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口大吃四方,女兒口大吃窮郎。WwW、QuanBen-XiaoShuo、cOm

可見,吃,是天性。

吃穀者飽;吃人者富;吃天下者王。

那麽,敢吃修真者元魂本魄的人呢?

魔王!

祈侖湖附近,百餘名正道誅邪之士正來回飛梭於林間山野。所有的仙識神念都已經被放到了最大,哪怕是路邊樹旁一隻螳螂放出所謂邪惡的殺意,大概也會馬上有十個修真高手衝到樹下研究確認個徹底吧。

正午過後,正值人困馬倦之時,眾高手心中的那根弦仍然繃緊如故。每次異動都讓他們心生豪氣,大有立滅魔頭於腳下之意,可惜每次**過後得到的總是安全的示意。

不過,這次,應該沒錯,盡管它如風吹落葉般霎時飄現,隨即逝去。

“這份寒冷的邪氣……好強!千魂夜劫?地界二品高手?應該沒錯了。”遠處湖邊一處樹林傳來的邪惡氣息,猶如醍醐灌頂,猛然澆醒了眾高手。

長長短短長長,急速變化的仙靈壓,擊碎了眾高手心中最有一絲困惑,暗號,全體集中,點子出現了。

眾高手各施各法,均以極速向氣息散播之處奔去。一時間,地麵上土遁之黃光灼灼,樹梢上飛掠之疾影連連,水麵上踏水之白浪騰騰。

半盞茶不到,近百道人影齊聚在祈侖湖邊一棟小農舍周圍,圍繞屋頂之人組成了令他插翅難飛的包圍網。

點子麵對如此陣勢居然沒有跑?

眾高手立穩腳步,心情惴惴地往屋頂上望去,隻見一道頎長冷傲的人影,背著烈陽卓立在瓦背上,雙眸輕寐,笑對蒼生,有種說不出的神采飄逸。

仙力凝聚雙目,依然無法窺清此人麵目。豔陽之下,他麵龐上籠著一層厚紗似的白霧,明明是邪道中人,卻有著正道衛士偉岸的線條輪廓。一頭刺眼的銀發,在陽光照耀下成了閃亮的金色,幾乎把人晃得睜不開眼睛。

蒼白的皮膚,意外地沒有給人死灰的感覺,反而閃爍著眩目的生命光澤。一襲黑衣,筆挺立直,端莊肅穆,不染一絲灰塵。

此時,他緩緩睜開帶冰色的黑眼眸,如若電閃的厲芒立馬從微張的眼縫裏四射刺出。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心窩仿佛被某樣東西刺了一下,氣勢不由一縮。

“噢?都來了麽?”

充滿磁性的聲音,若淵停嶽的氣度,實在很難讓人把眼前此人跟昨晚那個殺人魔頭聯係在一起。這一刻,幾乎所有高手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此人物,自問還是第一次遇上。

如果,現在不是大白天而是黑夜;

如果,自己這邊不是一百多人圍著他一個;

如果,自己這邊不是高手雲集,比他功力高強之人比比皆是;

說不定就憑對方這份氣勢,自己早已全身一陣冰涼。

隻是,身為正派衛道之士,怎可在氣勢上輸給魔頭?

不做它想,一道道強絕霸烈的仙靈之氣如同示威般衝天而起,二十多道勘比一品的仙力一瞬間把冰翔的氣勢給反壓了下去。

“敢問,昨晚玄天派二十多條人命可是閣下作為?”近乎悶雷的聲音落下,一紅衣僧人當先踏出,隻見他的光頭下,滿臉盡是火紅色的虯須,**在衣裳外的半身膀子,盡顯橫練肌肉。若不是他穿著僧衣,大概在普通人眼裏會是山賊似的存在吧。

“不是!”幹脆利落的回答,讓眾高手大感愕然。

不是他?那是誰?

接著的下文卻峰回路轉:“我隻記得屠了一隻殺兄軾母奪寶……名叫邢天壽的畜生。其他惹我找死的家夥,死活可與在下無關。”橫眉冷對,黑瞳中的冰意沒有分毫波動。

“噢……”近乎無聲的**,有如揚塵,飛快地蕩遍了人群。

“哼!殺人者死!就算退一萬步,邢天壽真乃你所說是萬惡該死之徒,你害了二十多條無辜人命,還是罪該萬死!”紅衣僧又踏前了兩步。敢情他也是口直心快之人,絲毫沒有考慮到玄天派的立場,就說出這話來。

言之有理,據理直言,紅衣僧大有隨時動手,立斃此人於手下之勢。

“就憑你們?”滿帶嘲諷的眼神冷冰冷冰的,簡短的反問卻有如灼熱的火焰肆意地焚燒著在場所有人的尊嚴,如果不是這高深莫測的詭異架勢嚇住了眾人,隻怕早就動手了。

“靠!瞧不起我們?”

“一起上,把這小子打得魂飛魄散!”

“對,要他永不超生無法輪回!”

一時間,群情激狂,罵聲不絕。

“慢!”一聲渾厚但不失清越的喝止聲,止住了越發鼓噪的波浪。一個身高不足四尺的矮小灰衣老者步出人群。

他不隻彎腰駝背,而且樣貌嚇人。成葫蘆狀修長的頭顱,兩隻好比打豎雞蛋的橢圓眼睛,向上微翹的火眉,扁平的鼻子,頎長下垂的耳朵,尖翹且滿是皺褶的下巴。怎麽看,都是一副可以隨時把小孩嚇得連哭三夜不停的恐怖模樣。

看他一說話就全場皆靜的分量,誰都猜到此人身份不低。

這老兒向眾人一拱手,朗聲道:“我玄天派初逢劫難,新秀精英在此一役中幾乎盡墨。但是……”他頓了一頓“師門深仇,僅僅是小義;斬妖除魔,方為大義。在此,希望前來助拳的諸位先給我們玄天派幾分薄臉,讓小老我先力刃此妖孽,實在力有不逮,再勞煩各位仙家替天行道。”

(哦?給我扣的帽子還挺高的嘛!)斜望這個老頭,冰翔眼中的不屑之意更為濃重了。(哎,我又怎麽會答應魏強這個計劃。萬一失敗了怎麽辦?莫非我現在瘋了不成……不。如果說要瘋的話,大概是我碰到他的那一瞬開始,我就發瘋了吧!)思緒不自覺地開始跳線,冰翔想起了在那暗無天日的山洞裏魏強放血救他的一幕,想起了魏強鬆開繩子自願犧牲那一幕,一種名為信賴的感覺油然而生。

嘴角揚起的一抹淺笑,看在對手的眼裏則是戲謔的笑容,然而,又有誰知道此時的冰翔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近乎虛假的事實與充滿常理的內心在不住交戰,眼眸裏冰翔頂多是一個跟孱弱書生相若的邪派小卒,可是,又誰有敢不相信立於此時此地的冰翔是個藝高人膽大的邪道高手?

看到一大群名門正派,不怕披著羊皮的狼,反而哆嗦在一隻披著狼皮的羊麵前,冰翔嘴角的嘲意又濃了幾分。

(看來,我還是蠻有演戲的天分嘛!)想到這裏,冰翔真的想放聲狂笑。

“老夫玄天派護法長老齋放天,小子,報上名來!”齋放天踏前三步,右手袖子一揚,一抹三指寬,有若銀蛇,流體般的奇異法器頓現眾人眼前。既非兵刃,也非神獸妖物。沒有兵器的堅韌感,也沒有活物的靈動感。

如果說這最像什麽,大概像一條隨風飄動很粗很粗的銀色麵條吧。

詭異的法器,沒有在心湖上掀起絲毫波紋,冰翔白皙得幾近透明的臉如瓷器般靜謐,右手的食指中指並攏,伸得越發筆直,左手輕輕揚起,對齋放天輕輕一招。

(來!)無言的拒絕,輕意的蔑視,足以成為開戰最好的導火索……

現場充滿了肅殺和森嚴的氣息,這已經超越了一般仙家的比鬥,可以說是糅合了戰場氣息的殲滅戰。

殺!絕不能讓他跑掉!

齋放天走前幾步,遠在冰翔二十尺外站定,道:“好!好!很好!有種!那也別怪小老我出手狠辣了。我手上法器,名為‘千刃’,看好了,這就是讓你血債血償的仙物!”話音落下,‘千刃’陡然一變,成了一道銀光,快若流星直取冰翔胸口。

(咦?會伸長的劍麽?這麽普通?)冰翔大疑,怎麽仙家出手如此平凡。不明虛實,常人或許會以退為進。冰翔不是常人,他是殺手中的異類,一往無前的殺手。

冰翔左足運勁一點地麵,身形疾突,同樣一道銀芒從冰翔右手飛出,直撼飛射而來的銀光。哦!居然是一把寬不足一寸,長僅僅三寸的剝皮小刀?

“好!”齋放天的讚許聲中明晰地透露著譏笑。

兩芒一碰,沒有綻放出旁人預料中的火光。

“被耍了……”喃喃自語的冰翔白皙堅冷的麵龐上顯上一抹自嘲的陰影。

果然與眾不同,齋放天的‘千刃’開始是一柄看似可以無限伸長的劍,可是快擊中對手的時候卻在劍刃的最前端橫生枝節,以近乎直角的角度又長了一段利刃。新長的利刃伸長不到一尺,馬上又在劍尖再橫生一段劍刃,接著是第三段,第四段……

百分之一瞬裏,一把二十尺的長劍化作了不知該怎麽形容的怪異兵器,改變了7次方向,招招襲向冰翔的要害。

無可奈何,冰翔收回小刀,硬是收住前衝之勢,向後狂退。遠遠看去,冰翔簡直就是被一條上下翻舞、渾身長滿荊棘的銀色怪蛇追殺著。

一退、再退、連續退。

“哧哧哧哧——”每段劍刃的突出,都發出難聽的破風之聲,讓人想起了毒蛇示威吐著舌頭的惡心模樣。

對這充滿了殺意和危機的破風聲,冰翔的回應卻是深海般的沉默。

“哈哈,怎麽了?剛才的囂張哪裏去了?難道說你還等著你的同夥救你?”

“錯,我隻是不想傷了你壞了我的買賣。”

“買賣?”

“在你們眼裏我是獵物。在我眼裏,你們何嚐不是貨物?錯,應該是食物才對。哈哈哈!”冰翔抓緊了機會,在齋放天臉上的表情從迷惑轉為恐懼之前好好地笑死他,出一口惡氣。

銀蛇的舞動沒有絲毫停頓,致命的利刃離冰翔瀟灑的身影也越來越近了。隻是,還差那麽一點。

冰翔在等,苦苦地等,然而,他等到的卻是一個蘋果,紅通通的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