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第一印象其實很重要,好的第一印象事半功倍,壞的第一印象,往往就需要作雙倍乃至更多倍的努力來彌補這個壞印象造成的損失。WWw、qUAnbEn-xIaosHuo、cOm

現在,紫纓坐立不安,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怎麽辦?怎麽辦?該不是魏大哥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吧?)

眼前的景物似乎在倒退,時光仿佛在倒流,三年前的一天:

“幫主快走!這裏我頂著!”錢偉用盡全身真力,維持著大門口的防禦法陣,這又能堅持多久?哪怕他身為一品修真,又怎能敵過紫日幫兩大壇主的聯手攻擊。瞬即法陣破碎,真力逆流,七孔流血而死。

“霧龍,帶著你妹妹先走!我斷後!”老幫主紫雲龍老淚縱橫。眼前橫七豎八躺在血泊中的,有自己的愛妻,有二子紫天龍、有跟隨自己多年的部下錢偉,也有侍候自己多年的黃姨……

一家十七條性命,凶手竟然是自己一手培養上來,擔任壇主的齊震天和安景山,紫雲龍睚眥欲裂,雙手發顫,仰天長嘯,吼道:“走!快走啊——”

“小纓快走!”不忍回頭,紫霧龍拉著紫纓就跑。

“爹——娘——”紫纓被抱著,拉扯著走,視界裏的父親影像漸漸得模糊起來,他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直到被血與火徹底吞沒。

“哥!爹爹他……”夜晚的寒氣分外犀利,無邊地黑暗正吞噬著少女悲慟的心。

“別說了。堅強點,無論什麽時候你都要記住,你是紫家的人。”用力地捧著妹妹的臉龐,紫霧龍用眼睛把堅強的信念注入妹妹的雙眸中。“爹曾經說過,有事就去找王日盛老壇主,我們先安頓下來,再想報仇的事。”

“嗯……”

三日後。兩人來到建林分壇,隻是等待他們地卻是亮出的仙劍。隨時射出地法器。

“王壇主,你……”紫霧龍用力地咬著自己的嘴唇,殷紅的鮮血一滴一滴順著嘴角往下落。

“哈哈哈哈,沒想到吧,發動叛亂的主謀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沒錯,齊震天和安景山都是我指示的。你們兩個小崽子也順應曆史的潮流給我死吧!”王日盛卷翹的白眉此刻看起來跟葬禮用地白花沒什麽兩樣。

“妹子。跑——”不管那麽多了,紫霧龍掏出父親留給自己的‘紫日爆魂丹’,用力地砸在地上。

“啊!你……”

“砰——”一聲驚天巨響過後,整個大院夷為平地,周遭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帶濃烈的火藥味的煙霧中。

“壇主,他們跑了!”有人提醒道。

“不要緊!就在他丟‘紫日爆魂丹’的時候,我送給他們每人一根‘百花穿心滅魂刺’,嘿嘿!”

“嘿嘿。壇主你真的是壞心眼。”

“你說什麽?”王日盛突然怒目而視。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那人連忙改口:“嘿嘿,幫主你真是壞心眼。”

“哈哈哈哈,中聽!中聽!”

沒有目的地逃亡,沒有人可以相信,仿佛世上所有的人都是敵人。所有的人都是凶手,舉目四望,唯一可以依靠的,隻有兄妹體內血脈的親情。

喬裝打扮,逃亡沙漠,期盼惡劣的環境,可以止住追兵地腳步。

可根本沒有追兵。

“妹子,沒想到,我們臨死前,還要給人徹底玩弄一次。”紫霧龍俊秀的臉龐上滿是絕望的苦澀。

“哥……”說了半個字。紫纓就說不出話來了。她看到了霧龍背脊上那根針。“這是……”

“百花穿心滅魂刺,妹子。你背後也有一根,麻痹的毒性太強了,你又有不少地方擦傷,你沒有發覺罷了。”

“這……”

“邪派殺人秘寶,古往今來,不知多少正道豪客死於這東西……”說著說著,紫霧龍慢慢躺下。

“哥,你怎麽了……別嚇我,哥——”眼淚鼻涕同時落下,紫纓秀美的臉蛋早成了大花臉。

“嗬嗬,沒事,不就是毒刺倒鉤彈了出來,開始毒發罷了。”

“哥——你……”

“古往今來,若非成仙,人總是有一死的。”

“哥——”紫纓完全沒了主意,隻能眼睜睜看著哥哥的生命在飛速流逝著。

“你往沙漠裏去吧,第一沒有追兵,第二或許會碰上什麽奇人救你一命。”紫霧龍的聲音越來越弱了。

“哥——哥……哥?哥,你怎麽了?醒醒,哥——”在紫纓的麵前,紫霧龍咽下最後一口氣。

萬念俱灰地踏入沙漠。天上,是沒有天理的太陽;腳下,是拉人下地獄地浮沙;背上,是開始隱隱作痛地追魂使者。每一樣,都極大地吞噬著紫纓的生命。

從中了‘百花穿心滅魂刺’那一刻開始,就沒有想過自己能獲救。自己現在所做地,隻是遵從哥的遺願,去碰那幾乎不能碰到的好運氣。

無邊的沙漠,荒涼死寂,人死了,肉就會給天上的禿鷲分而食之,剩下的骨頭,就會被下一場沙暴所掩埋。或許幾年後,有人會發現自己的屍骨,但肯定的是,沙漠中的旅人絕不會給這具無名屍骨以憐憫和同情。

口好幹,像有火焰在喉嚨燃燒。

腳好沉,像鞋子裏灌入了大鉛塊。

人好困,像死神的母親在耳邊輕輕唱著安眠曲。

安眠,就是永眠。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原諒我,爹、娘、大哥、二哥,我不孝,我沒用,我沒法跟你們報仇了。)

俯身趴下。紫纓就這樣,靜靜地。靜靜地在沙漠中央等死。

“唏嗦唏嗦”

(難道有人來救我?不……這大概是勾魂使者地腳步聲吧!)

“唏嗦唏嗦”

(勾魂使者不是飄來的麽?地府的人還用走路?)

“小魏魏,沙漠中經常有歹徒假扮遇難,搶劫過往商人的財物和水。小心點。”當耳邊傳來這個強調奇特的聲音時,紫纓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現幻聽,可絞盡腦汁,都想不出為啥幻聽會這麽奇怪。

(真的有人?真地有人來救我?)努力地偏過頭去,望向聲音的來源。真有一人一豬往這邊走來。

“那邊躺在地上地廢物,你給我聽好了。你爺爺我是去魔窟送死的。水和食物都丟掉了,更加沒有帶值錢東西。如果你真要我救,就自己脫衣服挨刀子,祈禱你爺爺我幫你處理傷口的時候手別抖!”說話的是一個怪人。

(哈哈,沒想到,我臨死都能把人嚇著了。這人真有趣,想救人。卻又怕死得不得了。)紫纓的嘴角泛起自嘲式的微笑。

極度渴望獲救,又害怕救自己的是歹人,一個王日盛就夠了,如果剛出狼口又入魔窟,那還不如就這樣死了算。紫纓當下用盡所能假扮粗漢,剛好。進入沙漠缺水多日,嘴唇幹裂,聲音早已嘶啞,不用裝都有七分像了,裝起來更像男音:“他奶奶地,要救就動手。老子才不求你。隻是告訴你,救了老子的命,好處多的是。不救老子,老子就詛咒你一輩子打光棍,身邊沒女人。”

請將不如激將。這法子真的古往今來萬試萬靈。

這怪人也真怪。居然在熾熱的沙漠中央用鍋炒沙子,最後還真的救了自己……

景象慢慢地快速前進著。朦朧中,時間又回到了現在。

(真的是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賭氣,紫纓伏在**,用力地抱著枕頭。回憶的點滴不可壓抑地浮上腦海。忘不了,想忘也忘不了,那份怪異,那份爽朗,那份單純……

難以控製,紫纓地耳朵裏又響起了那人的話:

“我沒說過要救你。你隻是我的實驗品。”

“我也沒說過求你救!”

(好好笑,為什麽我會這麽嘴硬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奶奶的,還囂張!”

(接下來,你站起來,對著我的屁股就是一腳。)

“痛!”

“知道痛了吧,後悔你娘把你生作男人還生那麽大個屁股。”

(他到底是真沒發現,還是假沒發現我是女人呢?)

“靠,別踢,如果我真是娘們你就後悔死了。”

“你白癡啊!你真是娘們我會讓你一頭撞牆死了算。醜不是罪過,不知道自己醜還出來晃來晃去裝老子那就是死罪。奶奶地,你真是娘們我可不會救你,直接讓你爛死在這裏。”

救命恩人的說話腔調,魏強的說話腔調,在腦海裏漸漸吻合了。朦朧中,紫纓的思緒又回到現在。

“我……我……我真的是娘們啊!而且我也不醜……”紫纓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翻身過來,輕輕摸著自己的臉蛋,順著臉蛋往下,頸項、胸脯、纖腰、豐臀、長腿。

(好怪,好矛盾?如果他是那麽粗心大意的人,又如何幹得了這麽細心的活兒?若是他發現我是女子,為何又忍心對下我一個人在那裏?他想要我作他妻子,不,哪怕是第八房小妾,我也會答應。可是他為什麽……)

“三年了,我奪回紫日幫之後足足三年了,你到底去哪裏了?魏強……為什麽你三年後幫了紫日幫一次,說出那個我等了足足三年的暗號,又跑了呢?為什麽現在又回來?”苦惱的淚滴,輕輕掛在紫纓地眼角上。

“死魏強,真是怪人!”咬牙暗自嗔了魏強一口後又禁不住想起自己為什麽恨魏強:那天,去中陸辦事,抵受不住瀑布涼水地誘惑,想想四下無人,所以才決定卸下男裝,恢複女兒身輕鬆快活一下,誰知道脫下衣服不久,魏強就闖進來了。

“哈哈,兄台,如此好水,不如我們一起洗吧!”開場白爽朗卻古怪。

如果是色魔,又有點君子風度的,應該會說些:“美麗地小姐,今天天氣如此好,不如一起洗澡吧。”這類的話。

大概是那家夥看到自己丟在外麵的男裝吧。可結果是一樣的,他又一次誤認了自己是男人。

(死人!我又不知道是你,羞惱是一定的啦。如果知道是你,別說看,給了你都可以。可惡,討厭的命運之神捉弄我!)想起自己提著刀子追殺‘**賊’,紫纓臉上一陣發燒。

四肢成大字型攤開,仰麵呆望著天花,紫纓惆悵不已:“要死了,如果扣紐扣,一個扣錯了,接下來會全部都扣錯吧……真正解決問題,還是解開所有紐扣,從頭再來。隻是我該怎麽辦呢?”

憤怒中的女人往往都是瘋狂的,回想起自己不分白天黑夜,踹爛人家的房間牆壁提刀子進去追殺,紫纓臉上就一陣發燒。

“這次,我怎麽都得上門去好好談一談,恩,對,敲門好了。”主意拿定了,紫纓馬上行動起來,她幾乎是翻箱倒櫃地找那套她準備已久的衣服,可惜,那套衣服給她丟在總壇了。沒辦法,隻好在自己的衣服中尋找看起來最賢惠端莊的衣服。很可惜,打開衣櫃,裏麵少得可憐的女裝都是清一色勁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