輛路虎,頓時將汽車炸成了碎片,氣浪把前後兩輛車也掀翻在地,車隊急刹車停下,隨員們慌忙取出滅火器想去救人,但是烈焰衝天,殘骸遍地,已經沒救了。

沙漠上升起一道黑煙,捕食者無人機的偵察鏡頭拍下這一幕,掉頭飛走了。

指揮部內,收到了前方內線發來的確認信息,目標已經清除,大家站起來,擊掌慶賀,關機,出去喝咖啡。

賽義德被炸死的時候,阿米爾就在隊伍末尾的車裏,他想去救人,卻被死死拉住,他望著烈火中的汽車嚎啕大哭,生死一瞬,昨天還在諄諄教誨自己的父親,就這樣生生死在了眼前。

國王駕崩,視察軍隊的計劃自然終止,隨員們生怕遭遇第二輪打擊,慌忙帶著阿米爾王子返回王宮。

消息傳出,科林大亂,主少國疑,所有人都在想出路。

沒用幾個小時,在伊拉克南部的反抗軍就得到了消息,賽義德被導彈炸死。

劉漢東震驚無比,因為這是他想做,但是沒能做成的事情,短暫的慌亂後,他做出決定,發起反攻。

與此同時,一架大力神運輸機降落在塔基卡提國際機場,從飛機上下來一百多名白人大漢,這些人是應科林國防部長的邀請,作為防務谘詢公司的業務人員來到科林的,他們的任務是訓練科林特種部隊和警察,抵禦恐怖分子的威脅。

實際上這些人是索普花錢請來的雇傭兵,現在指望美軍直接插手已經不可能了,也不能事事依靠中情局,關鍵性的事情還是自己幹比較靠譜。

雇傭兵們乘坐汽車開向王宮,而鎮守王宮的默罕默德將軍並沒有接到通知,他還沒從國王駕崩的噩耗中恢複過來,頭腦還不是很清楚,聞訊大怒,下令不許任何人進入王宮。

默罕默德剛走出辦公室,迎麵一個麵生的上尉軍官走過來,拔槍相向,連發三槍,默罕默德將軍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衛士亂槍擊斃了行刺者,國防部來的將軍接管了王宮,放雇傭兵們進來,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政變,等塔基卡提的市民們醒來,國王已經又換了人,不是賽義德的繼承人阿米爾王子,而是大親王法赫德的小王子,小默罕默德王子,今年才十歲。

阿米爾王子不知所蹤,據說已經被殺害。

科林國民們已經被隔三差五的政變搞得麻木了,戰爭接連不斷,停水停電,生活水平暴降,很多有錢人帶著財產去了沙特,阿聯酋,外來勞工們也走了,去別的中東國家打工掙錢,塔基卡提十室九空,變成了一座空城。

新登基的小王子在大臣們的簇擁下,前往陸軍基地視察,他還是個小孩子,什麽都不懂,科林實際上的掌權者是前國防部長阿巴斯閣下,他是文官出身,賽義德在倫敦求學時期的同窗,一直默默無聞,充當幕後英雄,現在臨危受命,出任科林內閣首相。

視察很不成功,軍隊出現了大量逃兵,沒人願意不明不白的打仗,就算留下來的,戰鬥力也極差,看他們的精神狀態也上不了戰場。

阿巴斯非常憂慮,因為科林的國庫已經拿不出錢來打仗,這兩年折騰的太凶,家底子都耗光了,就連王室也沒多少錢了,沒錢就不能發軍餉,不能買武器,不能做到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好在還有索普先生,他有很強的融資能力,又是能量很大的社會活動家,他在紐約和華盛頓拚命活動,終於募到了幾千萬美元,立刻用這筆錢購買武器,雇傭更多的士兵,加入到科林內戰中來。

讓索普頭疼的是,美國政府似乎並不想對科林投入太大精力,軍方重返亞太,與中國正麵對抗,一方麵又在歐洲壓製俄羅斯,中東這邊光是一個伊拉克就夠忙乎的了,哪裏在乎一個彈丸小國。

他們不關心,索普不能不關心,他把全部身家都押在這上麵了,又融資了上億美元,全都投入了科林這個無底洞,如果贏不了,下半輩子都很難翻身了。

此時劉漢東還不知道,這場戰爭已經變成他和索普之間的私人戰爭,隻不過披著科林內戰的皮而已,他和索普麵臨的情況一下,全部身家都投了進去,隻能贏,不能輸,贏了就花開富貴,輸了就萬劫不複。

……

科林的政府軍和反抗軍已經不再是貝都因人占多數,戰鬥骨幹變成了白人和黃種人,戰鬥規模和水平也發生了顯著變化,從皮卡戰爭上升為導彈戰爭。

索普財大氣粗,他製定了一個詳細的作戰計劃,聘請退役前美軍指揮官和士官,從上校到中士,從坦克駕駛員到直升機飛行員,從食堂大廚到海豹隊員;他還拉了一個清單,以科林政府的名義購買先進戰鬥機和m1坦克、反坦克導彈等,他準備用絕對的科技優勢,在最短時間內壓垮反抗軍,因為戰爭拖得越久,花錢越多,花到臨界點,這個生意就沒得賺了。

反抗軍的對手從政府軍變成了戰鬥力超強的雇傭軍,甚至堪稱全球戰術水平最高的由經驗豐富的前美軍組成的雇傭兵部隊,勝負還沒打就已經分出來了,劉漢即將麵臨絕望境地,不過他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時間,索普想達成這些目標,至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

但劉漢東也有一個致命的劣勢,那就是沒錢了。

打仗花錢如流水,六百萬美元維持不了多久。

能借的錢都借過了,砸鍋賣鐵也不夠了,劉漢東精神壓力很大,兩鬢都出現了白發,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來自美國的電話找到了他。

“哥哥,聽說你需要資金,我這裏還有一些。”這是久違的舒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