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們很快就出來。”紀彥勳確實有很多很多話想單獨跟淩曉諾說,但他也不會因此忽略了可可。離開這些天,他對這母女倆的想念和擔心都是一樣的。

明明心裏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可真到了獨處的時候,兩個人卻是相視無言。

最後還是紀彥勳比較沉不住氣,長臂一伸,輕鬆將她攬入懷中。很快,淩曉諾就被熟悉的男性氣息完全籠罩。

兩個人靠得如此之近,他呼出的氣息又格外灼人,用後腦勺想也能想到他想幹嘛。但,淩曉諾卻覺得現在還不是親熱癡纏的時候,“等……等一下。”臉上頂著厚厚的妝,嘴唇上不知道塗了多少層唇蜜,這樣親起來會很奇怪。

“別動,我隻是想抱抱你。”煎熬了這麽多天,終於能重新將她緊摟在懷,紀彥勳暫時還沒心思想那些風花雪月的事。

“哦。”剛才還一臉緊張的淩曉諾此刻滿臉都是窘迫,低低地應了一聲之後便主動伸出手,緊緊地環抱著他的腰。

心係彼此的戀人親密相擁,整個世界仿佛瞬間靜止下來。

溫存得差不多了,最終還是要回到現實中。雖然能重新將她擁入懷,但還有很多障礙擺在他們麵前繼續掃清,“我父親……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聽他說起大首長,淩曉諾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又泛起無邊巨浪。雖然他及時趕到,阻止了婚禮,但問題依然存在。過不了他父親那一關,他們的生活恐怕很難回歸到之前的安寧。

“他……他說我們在一起不合適。”大首長沒說錯啊,無論是從出身和自身條件來看,他們都有很大的差距。可是,他偏偏看上了她,而她,自從把他放進心裏之後,眼裏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

“那是因為他不了解你,不知道你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麽。你別擔心,一定是莫少謙給他傳達了一些不真實的信息才會讓他對你有這麽大的偏見,我會找機會跟他解釋清楚。雖說感情是兩個人的人,但是我知道,如果不能得到我父親的認可,你也不會安心跟我在一起。”

紀彥勳心裏已經有了初步計劃,和莫少謙秋後算賬的事倒是不急,現在最要緊的是先把誤會解釋清楚

。父親現在肯定已經知道了他和小汐成功‘逃脫’的事,下一步會有怎樣的動作誰也猜不到。還是先下手為強,早點把問題解決心裏更踏實。

“我就怕……即便誤會解釋清楚,他還是覺得我配不上……”

顯然,這句話又戳到了紀彥勳的痛處。可憐的淩曉諾,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抬起頭和他對視,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吻把後半句話堵了回去。

嘴唇這麽油膩,他也不嫌吻得不舒服,依然照著之前的節奏,含著她的唇霸道地吮,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似的。

“對不起,我以後不說這個字了。”被狠狠地懲罰過後,嘴唇越發晶亮的淩曉諾還是一臉誠懇地跟他道了歉。

隻是,剛剛確實吻得太狠,她柔亮的唇有點微微的腫,在配上誇張的大濃妝,看著特別滑稽。原本還有點小鬱悶的紀彥勳心情瞬間變得大好,低頭親了親她的鼻尖,便將她推進了洗手間,“好好洗洗再出來,你現在的樣子我也看不慣。”

連續被三個人嫌棄誇張的妝容,淩曉諾心裏很是鬱悶。真倒黴,今兒的化妝師不知道是不是跟我有仇,居然把我弄成這樣。

其實,是她記性太差,是自己忘了在開始化妝之前特意叮囑過化妝師,要把妝化得越誇張、越過分越好,最好能和卸妝之後完全判若兩人,讓到場的賓客在其他地方看到她都人不出來。

於是,才有了這誇張到嚴重失真的新娘妝出現。能把他、媽媽和可可都‘嚇’成這樣,這個妝應該達到了預期效果。

反正已經進了洗手間,卸完妝之後,淩曉諾幹脆進了裏間的浴室,打開花灑把自己從頭到尾衝了個幹淨,誓要把身上所有和婚禮有關的痕跡的衝刷掉。

可洗完之後,她才悲催地發現,進來之前沒想過洗澡,也沒帶睡衣進來,浴室裏也沒有備用的。此時擺在她眼前的有兩個選擇:一,把門打開一個小縫,讓他幫忙拿一套睡衣進來;二,直接裹著浴巾出來。

糾結,可不可以兩個都不要,讓他出去叫媽媽來拿睡衣?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聽到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紀彥勳自然能猜到她在洗澡,而且他還記得她是空著手進去的,水流聲已經停了這麽久她都沒出來,一定是光著身子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淩曉諾還在糾結猶豫時,叩叩叩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她本能地喊了一句,“我馬上就出來。”

可說完她就後悔了,現在這樣,要怎麽出去?

她還沒來得及在心裏哀嚎一通,在門口敲門的人已經不厚道地笑了起來,“你不會是打算裹著浴巾出來見我吧?”如果真是這樣,紀彥勳肯定會路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是個男人恐怕都會對美人出浴的情景表示期待,可他實在沒辦法想像這件事發生在淩曉諾身上會是什麽景象。

囧,果然什麽都瞞不住他。不過,換個角度想,這個意外的小插曲能讓他的心情徹底放鬆下來,笑得如此自然、開心,也算是好是一件。

知道她臉皮薄,紀彥勳很快就止住笑,又敲了一次門,“快把門打開,我給你拿了睡衣。”

約莫五秒鍾後,洗手間的門終於開了一道不到半尺的小縫。隔著這條小縫,可以清楚地看到正在滴水的濕發,以及一條藕般光潔的玉臂。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光膀子的樣子,但因為剛剛衝過熱水,也使得她的手臂看上去格外誘人。

唔,真想抱著啃一口,一定很美味。

某人還在心猿意馬中,那隻光潔的玉臂突然伸出,飛快地把他手上的衣物奪走。隻聽砰地一聲,門已經重重地關上。

因為這個搞笑的小插曲,他們的相處氛圍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他離開之前的樣子。

又過了一分鍾,洗手間的門終於打開。不過,紀彥勳卻意外的發現已經穿上睡衣的某人居然還是在外麵裹了一條浴巾。這又是玩的哪一出,他找的睡衣好像是帶袖子的吧,至於小心謹慎成這樣麽?

他哪裏知道,淩曉諾之所以會如此小心謹慎,都是因為他一時疏忽,忘了給她拿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也怪她不好,誰讓她把睡衣和內衣分開放的,他沒有經驗,會忘掉也很正常吧

紀彥勳還是沒反應過來,拉著她在床邊坐下之後便順勢將浴巾從她身上拿下來,包了一把頭發細細地擦,“頭發都不擦幹就跑出來,你就這麽急著出來見我?”

在淩曉諾的認知裏,他不應該是會做這些事的人,可他卻做得很認真、很自然,就好像這件事已經做了千百遍似的。說白了,現在的氛圍就很像是一對已經結婚很久的老夫老妻在一起做一些再平常不過的事。

“那什麽……下次再幫我拿睡衣的時候別忘了拿內衣,家裏又不是隻有我跟你,這樣總是不太好。”小小地扭捏片刻之後,淩曉諾終於放開了膽,跟他說了實話,也算間接告訴他為什麽要裹浴巾出來。

看著她連帶紅暈的嬌羞樣,紀彥勳還是忍不住湊上前在她唇角偷了一記香,“我這不是沒經驗嗎,下次會記得。”

“哪還有下次,你總不能指望我每次進浴室都不記得帶睡衣吧?”淩曉諾很是不解風情地白了他一眼,頭卻不自覺地朝他身邊靠近了一些,“剛才好像聽到你在講電話,是誰啊?”

“是小汐,我爸給她打電話了,問我現在在哪裏。我讓她實話實說,她又說,聽我爸的語氣,要是重要的工作都忙完,說不定會直接殺過來也有可能。”紀彥勳依然保持著剛才淡然的語氣,似乎對父親的激動一點也不意外。

可是,聽他這麽一說,淩曉諾的心裏又揪成了一團亂麻。

“你別太緊張,我倒覺得這也是一件好事。他不找小汐,我也打算給他打電話。如果他真的要親自過來這邊,正好讓他幫我把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帶過來。”發尾已經擦得不再滴水,而且是夏天,紀彥勳果斷停止了幫她擦頭發的動作,放下浴巾之後順勢摟住她瘦弱的肩,語氣出奇的溫柔。

“什麽東西?”淩曉諾還沒完全換過神來,便順著他的話問了一句。

“他把我的身份證扣住了,就算訂了機票也辦不了登機手續,今天我是搭乘軍用飛機回來的。沒了身份證,還是能通過其他途徑回來,不過,有些事,是一定要有身份證才能辦得成。”經過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意外考驗,紀彥勳的心理承受力也受到了很大的挑戰。為免夜長夢多,有些事,他已經沒耐心再等

“什麽事?”遲鈍的淩曉諾同學還沒反應過來。也不怪她,本來腦子就沒他轉得快,剛才又受了點小小的驚嚇,可不得雪上加霜麽。

“開動腦筋好好想,有什麽事是必須拿身份證才能去辦的。”紀彥勳卻壞心眼的賣起了關子,就是不給個幹脆。

銀行卡開戶、買房、給孩子報名……好多事都需要啊,他說的到底是哪一件?

“想不出來是吧,這樣吧,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又來了,每次都用這招,也不嫌膩。

人果然還是激不得,一受刺激,腦子立馬清醒了。等等,他……不會是想跟她去領證吧?!

見她一臉錯愕的微張著嘴,紀彥勳想著,她應該已經猜到了,便舔著臉湊上前在微微張開的嘴唇上印下一吻,“恭喜你,猜對了。”

領證結婚啊,她……好像還沒想到那麽遠的事呢。他們才剛經曆了人生中最嚴峻的一次考驗,現在就急著辦事,合適嗎?

不擅長隱藏情緒的淩曉諾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一糾結就會不自覺地蹙眉,這樣的細節當然逃不過紀彥勳的敏銳雙眼,“就是因為之前的猶豫,才出了這麽大的亂子,我不能再等了。”

“我知道啊,可是……還是要得到你父親的認可,才能……考慮結婚的事吧?”淩曉諾也沒打算說服他改變主意,隻是,他們的婚事絕對不止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她心裏還是有很多擔心和顧慮。

“都交給我,你隻管安心設計你的結婚禮服就行。”再固執、霸權的人也有弱點,紀彥勳並不擔心曉諾得不到父親的認可,無非就是多花些時間和精力罷了。

“都已經設計好了,你現在要看麽?”就知道,即便結婚這麽重要的事,他也不會讓她管太多。還好她的工作設計婚紗,不然,這件事恐怕也沒她的份。

“不用,你穿什麽嫁給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過了那一天之後,你就是我的妻子,以後的每一天我們都會一起度過,永遠不分開。”既然已經考慮到結婚的事,給她一場盛大的完美婚禮是一定要的。但,宏大的場麵什麽的畢竟都是些虛幻的東西,他更在乎的還是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

沒有正式的求婚,甚至沒有像樣的表白,淩曉諾卻早已堅定了非他不嫁的決心。在他說出‘以後的每一天我們都會一起度過,永遠不分開’時,她突然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隻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他。

“你不看樣稿的話,我就直接找人按照我的尺寸製作了?”因為工作的關係,淩曉諾認識幾位手工精巧的成衣製作師傅,她有信心在最快的時間內把她精心設計的樣稿變成實物。

“多久能做好?”雖然才剛剛從結婚禮堂把‘搶’回來,紀彥勳卻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籌備他們的婚禮。

“我親自去拜托,工錢適當地多付一些,一個星期應該夠了吧?”淩曉諾隻是按照正常的手工製作婚紗的工時計算,壓根沒想過他這麽問的真正用意。

“工錢不是問題,讓師傅們盡量快點,相信你也不想等到結婚前一天才收到成品。”淩曉諾覺得一個星期已經夠為難師傅們,但對紀彥勳來說,這個時間已經超出了他的等待極限。

“你……什麽意思?”他不會是想要把舉行婚禮的日子定在一周後吧?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把你娶回家,越快越好。”如果不是因為她親手設計的婚紗還沒影,紀彥勳恨不得這周就把結婚證和婚禮一起搞定。

“反正除了你,我也不會嫁給別人,你到底在急什麽?”剛剛經曆了一場意外的倉促婚禮,淩曉諾似乎還沒有完全從那種驚無助又無奈的絕望中換過神來,現在的她這段沒有充分的心理準備去迎接下一場婚禮。

“你不是男人,不會懂的。”

呃,這話聽著怎麽這麽怪,好像話中有話。

七彎八拐地想了好一會兒,淩曉諾終於勉強跟上了他的節奏。還好,她剛才做了那個決定。

已經到了這份上,真的不能讓他再等了。

“好了,你想怎麽樣都隨你。”注冊登記、舉行婚禮,還有……身心合一啥的,都是他們必須一起經曆的事情。反正遲早要發生,早點完成,心裏更踏實

“真的不管我想做什麽都行?”這語氣,怎麽越聽越不正經。

“嗯。”淩曉諾回答得很幹脆,隻是,說完之後,又一臉嚴肅地加了一句,“不過,不是現在。”

“傻樣,現在天都快黑了,還能做什麽?”這一次倒是紀彥勳遲鈍了,居然沒聽出她的話中話。

平日裏這麽聰明一人,怎麽就不想想,有些事還真要等到天黑了才適合做。

淩曉諾當然不會主動把他引到限製級話題上,急忙找別的事轉移他的注意力,“莫少謙那邊,你打算怎麽辦?”

“聽小汐說有什麽錄像帶,到底是怎麽回事?”無論是小汐還是陸正堯,都沒能了解整件事的全部,雖然有所猜測,紀彥勳也不敢妄斷。

“是五年前他和我姐姐在一起時……被人偷拍下來的。”這件事始終是淩曉諾心裏堵著的一塊石頭,她也沒有勇氣把話說完。不過,相信以紀彥勳的聰明,應該能猜到是怎麽回事。

“我知道了,別擔心,就算他現在被逼到了絕路,我也不會讓他有機會把這段錄像公開。他母親剛才婚禮現場昏倒,看樣子情況好像不太妙,莫家現在還是多事之秋,想反他的人多的是,要讓他忙得腳不沾地實在太容易了。而且,他對我始終還是會有所忌憚,如果他真的喪心病狂地想要跟我們同歸於盡,最後他一定會死得更慘,我不覺得他有這個勇氣。”確實,玉石俱焚是一件需要魄力和膽量的事,以莫少謙奸詐狡猾的狐狸性格,應該沒有這樣的魄力和勇氣。

“雖然他作惡多端,我還是不希望莫老太太有什麽好歹,他做的孽,不能由母親來償還。”想起莫老太太在婚禮現場昏倒的一幕,淩曉諾心裏還是有點不安。莫老太太隻是想多和可可相處,出發點並不壞,如果要她替莫少謙受懲罰,對她太不公平了。

“你就是太心軟,才會給壞人可乘之機。”紀彥勳也不覺得曉諾的心善有什麽不好,隻是,善良也要看對什麽人。如果是對莫少謙這種居心叵測的壞蛋,還是狠心一點比較好,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跳進別人挖好的陷阱。

“不怕,不是有你嗎,我知道,你一定會很好地保護我和可可。”淩曉諾現在可是學乖了,隻要他一蹙眉,果斷拍馬屁準沒錯

。甭管有沒有拍對地方,隻要是好聽的話就成。

“你就會馬後炮!”雖然的嗔怪的語氣,卻能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好心情。不過,想起一個小時前的驚險一幕,他還是有些心有餘悸,“話說回來,如果今天我沒有及時趕到,你不會真打算嫁給他當莫太太吧?”

這個如果淩曉諾真的不敢想,而且,他不是及時趕到了,再想這個不是在浪費時間麽?

“好了好了,當我什麽都沒問。”見她久不開口,紀彥勳很快就意識到這個問題問得有點過分了,忙扶著她站起身,“你先去換衣服,順便把頭發吹幹,我出去看看可可。”

說完之後,紀彥勳已經轉過身準備出門,卻被她緊緊地從身後抱住,“就算我成了莫太太,也不會真的跟他做夫妻,更不會把自己的心交給他。”穿著婚紗站在莫少謙身邊已經是淩曉諾能忍耐的極限,她也隻能跟他演到這種程度。就算莫少謙再把視頻拿出來威脅,她也不會再讓步半分。

“我知道,所以……老天爺最後還是懸崖勒馬,沒有把這個玩笑繼續開下去。”紀彥勳並不是一個相信命運的人,但經過今天種種離奇經曆之後,不由得他不信。

紀彥勳出去的正是時候,小丫頭已經等不及了,正打算去敲門呢。見他出來,立馬撲過來撒嬌,“爸爸媽咪到底在裏麵說什麽呀,怎麽這麽久才出來?”

“媽咪剛才受了驚嚇,爸爸在安慰她。”紀彥勳急忙俯下身,把小寶貝抱起來,“可可一定也嚇到了吧?”

可可頭搖得像撥浪鼓,“可可隻是有點擔心媽咪,沒有被嚇到哦。因為我知道,爸爸一定會趕過來救我們的。”

“很好,無論任何時候,你都要有這樣的信念,而且要把這樣的信念灌輸給媽咪,知道嗎?”回來的路上,紀彥勳還有點擔心可可心裏會一直記掛莫少謙說的那句話。現在看來是他多心了,在可可心裏,隻有他一個爸爸,這一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知道了。”小丫頭答得飛快,淺淺的梨渦裏蕩漾著開心的笑。看她的樣子,似乎一點也沒受到婚禮現場混亂局麵的影響。

但其實,她的心情並不像看上去那麽輕鬆,小丫頭心裏惦記的事可多了,“爸爸,你的爸爸為什麽不喜歡媽咪和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