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那個穿白裙子的女孩
陸小曼心裏有點感傷，那個女孩，她以為她再也不會想起她，卻看著小明美女甜甜的笑容，突然就想起來了。
“你這是什麽眼神？悲傷逆流成河啊？”小明美女拿手指在陸小曼眼前晃了晃。
陸小曼抓住她的手笑道：“明明已經答應了，還考慮什麽。”
小明美女羞澀地低頭，手指撥弄著戒指：“考慮要不要禍害他呀。”
陸小曼看著她的側臉，在陽光照射下連細細的絨毛都看得清楚，她跟她一樣美好，漂亮，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笑容，但是她比她堅強，所以她活下來了，她卻走了。
“美女，我決定辭職了。”良久，陸小曼歎了口氣說。
“為什麽？我都扛下來了，你這個大少奶奶還怕什麽？”
“不是怕，是我覺得我不適合待在秦氏，其實我就跟以前一樣和楊康守著酒吧挺好的。我喜歡那時候自由自在的生活。”
小明美女歎了口氣，拉著她的手反過來安慰她：“一入豪門深似海，從此自由不存在。不過你這樣子看起來真不像是個少奶奶，身上加起來還沒陳薇管錢呢。”
“我走了，你可要好好幹，讓他們睜大了狗眼看看，咱們空降兵也不是好欺負的！”
“可我不是空降兵啊，我在財務部待了四年了。”
“好吧。”
“你怎麽心神不寧的，這點事不至於把你嚇成這樣吧？”
陸小曼縮在沙發上，喝了一口茶：“我是從秦家逃出來的，剛才我婆婆派了兩個人守在門口軟禁我。”
“不是吧？因為你在周年慶上的事情？”
“也有可能是我衝撞了她。”
“太可怕了，跟演電視劇一樣，你老公呢？”
“他是軍人，部隊一號召就沒影了。”
“那你婆婆會不會殺到這來啊？”小明美女後怕地跑到窗戶前張望。
“我打車來的，沒人跟蹤。”
“可是你為什麽還是心神不寧，衝到我家的時候好像怕我死了似的。”
陸小曼盯著她半晌，幽幽地說：“我就是怕你死了。”
小明美女嚇出一身冷汗：“不是吧？你婆婆不會要追殺我吧？”
“不是這個事情，是因為我以前的一些經曆，我怕你受不了那些話。”
小明美女感覺到有故事聽，揮手打斷陸小曼：“慢！我去拿爆米花和零食！”
陸小曼翻了個白眼，兩分鍾後和小明美女坐在沙發上，邊吃零食邊回憶自己的青春歲月。
剛轉校的陸小曼在學校裏一個人都不認識，她說話很冷淡，拒絕任何人的幫助，久而久之班上就沒人主動跟她說話了。
一個星期之後，他們班上又來了一個轉校生，那個女孩紮著長長的馬尾，敢在老師眼皮底下穿超短褲。剛進教室就引得男生起哄。
她路過陸小曼的時候衝她甜甜一笑，陸小曼無法抗拒那樣的笑容，然後她們成了同桌。
她很受歡迎，經常有男生在她抽屜裏放零食，或者托陸小曼給她送情書。
但是她說他們是臭男生，整天隻跟陸小曼一起吃飯上課，連上廁所兩人都是約好的一起。
後來她搬進了陸小曼的寢室，他們成了上下鋪。不過她說她怕黑，晚上經常和陸小曼擠著睡。
她們所做的事情，幾乎在每個那個年紀的女生身上都發生過。但是她不同，她在學校很受關注，那些追不到她的男生開玩笑說她是拉拉，那些嫉妒她的女生就把這些玩笑當成真的一樣傳頌。
然後陸小曼知道了她晚上不敢一個人睡的原因，因為在她很小的時候，她爸媽經常打架，後來她媽媽實在受不了，吃藥自殺了。她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陸小曼很心疼她，仍然每天晚上陪著她睡，謠言也越傳越厲害。
直到她們被老師叫到辦公室狠狠批評了一番，任她們怎麽解釋，老師已經相信了謠言。
後來有一天，她突然告訴陸小曼她喜歡上了隔壁學校的一個男生。
陸小曼沒見過那個男生，但是聽她說起來，他很美好。
可是那個男生好像不喜歡她，害她一直情緒很低落。所以陸小曼決定幫她，她找到那個男生，約他出來。
可陸小曼沒有等到他，而是等到了她的誤解。她以為她也愛上了那個男生，她們之間第一次產生了隔閡。
再後來，那個男生拒絕了她，他說因為她是同性戀。
不知道為什麽，她會認為是陸小曼告訴他的。她和一群女生把陸小曼堵在廁所打了一頓。
回到寢室的時候，她又哭著跟她道歉。她們都很糾結，很痛苦。
陸小曼不想失去她，在那個敏感的年紀，她把這段友情看做是生活的全部。
於是陸小曼原諒她了，她們還跟以前一樣一起睡覺。
但是這一場鬧劇，傳到學校卻變成了，陸小曼和她之間的愛恨糾葛，甚至同寢室的女生還把兩人每天同床共枕的事情說得繪聲繪色，不堪入耳。
於是老師調了座位，陸小曼被她媽媽抓回家關了一個星期。
期間她發短信問她：你相信我嗎？
陸小曼回：相信。
那邊遲疑許久，發過來一串長長的文字：其實他喜歡的人是你，喜歡在圖書館看書，喜歡在書簽上寫字的人是你。可是我喜歡他，所以我冒充你跟他約會。然後他發現我不是你，我就告訴他你是同性戀，你和我。可是我沒想到他居然要找你問清楚，所以我在放學的時候打了你，好讓他找不到你。我卑鄙無恥，但是我真的愛你。小曼，你相信我嗎，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你相信嗎？
陸小曼沒有回她，她不明白，她們的友情，會因為一個男人變得這樣不堪。
去學校之前，陸小曼再次收到她的消息：“我會證明的，證明我們的友誼。小曼，你要相信我。”
所以當她走到教學樓的時候，看到一群學生圍在那裏。她看到了站在樓頂的她，穿著白色連衣裙，她說過自從她媽媽走後，她再也沒穿過連衣裙。陸小曼想過去，可是被她媽媽拖住了。
等她好不容易掙脫媽媽衝過去的時候，她已經到了她麵前，血流到了她腳下。
小明美女聽到砰的一聲的時候，嚇得手裏的爆米花灑了一地。手上黏膩的感覺很不舒服。
陸小曼又在哭又在笑，她說那時候她手機還有一條她的未讀短信：小曼，其實你笑起來比我好看。答應我，像我以前那樣快樂。
聽完陸小曼的故事，小明美女覺得胸口悶悶的，好像一團棉花堵在心口。她似乎能感覺到，炎熱的夏天，嚴厲的老師，同學的懷疑。不論因為什麽，我們都曾有過那樣的經曆。
難怪當時她那麽恐懼地看著台上，難怪她會從家裏跳出來怕她出事。原來是經曆過這樣的傷痛。
“你知道嗎？後來到了大學，我居然發現那個男生跟我同一所學校，所以我報複地四處宣揚他是同性戀，搞得他大學四年都沒談戀愛。可是後來我後悔了，我覺得她應該幹幹淨淨的，跟這些事情再也沒有關係。”
“她本來就是幹幹淨淨的，那個年紀，這樣的錯誤根本不算錯誤。”小明美女心疼地摟住陸小曼，她能想象在無數個黑夜裏，十六七歲的陸小曼是怎樣恐懼害怕的。
“看不出來，你以前是悶騷型的。”小明美女開玩笑地說。
陸小曼破涕為笑，拍拍屁股站起來：“我該回去了，家裏還有一場狂風暴雨等著我呢。”
小明美女沒有強留，額，倒不是她不替陸小曼擔心，隻是剛才張小天發了短信馬上過來，她留下的話，貌似會讓她更擔心。
陸小曼走到門口回頭說：“我們倆的秘密。”
小明美女笑著點頭，做了個拉鉤的手勢。
陸小曼回到秦家，發現秦家外麵也沾了兩個西裝男人。陸小曼甚至懷疑他們會不會直接把她抓回去。
好在，她仍然生活在文明社會。西裝男給她讓路，並且還用對講機稟告了秦媽媽。
“你去哪了？”陸小曼剛走進客廳就聽到秦瀚宇一聲嚴厲的嗬斥。
她還沒解釋，秦媽媽就拉住她的手坐下，安慰道：“人沒事就好，擔心死媽媽了。”
陸小曼看人人臉色嚴肅，覺得哪裏不對勁，連忙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秦瀚宇掃了一個冷眼過來，陸小曼愣愣的也忘了害怕。
“昨天晚上爸爸差點被人綁架，家裏已經加強戒備了你還偷跑出去。害媽媽為了追你崴了腳，陸小曼，你是不是無法無天了？”
陸小曼麵對如此盛怒的秦瀚宇，自然是心驚膽戰的，看秦媽媽腳上搭著毛巾，心裏很愧疚。
“媽，對不起，我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情。”
“你當然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因為你不肯上台，對秦氏造成了不良影響，原本答應合作的兩個集團卻臨時變卦。你在秦氏上班這麽久，應該知道秦氏的理念是打造幸福。可是你昨天晚上的表現讓大家覺得我們這個家庭根本不幸福！他們覺得我們是在騙人！”
從未聽秦瀚宇一口氣說這麽多話，陸小曼懵了。可是沒有人問過那張照片對她造成了什麽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