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黃沙、枯草;蒼天,大地,路人。風別雲與酒先生有一句沒一句的走在北去的路上。聊的多了,風別雲才知道,原來酒先生有一個諢名,叫酒無多。隻因他愛喝酒,葫蘆裏的酒常常所剩不多,所以給自己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稀稀落落的行人互相攙扶著緩緩前行,忽然後方傳來隆隆的馬蹄聲,一行煙塵衝天而起,三匹漆黑如墨的駿馬,風馳電掣一般在大路上奔馳,嚇的路上的行人和流民慌亂閃避,哭罵之聲不絕於耳。

“嗯?又是這些魔崽子!看來咱們有錢住店了。”

風別雲看著那馬上之人的發式和紋身,笑著說道。

“這隻是幾個信使而已,身上能有幾個錢?”

酒無多低著頭繼續走路,對風別雲的話隻是簡略的回了一句。

“把你酒葫蘆填滿,應該還是夠的。”

風別雲嘴上說著他的酒葫蘆,心裏卻在盤算著自己想要打探的消息。說話間,那三匹駿馬已經接近二人。

“架架架……”

狂野的呼喝聲中,當先之人,一夾馬鐙,朝著風別雲的後背就踩了上去。俊馬那寬大的影子一點點將風別雲二人覆蓋,馬上的魔族人,瞪大了雙眼,嘴角不禁浮上一絲邪笑。乏味的行程中,唯一的樂趣便是看著路人恐懼的模樣。可這一次,他卻沒有如願。就在馬蹄下踏的那一刻,前麵的年輕人卻迅速的揮出了自己的右手,一道雪亮的劍氣便從指間處刺了出來。刺耳的尖嘯聲中,那劍氣自馬的胸部射入,射透了那漢子小腹,又穿透了身後之人的腦袋,但那劍氣餘勢未消,向著蒼茫的天際激射而去。

風別雲二人自始至終都在默默的走著自己的路。鮮血如雨點般灑了下來,三具屍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堅硬的土地被砸出了一片褶皺。

跑在最後的黑瘦漢子,尚未明白發生了什麽,隻是眼前白光一閃,接著便的漫天的血光。他急忙勒住韁繩,向前方看去。隻見那無主的黑色俊馬還在路上徘徊著,三具屍體的鮮血浸濕了一大片土地。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他不禁額頭見汗。又看了看那還在悠悠慢行的兩個人,他心中升起一股無邊的懼意。就在他撥轉馬頭,準備原路而返時,耳際卻傳來了一聲冷哼。

“你覺得你走的了嗎?”

他立住馬身,乖巧的站在了原地。

“二位大爺有什麽吩咐?”

“你下來,把那兩個死人和你身上的錢都給我送過來。”

“是是是……”

馬上之人,顫抖著爬下馬來,走到同伴身前,開始摸索起來。

“大爺,這是您要的。”

風別雲轉過身來,將銀子接入手中,掂了掂,約有二十兩左右。他輕笑一聲,接著問道:

“你們是給誰送信的?信在哪?”

那漢子胸口起伏了幾下,接著說道:

“我把信給你,你是不是放我一條生路?”

風別雲一聽他的回話,心裏不禁一喜。其實風別雲也不確定,他們三人是不是信使,也隻是隨便的唬了一句,沒想到他們還真唬出了內容。

“這沒問題,我並不是個嗜殺的人。再說,不管你信不信我,若想活命,恐怕你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吧!”

低著頭站在風別雲對麵的漢子,緊緊的咬著牙齒,拳頭也是幾度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好,我給你。”

說完話,他便回頭又在那兩個漢子的懷裏,摸索了起來。不一會,便將信件遞到了風別雲手中。風別雲打開一看,信上內容十分簡單,隻是說貨物已經起運,將在幾天後送到。就在風別雲看信之時,那漢子問了一句:

“大爺,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等等,我再問你幾個問題。”

“你先告訴我,你們運的是什麽貨?”

“這個我不清楚,但是我猜這次的貨物也不會和以往有什麽區別。應該就是小孩子吧!”

一聽黑瘦漢子的回話,風別雲不禁眉頭一立。

“小孩子?你們運小孩子幹什麽?已經運了多少小孩子了?”

“這個……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是城主大人下的命令,叫我們盡力去中州收集孩子,越多越好。”

“城主,哪個城主?”

“鳳凰集的城主大人。”

風別雲沉吟片刻,開口道:

“嗯……你去吧!”

那漢子如蒙大赦,快步朝原路跑了回去。

風別雲朝那漢子看了一眼,見他是隻身而去,沒有騎馬,心道這家夥還算識趣。風別雲看了看眼前的兩匹俊馬,又看了看酒無多,道:

“酒兄可有興趣騎馬同行啊?”

酒無多翻了翻白眼,撇著嘴說道:“我又不傻,當然喜歡騎馬了?”二人騎上俊馬,即不管地上的死屍,也不管遠處圍觀的路人,隻管輕踏馬鐙,揚鞭北行。

馬上的風別雲靜默不語,心中卻在盤算著接下來的行程。令他沒想到的是尋找孩子和李奉孝的事,竟都將矛頭指向了鳳凰集,隻是不知道鳳凰集在什麽地方。但既然是一個坐城池,想來也不會難找。想到此處,風別雲又想起了這個與他同行的酒無多。一路之上,他主動攀談的人也不少,卻沒想到今天還遇到了一個非常之人。但在他身上,風別雲卻感應不到一絲法力波動,想來要麽是絕頂高手,要麽就是真的凡夫一個了。但觀其舉手投足間,雖有不凡之處,卻也不似什麽高手風範。這一切不禁讓風別雲狐疑起來。

正在風別雲胡思亂想之時,酒無多大喊道:

“哎,後邊那小子快跑幾步,咱們爭取天黑之前趕到風蕭驛!”

“嗯……我跟的上,你盡管加速吧。”

高聳的蘭山之下,蒼涼的穀間大路上,兩匹漆黑的駿馬一路絕塵而去。

轉眼間日頭西斜,穀間陰風更顯淒冷。

但風別雲二人經過一天的狂奔卻已然達到了山穀的出口處。前方是一望無際的茫茫荒野,荒野之上零星的生長著一棵棵幹枯的大楊樹,這些樹木生的較中州更為粗壯。雖然已經出了山穀,但此時的山風卻並未減小多少。荒野上的狂風卷起漫天的黃沙,肆虐在蒼黃的天地之間。

迎麵而來的陣陣黃沙打在臉上,叫人睜不開眼,且還針紮般的隱隱作痛。

風別雲騎在疲憊的馬上,正用手臂遮著雙眼。

“酒兄,那風蕭驛……在哪啊……還有多遠?”

“你睜眼看看,前麵那不就是了嗎?”

風別雲移開右手,向前方看去。隻見不遠處的灰黃原野之上,一片破爛的黑色建築散亂的佇立在那裏。二人加速急行,那一片建築也越來越清晰了起來。到了近處才發現,這裏不但有一家驛站,周圍竟還有一些飯莊酒肆之類的小店鋪。

“哎,酒兄,這裏可不像你說的,隻有一家驛館啊!”

風別雲邊把馬栓在驛館前的柱子上,一邊開口向酒無多詢問到。

“嗯,這應該近幾年南方過來流民建起來的吧!這幾年間,可是有大量的流民湧入北方啊。”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開門進了驛館。進了大門,才發現,這驛館的布局卻是頗有特色,它四麵都是房屋,房屋的朝向都中間的院子。

“北方這種布局的建築是最常見的了,這是為了防風沙。”就在酒無多向風別雲介紹著眼前的建築之時,卻見一個小二模樣的年輕人迎了上來。

“二位住店還是打尖?小店從食到住一應俱全,是方圓百裏之內最好的住處,而且還有女人,價格還不貴。怎麽樣?二位裏邊請?”

“嗯,先叫人把我們的馬喂上,再把我的酒葫蘆給我灌滿,再開兩個最好的房間,一桌最好的酒席,等吃完了飯,再給我們每個房間,送一個姑娘過來。聽見了嗎?”

酒無多邊說話,邊把後腰上的酒葫蘆扔了過去。那小二手裏拿著酒葫蘆,卻並不動靜,隻是看著風別雲。風別雲轉眼一想便明白了小二的心思,恐怕他是看不起酒無多這身行頭了。想到此處,風別雲卻也並無動作,隻是靜靜的站在酒無多後麵,看看這二人。

“哎我說小二你什麽意思啊!瞧不起大爺我是不?好好好……你看看我牽來的那匹馬,我要是沒錢給你,你就用那馬頂賬了,行不行?真……”

酒無多臉上飄紅,略顯激動的說道。

“哎……行,行,二位裏邊請,裏邊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