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囂張得一塌糊塗的郎釧,現在隻顧哭爹喊娘,什麽體統,什麽身份早忘的一幹二淨。就在神印將要砸下的時候,一道黑影從院外,直射了進來,狂風突起,飛沙走石,轉眼間,地上一灘爛泥似的郎釧已不見了蹤影。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風別雲把一切看在眼裏,但他卻無暇阻止,因為平天印已經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神。

浩浩蕩蕩的白雲爆炸似的擴散開來,中心處一塊大印威風凜凜的俯視著大地。每當這個時候,風別雲都感覺痛快,現在的他,已經磨好了刀,就等著找人放血了,可是卻沒了目標,真有一種‘拔劍四顧心茫然’或者是‘劍試天下,誰與爭鋒’的感覺。但殘酷的現實由不得他做任何遐想,抬頭看了看那蕩漾著一圈圈白光的大印,風別雲還是施法將它收了回來。

大印出現的快,收的也快,可還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城外深山裏,一行人驚愕的望著嘉夷城方向,漆黑的鬆影下,一雙明眸也陷入了回憶之中。

風別雲呆立在小院中央,無盡的恨意就像這無盡的夜幕,任你如何衝撞,也難啟一絲縫隙。郎釧的獸行,像是無處不在的夢魔一樣,在他的腦中來回的閃現著。他恨,恨自己沒有能力一舉擊殺郎釧,恨自己當初太大意,明知郎釧住在這裏,卻還放心的將海棠留下,他恨老天爺為什麽一再讓這樣的醜事發生在他的身上,現在,他覺得自己就像那隻貓頭鷹,禍事就在自家,卻還給別家報喪。

“啊!”

風別雲仰頭長嘯,這嘯聲初時高亢,接著變的勉強,又變的沙啞,最後已經成了哀號,與大哭沒有兩樣。

“郎釧,你這畜生,今日我斷你雙足,來日我必

滅你全族!”風別雲放了一句狠話,又陷入無盡的懊悔之中,刀絞似的心痛折磨著他,不給他絲毫的喘息之機。他茫然的站在寒風中,想回身,又不敢麵對屋中的現實,隻愣愣的站著,腦中一會閃過那報喪的貓頭鷹,一會又想起當初對海棠的承諾,最後思維還是定格在了這事的起因上。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海棠她就是死也不應該順從郎釧才對!再說……以郎釧的手段,做這種事又怎麽會被我撞見?這……都是因為什麽?”這樣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就像黑夜裏的一點火光,引著他拚命的想,借以逃避無盡的心痛。

喬娜來了。她早就來了,她倚著牆,目光空洞的站在門口。一切的一切,她全都看見了,事情的始末她全都明白了,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他一遍遍的問著自己,是不是自己的錯。

難道我錯了嗎?是我的錯,對,是我的錯,我雖不是男人,可我也要敢作敢當,可是我錯在哪裏?追求自己的愛人,不對嗎?聖人說,光明的目的使你卑鄙的手段也變的光明。這麽說,我是沒有錯了?對對,我沒有錯,我是想趕走海棠,可我卻並不想傷到她,可是,一切已經發生了,這究竟怪誰?老天,你真不是個東西。

小屋中一陣跌跌撞撞的響聲過後,海棠散披著頭發,揚著蒼白的臉,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風別雲長吸一口氣,在海棠經過他身邊時,盯住了她,用目光詢問著。

“你在看什麽?你是在問我有沒有事嗎?哦不,關懷,不是這個眼神,可笑的我,從未被人關懷過,又知道關懷是什麽眼神呢?”海棠苦笑著,“哦,我明白了,你是在問我穿得這麽不要臉,是要去哪對嗎?”

“嗨嗨……”她笑得很墮落。

“我能去哪?我自然是去找那個真正在乎我的男人了?”

“嗨嗨…哈哈…”浪笑著,海棠不理會木樁似的傻站著的風別雲,走向了門口,走過喬娜身邊。“婊子就要有個婊子的模樣,以前都是我不好,自以為甩手不幹就可以從良,嗨嗨……可我不懂,做妓就像做賊,偷了一次,就是一生的賊,你不拿自己當賊,可是別人還是當你是賊,永無不把你當人看,永遠隻能被人耍弄!”

長歎了口氣,身上散發出了成仙得道般的光輝。“老天爺不給我當好人的機會,我怎麽可以哭呢?我不是個女人似的女人啊!”

“嗨嗨……”海棠一麵尖聲笑著,一麵往城主府外走去。夜色成了她的衣衫,寒風成了她的絲巾,星辰成了她的發飾,她是夜的女皇,她走進長夜,走進了另一片世界。

喬娜回想著海棠的話,覺得那些話句句都是對她說的,實在是太契合了,是啊,做了一次壞事,不就是一輩子的壞人了嗎?這不是說的我嗎?我真的要成為一輩子的壞人嗎?

風別雲看著海棠的離去,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怎麽能就這樣任由她離去呢!這樣的寒夜,她能去哪?她還隻是一個沒有仙道根基的女子!她會不會被凍死?想到這裏,風別雲才猛醒過來,暗罵自己剛才實在太昏頭了,若是海棠因此而丟子性命,那才是自己最大的遺憾!他急忙般跑了出去,越跑,自責之心越重,這時也隻能自我安慰道:海棠她雖然連煉氣境都沒有達到,可她終究是有些根基的,雖然不入仙流,可在凡人武功中,也可算得上是個高手了,應該不會出事,對,不會出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