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情緒失控

風別雲開始沿著長街前行，極度的寒冷隨著他的腳步向前蔓延。地麵上鋪的石板已經被凍裂，道旁的樹木也變成了深黑色，行人們不約而同地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外，亦步亦趨地跟著風別雲前行。這些人害怕被凍死，但又不忍心錯過接下來將要發生的好戲。畢竟鄂倫千城自建城以來，還從沒有人敢這樣大搖大擺地上門挑戰。

“有些恨，是必須用血來稀釋的！”風別雲心裏這樣想著。淩樹風的死，可以怪他自己癡情，但納蘭若水的死，就必須要討一個說法了。何況，現在自己的老婆還生死未卜。風別雲滿心怒意。這種憤怒的情緒讓他感覺十分陌生。畢竟這是一種屬於低級生物的情緒，而他已經是半支腳踏入仙境的人。他這樣的人，幾乎是沒有情緒的，就算是有，也是一些喜悅，博愛之類的。

但現在風別雲卻憤怒了。他越走圍觀的人越多。有人上門挑戰的消息飛快地傳遍了全城。其中有些見識的人，一眼就認出了風別雲，於是“雲中侯挑戰九江王”這樣的消息，不脛而走，鄂倫千城的眾多高手早就呆不住了。

“站住！”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排開圍觀的眾人，走入風別雲的冰封領域。他手裏搖著一把羽扇，表情十分安寧，他每走一步，腳下的冰麵就化開一片。風別雲停住腳步，回頭道：“敢問閣下是？”老者眯著眼睛，道：“老朽隻是西南一個小派的掌門罷了，小小名聲，在你大名鼎鼎的雲中侯麵前，不提也罷！”

風別雲回頭便走，再不理這個老人。而這老者卻閃身擋在風別雲身前，道：“敢問雲中侯，你這殺氣騰騰的招搖過市，目的何在？難不成你真就不把我西南俠士放在眼裏？”

風別雲道：“我還有事，請閣下不要擋路！”老者道：“仙道貴生！你這樣殺氣騰騰不知又要斷送多少人的生命！雲中侯，請你這就離開鄂倫千城！”

風別雲原本憤怒的心情，此時又加入了煩躁，他表麵神態平靜，而

內心裏卻早已將眼前的老頭殺死一萬遍。風別雲伸手想推開老者，而那老者卻乘著兩個手臂相交的空當，反手從袖口刺出一劍。這一劍來勢異常刁鑽毒辣，任誰也不會想到，如此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竟然如此翻臉無情。但風別雲是何等修為！就算老者再高明十倍，也無法傷及風別雲分毫。但老者這次偷襲實在太過突然，風別雲幾乎是本能地揮出一掌，自然沒有收住法力。

一般的化神高手也要打起十分精神來應付這一掌，而這老者並沒有化神期的修為。

老者像個破皮口袋一樣被打飛出去！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風別雲也沒有料到這老者竟然如此不堪一擊，他本想上前查看老者的傷勢，卻看到十餘個法力不弱的中年人衝出人群，環抱著老人的屍體，哭了起來。

圍觀的百姓們都傻了眼。風別雲不認識這老者，但鄂倫千城的百姓們卻對這老者奉若神明。這老者號稱萬化真人，不但一身修為已達到元嬰後期境界，更有一手起死回生的醫術。每隔一段時間，老者就會帶領門下弟子來到這鄂倫千城中行醫，遇到資質聰穎的孩子，也偶爾會收為弟子，帶回門中調教。要知道，就算是一般的金丹，元嬰修士都是很少在俗世露麵的，而他一個堂堂元嬰後期的大能之士，竟然會親自行醫收徒！於是每一次萬化真人進城，都會成為民間的一次盛會。

長久以來，萬化真人在西南民間有著無與倫比的聲望。而今天，風別雲卻殺了他！

伏屍痛哭的弟子們讓人心生同情，無數的責罵與詛咒從周圍千千萬萬的百姓口出發出，直射進風別雲的心裏。這一刻他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千夫所指，什麽叫百口莫辯。

風別雲本想一走了之，但卻被萬化真人的弟子圍了起來。這些弟子們，個個義憤填膺，從表情上看，都是恨不得能生吃了風別雲的肉。

風別雲的憤怒與煩躁早已消失，此時他陷入了深深的悔恨與內疚。他恨自己不該那麽衝動，以致於錯殺了好人！不錯！

這老者一定是個好人，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多百姓為他說話？風別雲越來越自責，最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以他的神通，遁地原本不是難事，但他卻不會那麽做。他向來認為，該自己承受的事，決不推諉，決不逃避。於是他就這樣默默地承受眾人的指責與謾罵。

愧疚心理在蔓延，在長大。這是最容易將人引向死亡的心理，無數英雄豪傑在這種心理之下自殺謝罪。風別雲緩緩舉起了右掌，對著自己的腦門，大聲喊道：“都住嘴吧！我風別雲今天做了錯事，是我不該，是我不對，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我願意以死謝罪！”

“一命抵一命，天經地義！”“你不死，我師父永不瞑目！”

在這無邊無際的責備聲中，風別雲認為死是一種解脫。如果說衝動是魔鬼，那麽內疚就是死神！風別雲運足法力，一股強大到讓人窒息的氣浪從他身上爆發出來。一時間飛沙走石，天昏地暗。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和萬化老人的一眾弟子，都以為風別雲要殺人泄憤，哄的一聲開始四散奔逃。但因為人數太多，一下子又哪能走的散？眾人互相踩踏，哭爹喊娘，醜態百出。

風別雲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神誌逐漸恢複清明。這是一群多麽惡心，多麽低級的生物啊！難道自己真的要因為他們的一陣亂吠就了斷生命？恰在此時，風別雲看到被狂風吹到牆角，萬化真人那一副破敗的屍體。這是怎麽回事？那些發誓要為師父報仇的弟子都哪裏去了，怎麽連師父的屍體都不收？風別雲心頭一陣狐疑，連忙走到萬化真人身邊，開始檢查屍體。

不錯！自已擊出的一掌確實對他造成了致命性打擊，但他身為元嬰後期的修士，生命又哪有那麽脆弱？怎麽會當場連句話都說不出來就死了？風別雲撕開老者前胸的衣服，互相重合的兩個掌印赫然在目。怎麽會有兩個掌印？風別雲一瞬間想通了一切。原來真正殺死萬化真人的人，正是那些弟子中的一個。甚至，那些一擁而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弟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