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日上中天,已是晌午時分。寬闊的魔尊府大堂中,早已擺下了數百桌酒席,隻待賓客蹬門,便要開席暢飲。

粗狂的大笑聲中,一個身著金袍,鑲金帶玉的胖子,在奴仆的簇擁下,走上大廳。原本半睜半閉的雙眼,瞥見堂中的大管家楊開漢時,卻顯出了一副惶恐的神色,忙抖著肥膘,跑上前來,道:“楊管家好,家父出門做生意,未能及時趕回,今天隻好由小子代家父前來,望楊管家莫要見怪。”

楊開漢微一躬身,道:“張公子客氣了,快快入席吧!”

仆人上前,將這位張公子引入了東側偏南的一桌酒席。一會過後,城中的各大家族的公子,紛紛到來。因為今天隻是席宴的第一天,並不是正日子,所以各家族隻是派了公子前來,並沒有家主親至。楊開漢站在堂中,始終目光清冷,雖與人答話,卻也隻是簡短應付,不作長談。這些世家公子,在龍原城本都是無人敢惹的主兒,但在這金丹巔峰高手楊開漢麵前,也隻能收斂傲氣,做個安份小民了。

嘈雜的世家公子過後,又自堂外傳來了鏗然有力的靴甲聲,迎門而入的是五位身披黑甲的魔族將領。五人走到楊開漢麵前,齊齊抱拳,道:“楊公安好!”

楊開漢略笑,拱手道:“各位督尉,都是自家兄弟,不必拘禮,快快入席吧!”五人在奴仆的接引下,走向西側北邊的席位。五人尚未坐穩,卻又有五人聯袂而至,見楊開漢道:“水字營五都尉,見過楊公。”

楊開漢略略回禮,五人亦引入西側北邊的席位。接著,火字營、土字營、木字營也相繼入席。很快,大堂中已經坐滿。但楊總管還站在門口遙望,卻不知還有哪位貴賓沒來,還要這楊大管家親自相候。

清風忽至,檀香遠聞,輕微的腳步聲中,一個風度翩翩的青年公子在四個侍衛的簇擁下,走進殿來。楊開漢一拱手,朝前走了幾步,笑道:“納蘭公子大架光臨,老朽未能出門遠迎,真是失禮失禮啊!”

納蘭若水笑道:“楊公快別這麽說,小子剛剛有事,來遲了一些,勞楊公大架相候,還望恕罪!”二人又說了一些場麵話,便並著肩,走入席中,門口隻留下一個二等管家照應著。

要說這魔族婚娶之禮,和中土相比,卻是簡單的多,既不須納采、問名、納吉、納征,也不須請期、親迎,隻須大家坐在一起,吃喝一通,到了日子,將人接來,就算完事。而赫連鐵城情況更加特殊,他本無正妻,隻有八房小妾,而這八房小妾又都是利益結合。每一房妾室,都是頗有背景的人,所以這納妾儀式,便

也辦的頗為隆重了。及至舞袖這第九房小妾,早有前八房的規矩在那,隻須套用個現成的路子,倒也算是省事。

見大堂中已坐無虛席,大管家楊開漢昂首走到大堂中央,朝四周拱了拱手,道:“小老兒有幸,蒙赫連城主錯信,承各位大人抬愛,今在此主持這大喜之禮,如有不周之處,還望各位多多擔待。”座中賓客都起身回禮,楊開漢笑著擺手示意眾人坐下。他正了正神色,從懷中取出一卷軸,朗聲讀道:“世之美人,皆天地清靈之氣所化,承星應宿,沐風飲露,流於凡世,待奉英主,今,當世之絕色,北國之佳人,黃氏舞袖,集百花之英粹,成芳國之冠首,得命運之遣差,侍我雄主赫連。我主赫連鐵城,祖之愛將,天之驕子,法力通天,雄才蓋世,上有倚天屠世之豪情,下有裂地平幽之壯誌,此絕世英雄,自當得天命之垂青,大運之加持!試問,美人不配這等英主,其用何在?”

眾人齊聲道:“當配我主!”

楊開漢滿意一笑,揮手道:“開席!”

魔尊府的大堂內,立刻奏起了歡快的音樂,一排排盛裝美女手托杯盤,穿梭於酒桌之間。一會過後,各桌均是佳肴滿席,堆積如山。伴著醉人的酒香,身材婀娜,身披隱紗的舞女從大廳四周湧了出來,十人一組,均勻的散在大殿之中,伴著喜慶的樂聲,開始翩翩起舞。

納蘭若水、楊開漢、馬文名和幾個都尉坐在大廳西側的最北一桌。淩樹風幾人坐在旁邊的一桌。同圍幾桌人或是出身名門或是身居高位,氣氛自然莊重。但其它各處卻大不相同,大殿東側的世家公了們猜拳行令,擁著舞女,玩著各種遊戲,大殿西側的幾十桌卻是另一番情景,這些人多是軍中校尉,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也不講什麽規矩,隻是一味痛飲狂飲。歡樂的氣氛中,西南角水字營的酒桌上,卻有一人,顯的並不合群。他就是靠進獻美人而剛剛榮領校尉之銜的陰茂山。他當上這校尉,也不過才幾天的時間,所以和眾同僚還略顯生疏。

就在陰茂山自斟自酌時,肩膀卻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卻是同在水字營張銀英督尉帳下聽令的校尉包三刀。見是同僚來敬酒,陰茂山心中雖鄙視這些粗鄙之輩,但還是裝出一副和善的笑容,起身舉杯相迎。

包三刀手拍著陰茂山肩膀,大聲對眾人說道:“哎,我說,你們別他娘的在那邊亂喝了,要喝酒也得有個噱頭,來!咱們陰校尉年不過三十,初到軍營便承校尉之職,咱們大家來敬他一杯!”

本來熱鬧的酒桌卻突然靜了下來,眾人有的一臉冷笑,有的滿麵嘲諷,陰茂山見此情形,

正思量眾人是何用意,對麵的一個赤發大漢卻譏笑道:“靠著送女人和陷害朋友往上爬的狗東西,有什麽好祝賀的!”

一片竊笑聲中,包三刀道:“楊老四啊楊老四,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咱們陰兄弟為了當官能獻自己老婆,能害自己兄弟,就憑這份無恥,咱也得敬上一杯啊!”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陰茂山臉色鐵青,強笑道:“各位這是誠心擠兌我嗎?”又在各人臉上掃視一圈,冷笑道:“一群沒用的東西!魔尊大人大喜的日子,我不想惹麻煩!等過了今天,我隨時奉陪。”

楊老四一拍桌子,怒道:“你占了朵顏的官位不算,還害他性命,你到底是不是人?”

陰茂山道:“你哪隻狗眼看到我害了朵大哥?誰知道朵大哥的死,是不是你們一手密謀的?”

包三刀把酒杯狠狠的摔在桌上,道:“姓陰的,你也不用在這血口噴人,軍人以強者為尊,咱也不用在這磨嘴皮子,有種的到校場上比劃比劃,咱看看到底是你負妻害友,還是我們兄弟陷害你!”

楊老四道:“對!你要是個站著撒尿的爺們,就別他娘的婆婆媽媽,你要是怕了,就痛快兒的跪在地上學三聲狗叫,再馱著爺爬三圈,爺爺我就放你一馬,也算是給朵兄弟出了一口惡氣。”

陰茂山咬著牙道:“我陰某人不想惹事,卻也不是怕事的主兒,既然你們急著送死,那咱們就走吧!別到時嚇尿褲子了!”

包三刀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黃口小兒,今天就給你個教訓!”說話間,這一桌人紛紛離席朝城北演武場大步走去。其它桌上的賓客此時大多已經酒足飯飽,各自抱著尋樂子的心態四處張望,一聽說有人要到校場比鬥,正好應了他們的心思,各自呼朋引伴,勾肩搭背朝城北演武場走去。

大殿北邊的淩樹風幾人本就不是來參加什麽宴會的,從坐在桌前開始,就不停的四處張望。陰茂山那一桌雖離他們距離很遠,但修士的五感又乞是常人可比?從陰茂山起身開始,淩、絕二人就已經將他鎖定。仔細一聽,才知他們要到校場比武,淩樹風早已視陰茂山為不共待天之大仇人,又怎麽會放過眼前的機會,心中盤算著如何能借機將陰茂山殺死,同時來到納蘭若水身邊,附耳說道:“將舞袖擄來龍原城的陰茂山,與同僚不睦,要在校場比武,咱們也去看看吧!”

納蘭若水微一點頭,對桌上眾人道:“楊總管,馬將軍,咱們都是武人,與其在這看這柔柔弱弱的舞蹈,倒不如去校場看一場比鬥,二位覺得怎麽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