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石一邊說一邊帶上膠皮手套把鱉湯倒進了馬桶,然後不耐其煩地一次次放水衝著馬桶,他找了幾個塑料袋一層層地把剩下的鱉肉和湯盆包了起來,秀蓮不住問他為什麽浪費鱉湯,潤石隻是解釋說鱉湯裏的激素很害人。

飯店送菜的服務員不樂意了,抗議潤石的說法,潤石理都不理他。

這時擎諾飛奔回來了,他一眼看見了潤石,潤石和他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潤石和擎諾一起把全部的菜都倒掉了,秀蓮氣的大罵他們倆敗家子。

潤石打電話從別的飯店叫了飯菜,擎諾拿著一把花鏟去外麵的一處工地上把鱉湯的盆埋了。

菜送來後,大家開吃,因為人多,筷子不太夠,就把全部的筷子都拿到飯桌上了,也包括我攪拌鱉湯的那雙筷子,現在那雙筷子被簡單衝了一下就擺放在潤石表哥的麵前。

……

我回到了小區的大門口就看見120急救車呼嘯而來,然後秀蓮一大家人哭天搶地地跟著上了急救車,剩下的打車去醫院了。

我躲在門柱後麵,沒人看見我。

我默默地看著他們,心頭一片震驚茫然,臉色蒼白得驚心動魄。

沒想到是那個表哥……那個有些憨厚的隻會嘿嘿笑的表哥……我喘不過氣來……為什麽不是秀蓮?

為什麽不是她?

天無絕人之路。可是為什麽老天總是絕我的路?

生活真TMD好玩!因為生活總是TMD玩我!

一會之後,110警車呼嘯而來。

警察忙進忙出的,我躲在門柱後麵瑟瑟而茫然。

我知道以我14歲的年紀,投毒殺人是要進少管所的,然後成年了以後直接進成人監獄,很可能是無期,所以我早就拿出了我的卡。

我的錢在被潤石騙走以後,我又陸陸續續攢了七百元錢,當下我不敢再猶豫,找了一個提款機,拿出了我全部的錢,就奔火車站。

去廣州的列車在30分鍾以後啟動,我買了票,倉惶不已地離開了本市。

火車沒啟動以前,潤石給我打電話,問我在那裏。

我含淚說:“你表哥怎麽樣了?”

“他死了。”潤石冷冰冰地說,很幹脆,帶著仇恨,對我的仇恨。

火車啟動了,我留戀地看了一眼外麵的風景,哽咽說:“你恨我,我太狠毒,我是人渣。我把你當爸爸,你利用我對你的信任騙走了我費盡心機弄來的錢,這些錢是我全部的依靠,我想用這錢買一個房子離開你媽媽,自從你毀了我的抓奸錄像,我就心灰意冷了,我不想和你媽鬥了,我不可能鬥的過你,我隻想買一個房子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活著,可是,你們合夥騙了我的活命錢。楊潤石,永別了,我不想再記得你,你也不必記得我。以後,我對你來說就是死人了。”

潤石怒吼道:“你TMD給我滾回來!你去那裏!”

“地獄。”我抹了一把淚水,關機。

永別吧!一切的疼痛,眼淚,絕望,都過去吧,以後無論我生死與否,都與任何人無關了!

讓我一個人去黑暗裏。

起碼我還記得怎樣去哭。

於秀蓮,沒有最賤,隻有更賤!

華山論賤你最賤!

阿彌陀佛,我真厚道!

我一個人在列車裏邪邪地笑了起來,朱德望,我在時,你不知我在,我走時,卻真的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