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潤石抱回去的。

天快亮了,一夜的我們終於很疲倦了,潤石有力的大手抱我回了房間,他幫我在浴缸放了熱水,幫我脫了衣服,他也脫了衣服,我們2個人在浴缸裏享受著熱水的撫摸,我任他溫熱的大手幫我清洗,甚至幫我心細地清洗的地方,我隻是一動不動,望著水汽蒸騰裏的他那張俊朗如畫的臉,出奇地英挺的美,牙齒如乞力馬紮羅山上的雪白得刺眼。

望著……望著心地純淨無垢的潤石,我滿腔淒楚。我得到他了,多少美麗驚人,多少權勢顯赫的女子夢寐以求的潤石了,被我輕易得到了,可是我心裏為什麽如此淒苦?

沒有為什麽,因為我和他,既是開始,又是結束。在開始的同時就意味著終結。

他極其溫柔地幫我清洗好了,抱我上床了,吻著我,說有點撕裂,他帶我去醫院看看吧。

他的聲音溫柔如斯,他的眼睛奪人攝魂,卻浮動著淡淡的憂傷。

我沉默不語,我的眼眸寒冷淒楚,我的手和身體都冰涼,孤獨,而拒人於千裏之外。

不知為何,潤石在夏日的陽光下覺得冷。

一點點依賴,一點點期待,一點點親近……這是他此刻想從我這裏奢求的,可惜,隻能是奢求。

滾出去。我的聲音不帶絲毫的感情,目光如堅冰般絕決。

然後我看著潤石俊魍標致的臉上逐漸地冰雪般的冰涼,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瞳中褪去了烈火般的熱情,隻留下了廣漠的寂靜與荒涼,隱忍著淡淡的憂傷。

他幫我蓋好薄被,什麽也不說,出去了。

擎諾不見了,潤石默默地到處尋找弟弟,終於在海邊的礁石上發現了他的身影,內疚和惶恐凝滯著潤石的腳步,自出生以後他第一次這樣恐懼,這樣猶疑,這樣淒惶,卻——絲毫不後悔。

如果事情再來一次,他仍然不會有別的選擇。

他強迫自己咬牙一步步向弟弟走了過去,沒有停頓。

看著十九歲的擎諾,那帶著些許的稚氣堅定的少年麵龐,表情仍舊是一臉溫和,明亮的眼睛卻透著股不容置疑的倔強,不容置疑的淒苦,不容置疑的茫然。

擎諾兩隻極為漂亮的黑眼睛,眼角微微上揚,如同湖水般清澈,瀕臨死亡般的絕望,他的臉和唇,皆是慘白無色。

見到弟弟的臉,潤石心裏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明白弟弟已經全然知曉了。

紙,追究是包不住火的,潤石也從來沒敢這樣幼稚地想過。

擎諾那明察秋毫的眼睛冷冰冰地望著大哥那複雜無奈的神情,然後,一低頭,不想讓大哥看見自己的心裏的痛。

擎諾悲傷而模糊地微笑了一下,從頸間慢慢摘下爺爺給他和小豬訂婚那天的翠綠色小玉葫蘆,那天晚上他用一條紅線穿過上麵的小環戴在了脖子上,再從來沒摘下過,無論洗澡還是睡覺都讓小玉葫蘆熨帖地守護著自己的心靈,其實到現在來說,他的心裏已經沒有什麽親人了,唯有小豬,唯有這個小玉葫蘆才是他淒苦無邊的生命裏僅有的溫暖,也是一根僅有的救命稻草。

但是昨天午夜……在月色下的海邊那2個纏綿交 媾的身體,一個是他最親愛的從小相依為命的大哥,一個是他從小當女兒撫養長大的視若性命的小豬,他已經訂婚的未婚妻,他準備帶去美國並且為之一輩子捧在掌心裏萬般嗬護的小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