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當時也沒什麽想法,想著一年回來一次,到鄰居家走走也應該的,等文龍回來,再讓他幫自己弄吃的。wWw.qUAnbEn-xIaosHuo.CoM

這樣,他們大年初一吃過餃子,老人就帶著兩個兒子出門了,老人給小雪安排了任務,讓她留守。

小雪就抱著熱水袋呆呆站在院子裏,看天空,看白楊樹,剛好那天在下著小雨,陰雨天的北方,冷得出奇,小雪不停的換熱水袋,不停的跑動,朝著院門那裏引頸盼望,就希望文龍快點回來。早點回來給她做飯吃啊,這個人一餓就更加抗不了冷,她總想著,一會多吃點就不會那麽怕冷了。

然而,盼了一上午,到了中午時三個人才有說有笑的回來,小雪想著好了,總算回來了,剛想湊過去和文龍說幾句體已話,婆婆又吩咐開了,“毛龍,毛虎,今天大年初一,你們折些元寶,剪些紙錢,對你爹的墳頭去拜祭一下,你爹肯定在盼著呢。”

文龍文虎連聲說是,忙著疊元寶,剪紙錢,小雪也站在一旁,乖巧的學著疊紙元寶,這是她第一次疊,向他們兩兄弟學的,很快就學會了,疊得又像又好看,小雪心裏還很有成就感,隻可惜一下子就疊好了,她對文龍說笑著要多疊兩個,婆婆就衝過來,提起裝紙錢和紙元寶的竹籃子,塞到李文龍手裏,催促他們出門,兩兄弟又要出門,小雪不依了,她才說上不到兩句話,盼了一上午呀,她又冷又餓,這大年初一啊,要是在深圳,肯定是吃得飽飽的,曬著暖暖的太陽光,在逛街血拚或者在家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呢,他們家是電視都沒得看的。

“文龍,我餓了。”

“乖啊,媽在做飯。”

兩兄弟都穿著黑色西裝,文虎那一身是文龍給他穿的,從背影看,相像的有如一對好看的棉桃。

小雪小步跟在後麵,繼續央求。

“文龍,我冷了。”

“乖,自個換個熱水袋去啊。”

“文龍。我陪你們去吧。我也要去拜祭爸。”

李文龍不吭聲了。李文虎為難地看著嫂子。

小雪沒辦法。想著老人前兩天對她蠻好地。她撒嬌一般地朝廚房大聲喊:“媽。我也到爸地墳頭去!”

“不許去!”

婆婆拿著擀麵杖衝出來。她剛折進廚房地。聽到小雪地聲音。馬上又衝出來了。

“不許去。女人不能去墳頭地。不能去!”

婆婆聲色俱厲,小雪都嚇呆了,抱著個熱水袋睜大了眼睛站在那裏。

婆婆鐵青著臉陰霾的看了一眼她,回身進了廚房。

小雪這個心裏,無法形容。

李文龍對她解釋道:“這是我們這邊的規矩,女人不能上墳的,小雪,我一會就回來。”

兩兄弟走了。

小雪抱著水袋站在那裏,細細的冰冷雨絲飄在身上,她繼續看天,看白楊樹,天是陰的,白楊樹光禿禿的。

因為死了人,是頭年,家裏過年也隻能貼藍色的對聯,不能放鞭炮,放煙花,過一個年,卻像過一個葬禮。

江小雪呆呆的站在那裏,心裏鬱悶到極點,她真是可憐,原以為婆婆和自己和好了,沒想到,老太太對她還是一如既往,大概今天,她特別恨她吧,她還是把公公的死歸在她的頭上。

小雪重重的低下了頭,她為什麽要過來呀,為什麽要過來,她寧願在深圳一個人過年,也不應該回來的,她真是笨死了。

李文龍和著弟弟很快就回來了,婆婆也已經做好了午飯,當然,仍然是各自一大碗水餃,小雪已經沒有心情吃飯,在餐桌上,勉強又吃了幾個餃子。

他們一家三口在餐桌上又開始本地農村的東家長西家短的議論開了,小雪一直插不上話。

吃完話,婆婆收拾碗筷去廚房了,李文龍走在小雪麵前,對她道:“小雪,我一會給你做飯吃。”

小雪沒有吭聲。

“冷吧?”

文龍抱了抱她,把她凍得冰冷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裏,小雪的手已經生了凍瘡,上麵一個個紅胞,晚上放在暖和的被子裏癢得厲害。

“哎呀,生凍瘡啦,我一會去給你買藥去,有種什麽凍瘡靈塗一下就好了。”

李文龍看著她的手,可心疼了。

小雪剛好看到文虎走進來,她立馬紅著臉躲開了,文虎其實看到了,便笑了笑,再次走到外麵去。

“你看,把文虎都嚇跑了。”

她嗔怪道。

李文龍笑了笑,說道:“怎麽會,我再去給你灌袋熱水。”

李文龍拿過她手裏已經冰冷的熱水袋,跑向廚房。

小雪心情好了一些,想著算了算了,大過年的。想著一會和李文龍一起窩到廚房裏去,她就著煤爐暖暖手,文龍在一旁做做菜,小兩口說說話。

正這樣想著,婆婆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對他們兩兄弟說道:“毛龍啊,毛虎,你們兩兄弟隨我到你大叔家去一趟,要去看看呀,這一年沒見了。”

小雪急了,想著這一去不是又一下午吧,她緊跟在李文龍後麵,對他道:“你們上午還沒走完嗎,去了一上午啊。”

李文龍說:“沒走完呢。”

“那什麽時候完?”

“很快很快了。”

李文龍應付著,很快兩兄弟和了老太太出了門,小雪隻得繼續在北方的淒風冷雨中又冷又餓的看天空看白楊樹。

院子四四方方的,矮矮的圍牆圍成一個小天地,她像一隻孤獨的鳥。

大年初一整整一天如此。

大年初二一天仍是如此,而且大年初二的時候,小雪來月經了。

她是體弱的女子,這個來月經了,平時在深圳,那麽熱的環境裏,她都要痛經的人,更何況北方這種苦寒之地,女人來月經的時候,不能碰冷水,不能受風寒,在文龍老家,小雪一個人守著家,守著院子,沒有空調,沒有電爐子,溫度零下好幾度,小雪幾乎要凍死了,下麵的血如泉湧一樣,走一步痛一步,她深身都在痛,身體皺縮著,無比痛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時的拿出手機出來看時間,盼著他們回來,盼著天黑,天黑就回來了。

在這農村裏,沒有電視,沒有網絡,什麽娛樂活動也沒有,江小雪沒有東西轉移她的注意力,痛經痛得她一塌糊塗。

她很想上床去躺會,然而,大白天躺在**,婆婆回來,不會炸開才怪,她不但不會做任何家務,如今大白天就睡**去了?!要知道在他們農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白天要是誰家媳婦躺在**,要被全村人笑話的。

小雪不敢。

然而,到最後,她痛得實在受不了,實在顧不得了,挪到自己房裏,躺到**去了。

慢慢的,天就黑了。

隔著門,外麵能聽到說話聲,腳步聲,有婆婆的,卻沒有文龍的,小雪起不來,然後一切歸於沉寂,文龍沒有回房間。

直到深夜,文龍才進他們的房間,小雪把委屈壓抑下去,對他道:“文龍,我不舒服,所以早點睡了。”

李文龍笑了笑,說道:“恩,媽還問我呢,說她回來,就看你天沒黑就睡下了,問你是不是生病了呢。”

小雪不由心裏發冷,想著老太婆要是真關心她,回來不會進來問?兒子在房裏時,哭著鬧著要進他們的房,兒子不在家,兒媳病了,她也不進房?!小雪側過臉去,隻希望這種日子快點回去,她現在無比的想念深圳。

然而,更大的痛苦還在後麵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