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石大笑了起來,那張俊朗無匹的臉笑的狂放不羈。

不知怎麽,他雖然在笑,可是他的笑聲裏蘊含的邪氣和毒辣卻讓我不禁退後了一步,渾身冷颼颼的,汗毛倒豎。

整個房間的溫度瞬間結冰,被潤石那充滿血性的眼神變成了一個人間地獄。

“你你你別笑了,怪嚇人的。別把鬼招來,這醫院裏死人最多了……”我硬著頭皮說。

潤石輕笑:“鬼真有本事,早借屍還魂了。”

我急忙看看背後,再次打了個寒戰,大白天的我竟然害怕起來,很想離潤石近點,尋求點人氣,可我再一想,算了吧,這楊潤石身上的人氣不比鬼多多少,於是我異常堅強的站在原地不動,偽裝劉胡蘭+秋瑾。

潤石繼續講述,聲音仿佛從地獄裏飄出來的,低沉而陰寒。

潤石爸爸堅持不肯離婚,他以為秀蓮還是象以前那樣鬧幾天就好了,由他哄哄就沒事了,殊不知這次秀蓮是鐵了心要離婚,要去尋找自己的第二春,而潤石爸爸在她眼裏已經與一個墳墓沒什麽大的區別了,曾經的愛情,或者是衝動早就在瑣碎的爭吵裏被消滅殆盡。

再加上潤石和擎諾的堅決支持,於是秀蓮撕破了被生活殘酷折磨後剩下的最後一絲知識分子的矜持,徹頭徹尾變成一個被貧困**成的潑婦,與丈夫一哭二鬧三上吊,在丈夫的部隊裏一次次找領導,執意離婚,什麽財產也不要——問題是,他家有過財產嗎?

部隊領導沒她鬧的沒辦法,屢次調節不成,也曾經私下找了潤石爸爸,希望他處理好自家的家務事,別再破壞部隊的影響了。

本來就在單位混的不如意的潤石爸爸回家後更加對著潤石拳打腳踢,在又一次殘酷的毒打以後,潤石拖著血跡斑斑的身體,帶著母親和弟弟悄悄搬了出去,借住在一個廢舊的倉庫裏。

潤石出招讓秀蓮去爺爺家鬧,逼爺爺強迫爸爸離婚,可是老爺子打死也不介入兒子的離婚事宜,一看見秀蓮又來了,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無奈的秀蓮聽從了潤石的又一個計謀,帶著潤石來到了丈夫的部隊,站在樓頂威脅大家,如果丈夫再不同意離婚,她今天就帶著兒子從這裏跳下去。

潤石爸爸嚇的臉都白了,驚的不輕。

平心而論,他是愛秀蓮的,當初這個修長白皙。美麗出眾的女大學生排除萬難,不惜與那個清高的知識分子家庭決裂來嫁給他這個高中畢業的當兵的,什麽也不求,半生跟著他吃盡苦難,過著捉襟見肘的貧困日子,雖然他在生活的磨難之下脾氣不好,總是和她吵架,可是他一輩子都沒動過她一指頭,他是大男人,不能打女人,尤其是這樣一個花一樣嬌嫩的女人。因此,在這次秀蓮鐵了心要離婚的大戰裏,他死活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她非要離婚?事情是怎麽樣演變到這一步的呢?就是因為他窮嗎?

秀蓮站在樓頂的邊上,大哭大鬧,撒潑打滾,說她如果不離婚,一天也不能活了。潤石悲哀地看著灰頭土臉的媽媽,看著她哭的通紅的臉,滿麵的眼淚和鼻涕,不禁心酸,他幼年記憶裏的那個雪白溫嫻。細聲軟語的美麗媽媽去那裏了?曾經的那個十指纖長細柔,走路猶如弱風扶柳。娉聘婷婷,說話從來不大聲,溫柔如水的女大學生去那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