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諾異常平靜地凝望他,慢慢低下頭,手裏卻抬起了槍,他的眼眸中,卻盡是濃濃的悲傷。

“砰”!又是一槍!

小豬聽到第二聲槍響,心急如焚,瘋狂砸著門,哭的越發急迫起來,嘴裏含糊不清地喊著:“潤石!擎諾!開門啊!擎諾,你沒事吧?擎諾!擎諾!”

擎諾心頭一暖,在危險到來的時刻,她仍然掛念自己,這足夠他感動了,自己和她的夫妻情義從來都不是由山盟海誓的癡纏情愛築起的,卻是在朝夕相處的歲月中,細水長流,相依相持。

潤石腹部的鮮血已經把擎諾的衣服染的通紅,他的手一開始捂著腹部,最後卻慢慢無力的垂了下去,腰也一點點彎了下去,彎曲的脊背仿佛一張弓,滄桑和艱辛毫不留情地將它拽到生命的極限。

潤石仍然抬頭望著擎諾,麵無人色,全身都在微微顫抖,他慢慢抬眼,眼中滿是絕望,一次次血淚糾葛,一次次生死難舍,那一次次生生撕裂靈魂的痛,都在這2聲槍響裏化為令人無法正視的抽搐著生生的疼。

擎諾不忍之色一掠而過,他扔了槍,傷心地把大哥的頭捧起來,眼中蘊滿不輕彈的男兒淚,注視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綴泣著問:“為什麽你要一次次地把我逼到底線?我是你弟弟啊!哥!我……”

這樣短而簡單的一句話,擎諾說起來卻是如此困苦艱難,停停頓頓,斷斷續續,數次哽咽,終也說不完。

潤石疼的不住地打寒戰,他不但是身體,內心亦是痛到極點,隻是他隱忍得很,沒有責怪也沒有埋怨,就那樣,就那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擎諾。

有誰知道他此時此刻欲仰天長嘯卻欲哭無淚的悲涼心境,這麽深這麽冷這麽長的夜啊,無盡頭……

曆盡滄桑以後,曾經的高峰已征服,不堪回首的也已經曆,卻萬萬沒想到,沒想到,自己視之比生命還重要的親弟弟……明知被傷,被負,被殺,他就那樣看著他,冷冽的神色中卻掩飾不住地透出幾許柔情。

樓上心急如焚的小豬聽見下麵突然沒了聲音,生怕有更加可怕的事在發生,打了911,然後繼續哭著砸門,問擎諾有沒有事?

潤石連喘息都帶著破碎的聲音,他深吸了一口氣,掙紮著低聲說:“擎諾,你告訴她說你沒事,不要告訴她我來過。”

擎諾聲音裏帶著哭音對樓上喊道:“小豬,我沒事!沒有潤石,是別人。剛才是我在叫你。你別哭,什麽事都沒有。”

小豬聽見擎諾的聲音中氣很足,不象受傷的樣子,先放了一點點心。

不遠處的威爾遜教官等人聽見2聲槍響,立即飛奔而來,來到門前踹門,喝令裏麵的人不許再動。

潤石慘然一笑,抖若風中落葉的身體無比艱難地慢慢地彎腰從地上撿起擎諾扔掉的槍,槍上已經滿是他的鮮血,潤石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滴落在自己的鮮血上,擎諾啊,這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是你開了口而我不想給你的,其實我從來沒想要和你爭搶她。自始至終,我都是你哥,到死都是……

潤石用最後一絲力氣用槍指著擎諾的腦袋,麵對擎諾疑惑的目光,他輕輕說,聲音那麽小,那麽小,那麽微弱,他說:“是我向自己開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