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昨天早上一覺睡到大中午被訓的教訓,第二天紀妍汐也不敢再放開了膽睡,早早地就定了早上七點的鬧鍾。而且像上班一樣,鬧鍾一響立馬坐起身,飛快地收拾好自己出了門。

昨天讓他等,今天換個ge,由她等他,這才公平。而且,她也學他的樣,到了門口卻不按門鈴進去,就這麽幹巴巴地在門口蹲著。反正他要出門的,這麽醒目的她蹲在門口,總能被他看見。

隻是,她沒想到自己起得早,有人比她更早。她還在幻想他被嚇到之後會有怎樣的反應,頭頂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低沉聲音,“一大清早,蹲在門口幹什麽?”

本來還指望嚇他一跳的,結果適得其反,最後被嚇到的竟然是自己,“你……怎麽這麽早就出門了?”

“出去跑步。”陸正堯一邊說一邊用左手食指指紋打開了門禁鎖,“你還真是一刻也不浪費,知道我八點半出門,才剛過八點就跑過來。”

“不然呢?去a市一來一回怎麽也要三個小時,又是去辦正事,誰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要是一整天都見不到你,我恐怕連飯都吃不好,哪來的心情出去找朋友玩。”聽紀妍汐這語氣,就好像跟他交往了許久似的。

“隻是一天不見而已,有這麽嚴重嗎?”她的語氣聽上去一點也不像開玩笑,陸正堯不會質疑,但卻由衷地覺得很不可思議。

“你又不像我喜歡你這麽喜歡我,當然無所謂了

。”咳咳,這話說得,都快趕上繞口令了。

陸正堯突然怔怔地呆住,半晌才說出一句和剛才的話題完全不相幹的話,“吃早飯了嗎?”

“沒。”生怕來不及,哪有空吃早飯啊。

陸正堯沒再多問,招呼管家過來,“跟權叔去錄指紋,我去讓師傅幫你準備早餐。”

正在裝委屈的紀妍汐完全在狀況外,“錄指紋?幹什麽用的?”

“開大門用的,以後要是我不在,你可以自己進來等,不用蹲在門口這麽可憐。”做出這個決定之前,陸正堯幾乎沒有做任何考慮。要知道,這裏的門禁鎖隻有他自己和身邊最親信的人能解,就是素雅也不能在這裏隨便進出,他可是又為她破了大例。

以後?他剛才是說的以後嗎?賭約不是隻有一周,他的以後到底是多久之後的以後?!

紀妍汐還來不及追問,腿長步子大的某人已經消失不見。

嗬嗬,發現了,他好像非常不習慣在她麵前以便裝造型出現呢,好像覺得鏡子不夠酷似的。

跟著權叔去錄指紋時紀妍汐又忍不住好奇地八卦起來,“那個……除了我,他還讓您幫其他女生錄過指紋麽?”

“沒有,紀小姐是第一個。”和藹可親的老管家笑著答道。

唔,第一個,自然也是唯一,他這麽做到底用意何在?“那……您覺得他讓給了我自由進出這裏的權利,到底意味著什麽?”

“這個,我不敢妄測,你應該親自去問他本人。”陸**oss的心思確實不是一般人能揣測的,即便是跟了他多年的老管家權叔也做不到。

問他本人?等於沒回答,要是敢問,還用勞煩您老!

算了,甭管他這麽做是何目的,既然拿到了鑰匙,就算不小的進步。而且,他還一臉認真地說了以後呢。要知道,這個詞可是能引出無數瞎想的。

等紀妍汐錄好指紋回到客廳時,剛才還是一身休閑運動造型的陸正堯已經換上了出門的固定裝扮:從頭到腳一身黑

!這樣的他幾乎渾身都透露著生人勿近的訊息,但卻是某個小花癡的最愛,“你還是穿這樣更有型、更帥氣。()”

雖然已經不止一次見識她的花癡,但陸正堯還是被小小地噎了一下,“八點半要準時出門,你先去吃早餐,吃完我順路送你出去。”她特地起了個大早趕來,總不能隻跟她說幾句話就走。

“你晚上幾點回來,有沒有個大概時間?晚上九點之前能回來嗎?”陸正堯已經進料考慮,但紀大小姐還是不滿足。人還麽走呢,她就開始惦記回來的事。

“不好說,這一趟去可能會碰上剛開始出來做生意認識的老朋友,少不了應酬一下。”陸正堯做事一向有計劃,但他畢竟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還沒發生的事他也不敢隨便下結論。

九點還不能回?還想跑過來等他的,看來是不行了。唉,還是自己找節目玩吧。大不了去哥哥家當保姆,幫忙照顧小可可,總好過一個人悶著。

她隻是在心裏暗暗腹誹了兩句,那點小心思就被他完全猜中,“如果九點之前能趕回來,我會給你打電話。”

“嗯。”這才像話嗎,做人家的男朋友,就該有這種自覺。

吃飽喝足,倆人一起上車出門。雖然隻是肩並肩坐著,紀妍汐還是習慣性地挽著他的手臂,怎麽也甩不開。

遺憾的是,短期內,陸正堯還沒法適應這個習慣,“哪學來的壞習慣,我又不會跑,抓這麽緊幹什麽?”

“這樣才有安全感。”某人絲毫沒有要鬆手的打算,一臉理所當然地回道。

安全感?真是服了她,什麽歪理都想得出。陸正堯對她已經基本沒轍,隻能認命地聽之任之。

可是,這丫頭似乎地得寸進尺上了癮,臨下車前,居然毫不羞澀地向他提出一個大膽的要求,“我……可不可以親你一下?隻要一下下就好,我保證,隻親臉頰。”

“你是想讓我把昨天說過的話再重複……”

mu—ma—

反對無效

!對付這個瘋丫頭,光用言語拒絕是遠遠不夠的。

偷襲成功的瘋丫頭已經飛快地開門下了車,正滿臉堆笑地衝他揮手道別,“bye—bye。”

這丫頭,是上輩子欠她的還是怎麽滴,好像每次都會被她逼得憋一肚子火卻無處發泄。

百無聊賴的紀妍汐真的跑去哥哥家裏當起了臨時保姆,搞得紀彥勳很是納悶,“今天怎麽這麽乖,沒出去瘋,跑來幫我們帶可可?”

大周末沒男朋友陪,隻能找小朋友陪的紀妍汐沒好氣地白了自家老哥一眼,“自從開始上班之後,我一直很乖的好吧。”

“真沒想到,你居然能在陸正堯手下撐得過一個星期。”紀彥勳自認為對這個妹妹足夠了解,這一次卻還是被她嚇了一大跳。

母親過早的離世,父親又常年忙於工作,紀妍汐一直把哥哥當成自己最親的人,沒想到在自己的終身大事上他不僅不幫忙,還總是潑冷水,這口氣她可咽不下,“我到底要跟你說幾遍你才肯相信?這一次,我是絕對、絕對認真的!”

“跟我說沒用,你得讓陸正堯相信,上次跟他通電話時他還特地告訴我,說你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團亂。”紀彥勳確實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妹妹對一件事這麽上心過,但他心裏很清楚,她和陸正堯到底能不能成事,很大程度上還是取決於陸正堯。

“搞得一團亂怎麽了?如果每天的生活都是一成不變,多無聊啊,我這是在幫他增加生活樂趣呢。”經過和陸正堯這幾天的相處,紀妍汐已經習慣了被打擊,再怎麽潑冷水也澆不息她的熱情。

“行,隻要你覺得高興,盡管放開了膽折騰,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忍你多久。”紀彥勳也不是存心潑冷水,而是對陸正堯的過去太了解。一個曾經深愛過卻永遠失去摯愛的男人,要打動他的心絕不是隻有熱情和真心就能成功的,更多時候恐怕還需要一點神奇的機遇才行。

隻是,不知道老天爺有沒有給紀妍汐安排這樣的機遇。

一向夜生活豐富的紀大小姐居然剛過八點就想回家,不僅紀彥勳覺得意外,就連她家嫂子也覺得很不可思議,“這麽早就回家,不像你的風格哦

。”

“回去等人。”紀妍汐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歡快地跑過去跟小公主道別。

等她走後,小公主立馬跑到爸爸媽咪身邊好奇地問,“姑姑今天怎麽這麽高興,是不是談戀愛了?”

咳咳,誰跟你說談戀愛會特別高興的?

“也許吧。”淩曉諾倒是真心覺得小汐要是能和陸總成事也不錯,他們倆一個冷漠,一個熱情,正好互補,說不定能擦出不一樣的火花呢。

不過,這種事外人也隻能在旁邊幹著急,到底能不能成事,還得看當事人自己的努力和老天爺安排的緣分。

老天爺待紀家丫頭還算不薄,她還在回家的路上,就接到了等待已久的電話,“已經上了高速,不出意外,九點之前應該能回j市。”

“你那邊離高速出口更近,不如我直接過去等你吧。”雖然還沒有得到他的同意,但正在出租車上的紀妍汐已經迫不及待地讓司機掉了頭。

“這麽一會兒你都等不了?”雖然隔著電話,卻能隱約感覺到陸正堯的語氣裏帶著幾分淡淡的笑意。這丫頭,下了高速走快速路去她家不過十幾分鍾的路程,不知道她在急什麽。

“已經有十二個小時沒見你了,別是說十幾分鍾,就是十幾秒我都覺得漫長。就這麽說定了,我已經讓司機掉了頭,你到了再給我打電話。”唔,還好他想得周到,讓權叔給她錄了指紋,這樣,她就可以隨時進出他家,也算在為做陸家的女主人暖身吧。

隻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雖然可以隨時進出他家,但也要等到他回來才是關鍵,說好九點之前能到,現在都九點一刻,怎麽還不見他的人影?而且,電話也打不通,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狀況。

得說,紀妍汐真的是個沒心沒肺的大傻姑,打了兩通電話沒人接,她也不再繼續。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倒在客廳的大沙發上睡著了。手機放在包包裏,調成了靜音模式下的振動,振了三遍都沒把她吵醒。

現在該輪到陸正堯擔心了,她的電話打不通,隻能打給權叔問問,至少先確認她有沒有在陸宅等著

“紀小姐八點半就到了,可能是等得太久有點累,這會兒已經睡著了。”擔心吵醒陸家未來的女主人,權叔特地把無繩座機拿到外麵的走廊上接聽。

“她是不是又喝酒了?”有了周五晚上的教訓,陸正堯不得不多留個心眼。

“不像喝了酒的樣子,睡著之前一直打哈欠來著,應該是真的累了。”權叔忍著笑意,小心翼翼地回道。

陸正堯這才安下心來,吩咐阿興開快點。

想想真是不可思議,明明之前很煩她的,終於得了十二個小時的清淨,這會兒卻格外想見她。難道,這場賭約他真的要輸了麽?

車速一直保持在超速行駛的邊緣,總算趕在十點半之前回到了家。

偌大的客廳、寬大的長沙發,把她的瘦削身影襯托得越發單薄。這丫頭睡相真不是一般的差,給她蓋的毛毯也被她踢到了地上。

走近之後才發現,睡熟的她一直微蹙著眉,想來,應該正在做一個不太美的夢。

沙發足夠寬,陸正堯幹脆在她身邊坐下,撿起地上的毛毯幫她蓋好。

以電視電影的發展劇情猜測,這個時候女主角應該突然驚醒才是。

但這樣狗血的劇情並沒有在紀大小姐身上發生,他熟悉的氣息整個將她包圍、帶著暖意的手指在她發間輕輕拂過,她竟然毫無感覺,依然雷打不醒地安睡著。

傻丫頭,到底是有多困,巴巴地跑來等他,卻沒等到他回來,自己就先睡著了。

都快十一點了,要是強行把她弄醒送回家好像不太厚道吧。但,讓她在沙發上湊合一晚好像也不太好。

算了,反正他的房間那麽大,飄窗旁邊的長沙發比一張單人床大多了。自己受點委屈,把大床讓給她睡吧。

五分鍾後,紀妍汐已經被轉移到了二樓主臥房的kingsize—bed上,神奇的是,她依然保持著熟睡狀態

。隻是,剛剛還微蹙著的眉頭已經漸漸鬆開。看來,她已經進入了另一個夢境。這一次,是個美夢。

更重要的是,美夢醒來,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他。

這……這是怎麽回事?昨晚不是在樓下等他麽,怎麽……又在他**醒來了?

“該起床了,今天是工作日,不能穿這樣去上班,等一下還要送你回去換衣服。”雖然他的語氣還是沒什麽溫度,但至少已經離冷漠遠了一些。

“你昨晚什麽時候回來的?”唔,這語氣怎麽聽著有點像妻子在向晚歸的丈夫問話?

“在高速路上遇到交通事故,堵了一個多小時,快十點半才到家,那會兒你睡得正香,沒叫醒你。”畢竟讓她幹等了那麽久,詳細地解釋一番是必要的。

好吧,看在他昨天留她在家過夜的份上,不跟他計較,“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睡著了被人搬來搬去都沒感覺?”

“你不是沒感覺,隻是……因為是在我家,所以……沒有防備。”這個解釋非常合理,但陸正堯卻在中間停了兩次。可想而知,他心裏還是有非常多的不確定。

但,已經被各種意外驚喜衝昏頭的紀妍汐暫時還看不到這些。賭約定下的一周已經安然度過了兩天,接下來的五天都是工作日,應該會過得更快,她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正如她預料的那樣,五天的工作日確實過得很快。但這五天之後,陸正堯將要麵對一個重要的劫。而現在,這個劫不止屬於他。

周五下午的工作不是很多,把正事辦完的紀妍汐已經開始為晚上跟他進行最後談判打腹稿。要揣測他的心思實在太難,有些話還是要開門見山地說清楚。他到底是什麽態度,今天晚上就將見分曉。

但,她沒有想到,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兩小時,老板辦公室的門已經落了鎖。聽ella的語氣,好像是有急事出去。而且,應該是私事。

什麽事這麽要緊,跟她打聲招呼都顧不上?賭約還沒結束,即便不是真的,她也算半個女朋友吧。不聲不響偷偷溜走,實在太不像話了。

更要命的是,打電話就不接,永遠都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的語音提示

難道,他是沒勇氣麵對賭約的最後攤牌,故意找借口躲起來的麽?

如果真是這樣,這個賭就算贏了也沒什麽意思。不能讓他輸得心服口服,以後還是會遇到很多問題。

隻是,她恐怕永遠不會想到,此時,他已經不記得有賭約這回事。

準確地說,應該是顧不上。

明天就是他過世未婚妻素芸的忌日,在這個特別的日子即將到來之前,墓地卻無端端被砸毀,骨灰也不知去向。

試問,出了這麽大的事,他哪裏還有心思想什麽賭約?

是誰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他心裏有數。隻要找到這個人,應該就能找回素芸的骨灰。

離開公司後,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尋找四年前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死敵上,無暇顧及和紀妍汐的賭約也就不奇怪了。

可紀妍汐不知道啊,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還是心神不寧。一方麵擔心他是故意躲起來不見她,另一方麵又擔心他會不會出了什麽事。

怎麽辦呢,得找個人求助才行啊。

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能想到的人隻有素雅。他的私事沒人比素雅更清楚,總能從她嘴裏問出點什麽來。

找素顏確實是找對人了,但事情來得太突然,除了知道姐姐的墓地被毀之外,其他細節她並不知曉。要問她陸正堯到底去了哪裏,她也不能給出確切的回答。

不過,有她這句話,紀妍汐已經安心多了。至少,他不是因為不想麵對賭約才故意躲著她的。

不知道他在哪裏、正在幹什麽,想幫忙也幫不上。但,紀妍汐還是想為他做點什麽,“素雅姐,能告訴我你姐姐的墓地在什麽地方嗎?”

“你想幹什麽?”這丫頭平時總是想到一出是一出,即便聰明如素雅,也猜不透她的意圖

“不是說墓地被砸了嗎,我想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紀妍汐心裏很清楚,素雅的姐姐是陸正堯跨不過的一道坎,如果真的想跟他開花結果,這道坎她必須陪著他一起跨過。所以,她覺得自己有責任幫他做點什麽。

“謝謝你的好意,等他找到我姐姐的骨灰,會盡快找人修複。而且,天都快要黑了,總是不太方便。”素雅當然也知道紀妍汐是真心想幫忙,但這個忙不好幫,而且,她畢竟還是外人,在沒有弄清楚陸正堯對她的態度之前,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妙。

“沒關係,我又沒做虧心事,不怕的。你告訴我吧,就算幫不上忙,去看看也好。”紀妍汐依然堅持。

這丫頭的脾氣有多擰,素雅也有所耳聞,若是不遂了她的願,恐怕會一直被纏著。

“在秀山墓園,三區。墓地被毀得很嚴重,不難找。”素雅才剛從墓地回來,想起那一片狼藉,她心裏還是很難受。顯然,她已經沒有勇氣再去第二次,“去看看就好,不用特別做什麽。你有這份心,姐姐在天有靈一定會很欣慰。”

掛了電話之後,紀妍汐就直接去了秀山墓園,連晚飯都沒顧上吃。

出了這樣的事,他一定既痛心又著急。雖然不能和他一起麵對,但她還是希望能有機會參與其中。

墓地被毀的程度比紀妍汐想象中更嚴重,依稀能從被砸的碎片中看到亡者的遺照。長得很清秀,應該是個很溫柔的女人。

天人永隔已經很慘,死了還得不到安寧,老天爺對這個女人真不公平。

紀妍汐正感慨著,徐徐微風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味道。

循著味道找去,還真被她找到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原來,陸正堯的死敵並沒有把骨灰帶走,而是就近找了個地方砸碎。

這幫喪心病狂的禽獸,連過世的人都不放過,就不怕遭到報應?

還好風不是很大,應該不至於被吹散,當務之急是趕快找個東西把骨灰收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