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漢東和沈弘毅快速向越野車包抄過去,前者是標準戰術動作,後者身為公安局長,卻業餘了很多,好在騎士十五世裏四個人都被炸的七葷八素爬不起來,失去了抵抗能力。

沈弘毅持槍警戒,劉漢東探身將半死不活的王海拖了出來,手搭脈搏,還好,沒死。

黑子、雲東和路朝先身上血跡斑斑,紋絲不動,不知死活,劉漢東將他們手邊的槍抽過來拋在溝裏,剛轉過身來,忽然有人從背後撲過來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

是路朝先,他雙眼凸出,脖子上青筋乍現,天知道他怎麽這麽大力氣,勒的劉漢東說不出話,兩人倒在幹涸的溝裏打著滾,由於車輛殘骸遮擋了視線,沈弘毅並沒發現這邊的險情。

沈弘毅衝胡朋揮手:“老胡,沒事了。”

胡朋沒有回答。

沈弘毅心一沉,提著槍跑過去,隻見胡朋端坐在駕駛位上,胸口血跡斑斑,中了兩顆步槍子彈,軀體都穿透了,人雖然睜著眼睛,但已然沒了呼吸。

“老胡!”沈弘毅喊道,眼眶瞬間濕潤。

那邊劉漢東還在和路朝先纏鬥,兩人在坑裏翻滾著,互相掐脖子,摳眼睛,眼瞅著路朝先不敵劉漢東,可是車裏又爬出一個人,正是黑子。

路朝先被劉漢東扼住喉嚨說不出話,隻能用眼神向黑子求援,如果此時黑子上前助戰,劉漢東凶多吉少,可是他卻隻是看了一眼,就連滾帶爬的紮進了莊稼地。

傳說中牛逼的不行的黑子,居然臨陣退縮,路朝先氣的直翻白眼,你死我活的戰場上,一口氣泄了,哪還有活命的機會,他倒是條硬漢,眼瞅著要被俘虜,幹脆不抵抗了,伸手從劉漢東戰術背心上摘了一顆手榴彈,拔掉保險銷,手一鬆,緊緊抱住了對方,他要同歸於盡。

劉漢東當然不肯和他一起死,撈起手榴彈塞進了路朝先的褲子裏,一招兔子蹬鷹將他踹出了河溝。

路朝先穿的是511的戰術褲,褲腳束在高筒戰鬥靴裏,手榴彈順著褲管滾下去落不出來,急的他手忙腳亂,剛把褲子拉出靴筒,手榴彈就炸了。

一陣血雨落在劉漢東頭上,他處在反斜麵上,彈片傷不到他,沈弘毅站在汽車殘骸後麵,也傷不到,正在逃竄的黑子卻被一枚乏力的鋼珠擊中了屁股,疼得他趴倒在地,緊跟著又爬起來,一瘸一拐往前跑。

黑子是條漢子,但是一物降一物,他被劉漢東打怕了,見這貨就心驚膽戰,而且對方人多勢眾,明擺著打不過,有路朝先頂著讓他逃之夭夭是最合適的,傻子才留下來硬拚呢。

他的選擇是對的,劉漢東顧不上追他,因為雲東也醒了過來,抽出手槍向劉漢東射擊,兩人你來我往打得熱乎,哪還有空顧及其他。

最終劉漢東一槍擊中了雲東的手腕,解決了戰鬥,此時遠處警笛聲響起,黑子也已經竄出了莊稼地,驚魂未定,氣喘籲籲,忽然耳畔傳來一陣熟悉的農用車馬達轟鳴聲,一輛紅色巨力三輪農用車停在他麵前,駕車的漢子臉上淤青,冷眼瞅著他。

“你瞅啥!”黑子惱羞成怒,虎落平陽也不能被犬欺負了啊。

那漢子沒說話,車裏的農婦尖聲喊道:“揍他!”

漢子猛擰油門,巨力三輪一頭撞過來,把黑子撞翻在地還不拉倒,一家三口齊上陣,又踢又打又抓又撓,黑子雖然身負重傷,但是對付老百姓還是很有把握的,他大吼一聲我操,揚起了拳頭。

小孩一把沙土撒來,迷住了黑子的眼睛,農婦遞過擀麵杖,漢子掄起來,夾著風聲劈下,正中黑子腦門,打得他暈頭轉向,晃了兩圈栽在地上。

幾百米外,徐功鐵從側翻的校車裏救出了十幾個受傷的兒童,但依然有幾個孩子受傷過重沒了呼吸,警笛聲聲越來越近,附近村民的農用車、派出所的警車,鄉鎮醫院的救護車都來了。

劉漢東擊斃了路朝先,生俘了雲東,成功截獲王海,但是也付出了代價,他身上中了一槍,要不是穿了防彈衣,這條命就沒了。

胡朋就沒這麽幸運了,一句遺言都沒留下就壯烈犧牲了。

沈弘毅抱著胡朋的遺體欲哭無淚,劉漢東走過來說道:“不宜久留,警察馬上就到,按計劃行事,去北京。”

“不!”沈弘毅說,“我們為什麽要走,這裏不是劉飛的私人王國,鬧出這麽大事情,我不信他能一手遮天!”

劉漢東沉默了一會,說:“你說怎麽辦,我配合你。”

最先趕到現場的是當地派出所的民警,隨後趕到的是徐功鐵召喚來的看守所管教民警,現場之慘烈讓所有人震驚無比。

徐功鐵現在還是市局副局長,他負責現場指揮,先將受傷的學生送去急救,槍戰現場誰也不許亂動,王海和雲東押進車裏,嚴加看管。

民警們看到前任局長沈弘毅也在現場,而且穿著防彈背心拿著衝鋒槍,都驚訝萬分,意識到案件的嚴重性和複雜性。

一輛農用車駛來,立即被民警攔住,駕車的漢子表功說:“撞校車的壞蛋讓俺逮到了。”

眾人過去一看,黑子躺在車廂裏,已經被打得不成人形,手腳也被綁住。

徐功鐵知道黑子的勇武,急忙安排幹警回看守所去拿腳鐐來,這種猛人就得上重刑械具才消停。

陸續又有分局和防暴大隊的警察趕到,單位多,人員雜,但都統一接受徐功鐵的指揮,而徐功鐵又是直接聽命於沈弘毅。

警察們正在忙碌,幾輛閃著警燈卻掛民用牌照的轎車駛來,車上下來一群便裝男子,亮出證件:“警衛處的,我們的人在哪裏?”

徐功鐵紅著眼睛喝道:“把他們給我扣起來!”

來的是地下飛辦的年輕人,他們向來以警衛處特工自居,事實上也差不多,但是沒有正式編製,徐局一聲令下,在場民警立刻劍拔弩張,雙方拔槍相向。

徐功鐵從民警手中搶過一支衝鋒槍,衝地上掃了一梭子,子彈濺起一陣塵煙。

“放下槍,否則當場擊斃!”徐功鐵沙啞著嗓子喊道,老戰友犧牲了,他也豁出去了,都是百八十斤的純爺們,人死鳥朝天,誰也不怕誰!

地下飛辦的增援力量全部繳械投降,當場上了背銬,勒令蹲在地上不許抬頭。

沈弘毅一直在聯係北京,如此十萬火急的情況,宋劍鋒卻打橋牌去了,手機也沒帶在身邊,真是急死個人。

好在徐功鐵將事件向周市長做了匯報,周市長當即命令他務必保護好現場,直接向市政府和省委匯報,這就是說,徐功鐵可以不接受張俊濤的命令。

果不其然,張俊濤的電話打來了,徐功鐵接了,暴風驟雨般的訓斥撲麵而來:“徐功鐵,你怎麽搞的!鬧出這麽大亂子,我也保不住你,你什麽也不要做,我馬上就到。”

五分鍾後,張俊濤到了,他身披風衣,帶著一幫部下氣勢洶洶而來,見麵就道:“徐功鐵,我現在解除你的職務!”

“對不起,我是直接受省委領導指揮的。”徐功鐵生硬的頂撞道。

“省委哪個領導?”張俊濤道,他也知道這裏麵水深,但是既然認準抱劉飛的大腿,就不能中途換人,不然誰的腿也抱不到。

“張局是吧,這裏沒你的事,別瞎摻合。”有人在背後說道。

張俊濤猛回頭,看到一個挎著自動步槍的彪悍男子居高臨下看著自己,他旁邊站著的,竟然是同樣打扮的沈弘毅。

“你哪個單位的?叫什麽名字?”張俊濤身後的小科長喝問道。

“我是劉漢東。”那人不屑一顧的答道。

張俊濤當然聽過這個名字,劉漢東是劉書記的眼中釘肉中刺,而且有著來頭很大的官方身份,想辦他都辦不動。

來的人更多了,刑偵支隊來了,法醫來了,電視台來了,倒不是因為發生了槍戰大案,而是重大群死群傷交通事故,主管維穩工作的省委副書記韓玨和近江市長周文不約而同的親臨現場,兩位大領導一到,自然沒張俊濤的發言權。

張局長雖然是劉飛的人,但見到市長和省委副書記也得乖乖聽招呼,但周市長和韓書記都沒搭理他,而是和徐功鐵對話交流,詢問情況。

周文說:“這起案件性質非常惡劣,案情相當複雜,必須馬上成立專案組,韓書記,你的意見呢?”

韓玨說:“我同意,專案組就讓徐局長負責吧。”

張俊濤臉上掛不住了,走到一邊去給劉書記打電話。

劉飛剛結束一個會議,獨自一人來到窗前伸懶腰,窗外是傍晚時分的萬家燈火,遠處的跨江大橋燈光璀璨,淮江兩岸霓虹閃爍,這是一座美麗的城市,屬於劉飛的城市。

秘書不合時宜的打斷了劉飛的思緒:“劉書記,市局張俊濤電話。”

劉飛接了電話:“喂。”

“老板,我是張俊濤,有重要事情向您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