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瀾姐,藍天他……是不是來過了?”師小蕊緊緊的拽著她的衣服,眼含期待。

陸輕瀾明顯一愣。

小蕊她知道了?

她看了師小蕊一眼,猶豫著不知道怎麽開口,喉嚨口的那些話變的愈發沉重。

“輕瀾姐,你不用瞞我,我知道他來過了。”師小蕊低低的嗓音再次傳來,話裏話外都是濃的化不開的悲慟,輕輕的吸了吸鼻子,她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再哭,要堅強,可話飄出來的時候,心口還是陣陣的發酸發澀,難受的緊,“他在外邊徘徊了很久是不是?他的腳步聲我聽的出來,不會錯的,輕瀾姐,你告訴我吧……”

“小蕊……”陸輕瀾的喉嚨口一陣發緊,師小蕊是有多喜歡藍天?如果自己真的說出那些話了,她能承受的住麽?可是,瞞著她也不是辦法。

聽出了她的為難,師小蕊逼著自己嘴角露出了一個笑意,握住她的手,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道:“輕瀾姐,你說吧,他是不是有話要你轉告我?沒事的,我承受的住的,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我心裏想的那些。我和他能走到現在,或許是老天額外給我的。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了決定要分開,我都不會後悔認識他。”

頓了頓,她忽然自嘲笑笑,悠悠的嗓音裏似乎帶著一種蒼涼:“輕瀾姐,你知道麽?這段時間以來我過的很難受,我不知道該不該去找他,我怕他不肯見我,畢竟那天……其實我都懂的,發生了那樣的事,他怎麽還可能心無芥蒂的和我在一起?我已經沒資格和他在一塊了,是我對不起他,我怪我自己……”

說到最後,她已然說不下去,垂下頭,一滴一滴的眼淚落在陸輕瀾的手背上。

陸輕瀾心疼的為她輕輕拭去眼淚。

藍天說的果然沒錯,師小蕊如今對他心存內疚,或許分開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否則對兩個人來說,恐怕都是一種變相的折磨。

“輕瀾姐,你告訴我吧,長痛不如短痛,我有權利知道,我不想被瞞著,可以麽?”師小蕊再次苦苦哀求。

陸輕瀾最後心軟了,不過還是在心裏斟酌了一會兒才把藍天要她轉達的話告訴了師小蕊。

她盡可能的委婉了,想要把傷害降低到最小。

話說完的那一瞬,陸輕瀾一眨不眨的盯著師小蕊,深怕她會想不開。

師小蕊給她的反應是沉默,聽完之後整個人都是呆呆的,眼睛仿佛很空洞。

“小蕊?如果難受,哭出來會好一點。”陸輕瀾擔心的握上她的手。

幾秒之後,師小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哭到最後,她上氣不接下氣,鼻子眼睛都通紅通紅的,讓人心疼。

“輕瀾姐……”

“我在……”陸輕瀾在心裏微微歎了口氣,任憑她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這個時候,她能做的是安慰,但最後還是得靠師小蕊她自己走出來。

幾分鍾後,師小蕊抽泣著抬起了頭,嘴角還帶著笑:“輕瀾姐,謝謝你,我沒事,真的,我沒事。我有心理準備,我了解藍天,他托你轉告我,是不想我難堪,不想我內疚,我懂的,我都懂。我怎麽可能會不知道,我們是再也不可能回不去的……”

或許說的語無倫次,可如果不說出來,她怕自己不知道要怎麽做。

盡管她這麽說著,但陸輕瀾知道,她心裏一時半會兒還是很難接受,她隻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摸上師小蕊的腦袋,陸輕瀾安慰她:“藍天一直都是希望你好好的。”

“恩,我知道……”師小蕊吸了吸鼻子,祈求道,“輕瀾姐,能在這陪我一會兒麽?我現在還不想一個人,給我幾天時間,我會調整的很好的。”

陸輕瀾輕輕一笑,眼帶鼓勵:“當然可以,我今天就是過來陪你的,我知道你一向說到就會做到。”

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陸輕瀾以這種方式陪伴著師小蕊,她知道這是她現在所希望的。

半小時後,她起身去給師小蕊換杯白開水。

“輕瀾姐……”

她聽到躺著的師小蕊低低的聲音傳來出來。

“恩?怎麽了?”

師小蕊沒有起來,她依舊側躺著,巴掌大的小臉埋在枕頭上,聲音很冷淡:“上午醫生查房的時候,說秦新一整夜沒有合眼,一直坐在床邊照顧我,是真的麽?”

“……”陸輕瀾沒想到她居然會主動提起秦新,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恩。”

“哼!”回答她的是師小蕊不加掩飾的冷笑,“我不需要他假好心!他不就是想看到我和藍天分開麽?現在他得逞了,就要來看我的笑話?”

冷意從她話裏迸發出來,陸輕瀾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說實話,從雜誌社那天起,她自己對秦新也是有些怨恨的,尤其還出了車禍這一事兒,不過葉庭深說得對,這畢竟是師小蕊和秦新兩人之間的事兒,她沒有資格去評頭論足,也沒有立場做些什麽,隻能由他們兩人自己解決。

而她能做的,是在師小蕊需要自己這個朋友的時候給她支持安慰。

還在怔忪間,師小蕊飽含恨意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恨他!這輩子,我都不會和他在一起!”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明顯沉重又急促的呼吸聲。

陸輕瀾知道,秦新聽見了。

師小蕊也知道,她就是故意那麽說的!

病房裏再次沉默下來,很快,師小蕊因為身體還沒康複的緣故累的睡去了。

陸輕瀾看了一眼她睡夢中還緊蹙的眉頭,不由歎了口氣,替她蓋好被子後,她開門出去。

門外,秦新倚在牆上一動不動。

曾幾何時,秦新在陸輕瀾眼中,一直都是意氣風發的,但如今這幅落寞後悔的模樣,她竟看的有些無奈。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她睡了?”嗓音幹啞,秦新竟不敢推門自己進去看。

“恩。”陸輕瀾點頭,盡管氣他對師小蕊那樣,但到底還是朋友,哪會真有隔夜仇?

輕輕舒了口氣,她開口說道:“回去休息吧,不眠不休真當自己是機器人了?說句傷你心的話,你就算把自己弄的再糟,小蕊都不會看你一眼。”

“我知道……”聽到她的話,秦新的心猛的一揪,很疼,但否認不了,她說的確實是實情,喉嚨口越發的疼,吐出一句話仿佛都要費很大的力氣,“我等下就回去,晚點再來看她。我不能,看著她不管,哪怕她現在恨我。”

停頓了下,他又說:“瀾瀾,你怪我是應該的,其實我何嚐又不怪自己?從我在家裏看到她手臂上的那個胎記,然後調查到她的資料,我就告訴自己,這一次,我不能再錯過她,哪怕那時候我知道她心裏喜歡的是那個藍天,我把她綁在身邊,我以為這樣就能斷了她的念想,可我忘了,到最後傷害的,不僅有她,還有我自己,是我自己把她推遠的。不過瀾瀾,接下來的時間,我會證明給你,給她看,我是真的愛她,我會等她心甘情願愛上我,這麽多年我都等了,我會繼續等下去!”

陸輕瀾扭頭看他,直直的撞進他的視線裏,那裏麵,不僅有認真,還有對深愛之人的滿滿情意。

她驀的想起了葉庭深跟她提過的這兩人之間的牽扯。

“你不必證明給我看,畢竟,你想要得到的,是小蕊的原諒,而不是我的。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會再摻和,可是我要告訴你,但凡你再讓她傷心難過,我不會輕易放過你,她是我的朋友,你懂麽?”一字一字,陸輕瀾說的很慢,每個字,她都希望秦新能聽到心裏去。

秦新鄭重點頭:“我明白!”

“行吧,那你先回去收拾下自己吧。”陸輕瀾催促他。

他離開後,陸輕瀾去了趟醫生辦公室,問了問師小蕊的情況。

醫生說手術後一切正常,檢查也沒問題,隻要好好休養就可以,陸輕瀾這才放心,和醫生道了謝,她走出辦公室,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是鍾念。

“喂,念念。”

“瀾瀾,等下有時間麽?一起吃個飯?”

“吃午飯?”陸輕瀾下意識的往師小蕊病房方向看了眼,在心裏計算了下護工過來的時間,最後答應,“行的,在哪?”

鍾念那邊似乎鬆了口氣:“你現在雜誌社?我來接你。”

“不用啦,我自己打車過來,我不在雜誌社。”陸輕瀾笑著拒絕。

掛了電話,又去病房裏陪了師小蕊一會兒,直到新請的護工過來後才離開。

正是中午吃飯時間,出租車也不好打,陸輕瀾到達餐廳的時候,鍾念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念念!”陸輕瀾笑著走過去,卻在看到鍾念對麵那人時,愣了一下。

“陸小姐。”一身西服的夏岩站了起來,嘴角噙著無懈可擊的笑容,似乎一點都沒有看到陸輕瀾臉上明顯的詫異,或者說,他看到了,隻是直接選擇了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