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魏強剛找了條小船回到港口,就發現港口一大堆人在等著他們了。WWw!QUanbEn-xIAoShUo!Com

當中一人是女子,身披橙紅色重甲,煞是威武。看到魏強,她第一個迎上來。她明明是身穿重甲,光看那雙厚度決不少於兩寸的腿鎧就嚇人了,可她走在石造碼頭上,竟沒有發出一絲金屬撞地的聲響,隻有棉絮拂地的沙沙響。

(高手?)魏強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她,決不能算是一個好看的女孩。女孩的柔美,女孩的嫵媚,女孩的羞澀,在她的臉上一點都找不到。麻銀的怪異發色,給人第一個印象就是暗啞。隻到下巴,很短的頭發平齊分成三級,第一級額前,第二級臉頰,第三級下巴。發棕色的瞳孔,精亮中帶著隻有飽經風霜的人才有的滄桑憂鬱。她的手粗糙而骨感,跟細嫩沾不上邊,滿手都是老繭和破皮。

如果她不是有一張清秀的瓜子臉和健美的身材,走在街上絕對會被誤認為是勞累了半輩子的中年農村婦女。

現在,她身穿重甲,給人的反倒是一種沉凝蕭煞感。

穿上去後有男人大腿那麽粗、外狀猶如蛤蟆皮的硬甲手套;如蛇般盤一起,到中間才挺出龍頭的盤龍肩鎧;雙峰就是兩個合嘴的金紅色老虎頭、光滑肚皮上卻沒有一絲防護的奇異胸甲。

最奇特就是她手上的長劍,劍長六尺。光是劍柄都占了一尺。劍身平均兩寸厚,上麵全是骨紋。劍身看上去是骨紋,細心看又覺得是百多顆細長地犬牙並攏成的,每顆犬牙都彎彎向內,顆顆相扣。這劍,連劍柄前端的護手都是犬牙造的,十二顆犬牙呈蓮花形彎彎朝向劍尖。劍柄卻更像鬃狗的大腿骨頭。

如果沒有估計錯誤,這把劍應該是某種經過特殊處理的法器。那些犬牙不是白色灰色,是成金屬質地的銀色,兼之有股淡淡地奇異的血腥味從劍上散出,更容易讓人聯想到邪道地魔器。

劍顯然很重很鋒利,沒有劍柄的長劍在地上輕輕一劃,堅硬的花崗碼頭上就現出好大一條劍痕。普通人拿著這樣的長劍,大概連走都走不動。她拿著這把劍,卻遊刃有如的樣子。

(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啊?)魏強心理咕嘟著。

帶著一群怎麽都不像碼頭工人的家夥,女子走上前,麵無表情地道:“我是收債人洪星,綽號‘天地劍舞’,請問尊駕是魏仙人吧?”

她地口氣相當不友善,魏強幾乎不想搭理她,沒好氣地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付帳。”

“付帳?”

一個看起來像是侍者的人捧著一疊厚厚的賬單,急步上前,遞給魏強。賬單其實就是賬本,上麵就明晰地寫明了‘望海閣工程造價一覽表’。

魏強心撲通地猛跳一下。還是哆嗦著翻開了,上麵寫著‘望海閣總造價1856萬兩漢黃銀,其中……’,沒看下去,魏強就是兩眼一黑,差點暈死過去。

(我的老天,該不是叫我付帳吧。)

“1856萬兩……相公,那是多少錢啊?”菜菜拉著魏強的衣袖,小聲地問道。

“這個,假若你每天吃一百席在春色滿園那樣的酒席。大概吃到你一百歲。那就是差不多這個錢了。”

“一天一百席,我不會撐死麽?”菜菜小指頭點著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

“這個……隻是比喻啦。”

“哦——”菜菜露出恍然大悟地樣子,可下一句讓魏強沒差又一次昏死,菜菜甜甜一笑,道:“我還是不懂,沒關係啦,反正相公會擺平的。”

“……”這到底該說是盲目崇拜帶來的惡果呢,還是說樂天到了盡頭就是罪過?魏強真的不知道了,他隻明白,現在自己遇上大麻煩了。“我說啊,你憑什麽要我付賬,拜托,先動手的是紫纓那個惡婦……”

“對不起,我們已經向紫日幫求證過了,他們前任幫主之女紫纓的確已在三年前遇害。何況,根據望海閣地侍者和其他客人敘述,先爆發的是尊夫人的冰凍陷阱,而不是那個女子先動手。”洪星的話一下子封死了魏強所有退路,魏強一愣,隨即明了此刻的自己說什麽都沒用了。

(見鬼啊!叫菜菜弄個小陷阱凍住‘紫纓’就行,搞這麽大威力幹什麽。)魏強完全明白菜菜有多麽痛恨‘紫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隻好把苦水往自己肚子裏麵吞。

“直說吧,你們想怎樣!”魏強嘴上如此說,可心裏早已盤算該怎樣溜走。

“賠,哪怕現在沒錢,也要打工還錢。”洪星伸出左手,左手拇指摩擦著食指中指。手上要錢,腳下也不含糊,小步前壓,澎湃的氣勢排山倒海地壓過來。

不同於正道的威勢,也不同於邪派的殺氣,洪星給人的,是一種單純的壓迫感。在她麵前,感受地是單純地‘強’,那感覺,宛若站在一座向自己傾斜的懸崖下麵,仿佛隨時都要被傾倒地大山所壓斃。

魏強天不怕地不怕,可在這份奇特的氣勢麵前也不由為之一窒,加上此前自己理虧在先,因此氣勢上可謂先輸了六成。

魏強討厭被威脅,更討厭背黑鍋,至少在他心裏最該負責任的人不是他而是紫纓,麵對咄咄逼人的洪星,他腦子靈光一閃。忽然一笑,眼角裏滿是看戲似的笑意,慢慢道:“如果我不賠,那又如何?”

沒有答話,洪星慢慢舉起她那把長得嚇人地骨質長劍,猛然一抖,鋒利無匹的銳勁如雷光閃過。劃向碼頭邊上一條倒吊得老高的鯨魚屍體。“嗚嗚”怪異的響亮劍鳴初響便息,四丈多長的巨大鯨魚仍倒掛原地。

“啪!”簡直是示威。在洪星抬起左手打了個響指後,蘊藏在鯨魚屍體內的後勁隨即爆發。“噗——”鯨魚肚皮上多了個比針孔大不了多少的孔,可就是這麽一個小小地孔,卻火山爆發似的噴出一條血肉造出來地七色彩虹。

赤橙黃綠青藍紫,什麽顏色都有,當然,紅色。仍是主顏色。所有的內髒、血肉、腦漿、骨頭,都化為漿液,從那小小的孔中噴出來,一噴十數丈,以鯨魚屍體為中心,向外三十丈半徑的大片海麵,全部被染紅。

全部漿液噴射完,剩下的就是一副空蕩蕩幹巴巴的鯨魚皮。如旗幟掛在原地,隨風飄揚。

“呃……嗚嗚……”洪星身後不少人開始幹嘔起來。看來,連她的人都受不了這種恐怖地手段。

本來魏強還怕菜菜會被嚇壞,隻是看她的大眼睛眨呀眨,看著那片海麵露出好奇的表情,魏強就知道菜菜多半又想錯地方了。

“哇!果然是好手段!原來傳說中的假冒偽劣魚子醬是這樣做的。佩服!佩服!”魏強堆出敬畏的表情來。

“……”魏強嬉皮笑臉,這下反倒讓洪星呆了。自己在倉促間被委派來收賬,本就對魏強不了解,隻好一個照麵就來個下馬威,好辦事點。現在這個怎麽看都是四五品修真的家夥竟然毫不畏懼自己的手段,莫非他真是藝高人膽大?

“其實啊,我做人還是很有原則地,該負責就負責。隻是你也說了,鬧事的不止菜菜一個,還有那個神秘人。說到要賠償。那也頂多一邊一半……”魏強搖頭晃腦地道。

(這麽快就肯付一半,好!他果然是怕了。再施壓,那就……)洪星的如意算盤還沒算完,就給打斷了。

“可惜在下不但身上錢不多,命也不能給你們,不,應該是想要我命的人多如天上星辰,你們想要我以命抵債,不好意思,排隊去,估計排個一千幾百年就可以輪到你們了。”魏強雙手叉腰,鼻孔朝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對麵馬上鼓噪了,幾個修為不弱、少說也是三品以上的家夥開始上前。

“你這人怎麽這樣?”

“沒錢!把你老婆拿來!”

“嘿嘿,長得不錯,賣個一萬幾兩不成問題。”

“男地代代為奴,女的世世為娼,還個一百八十代估計就可以還清了!”

搞僵事情非洪星所願,聽到自己這邊的人說話過火,她感覺不妙,正要出言相阻,驀地碼頭上爆出一聲火氣十足的叱喝。

“媽的,老子不發火你當我病貓啊!”

一片金光流行似的從魏強手中飆出,驚若翩虹,在眾人麵前劃出一道金弧,最後射入海中,激起好大一條水柱。

“嘩嘩嘩——”沒有任何先兆,海水突然間開始急速退潮。瞬息間一退百丈。

洪星那邊的人刹時間臉都嚇白了,外人不知道不奇怪,但她們這些在大海邊長大的大海兒女又怎會不知道,海水退潮意味著海嘯,而且退多少,返回來的肯定是雙倍的水量。

“轟隆隆!轟隆隆!”震耳欲聾驚天動地地海嘯推進聲轟然而至。

“相公……”菜菜何曾見過如此恐怖地場麵,光是聽聲音都嚇得身子軟了,就像一頭受驚的小貓咪,一頭靠在魏強地胸膛上瑟瑟發抖。

“沒事,隻是我叫來的小弟罷了。”魏強的聲音不大,可足以讓在場所有人聽到。

“哦,相公真厲害!”

(小弟?不是吧!這個魏強是什麽人,居然可以不運真力,輕鬆喚來毀天滅地的絕世海嘯?)包括洪星在內,所有人都傻了。(不是吧,吹牛也不是這樣吹啊!)

可關鍵在於,真的是魏強丟了一片什麽東西下海,才激起海嘯的。說信他又不甘願,說不信又無法說服自己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