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戰敗(一)

第二天,耶律阿保謹就安排了幾個人護送我到迭剌部的後山腰的小院中,臨走前斜裏含著淚隻在我耳邊輕輕說了三個字:對不起。我隻是向她笑笑,沒有再說便什麽轉身走了。

其實要說對不起的或許不能隻是她,一切的變化都是由我逃走那天就開始的。若是我不走,或許我就是第二個斜裏,聽從述律婆姑的話,刺殺耶律阿保謹。我一直都沒有機會問耶律阿保謹回紇要殺他的真正原因,幾次三番看到他想問了,卻又欲言又止。他的眼神似乎在告訴我,該知道的總逃不了。

該來的似乎也逃不了……

我淡淡歎了一口氣。

山腰上的小屋離迭剌部不過半個小時的路程,因為我前些時間身體一直不好,現在身前身後有陪著那麽一群陌生的人陪著,心裏極不舒服,到頭來磨蹭了一個鍾頭卻還是沒到。

“姑娘,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咱們休息一下?”臨近中午,太陽開始毒辣辣的『射』下來,寒蘭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氣虛喘喘的說。

“不用,快點趕路吧。”汗水已經浸透了內衫,突然的一陣山風吹來,『逼』到我寒『毛』直豎,竟是分不清是熱的還是冷的。

“可您臉『色』的變得不對勁了……”

“那是我氣的。”我瞪了幾眼一直跟道。

“啊?”寒蘭疑『惑』。

“算了,跟你說也沒用。”我擺擺手,又瞟了幾眼身後的三四個侍衛,這些侍衛都是耶律阿保謹的親信,與其說是保護我倒不然隻說是在監視我。原本以為可以暫且逃過耶律阿保謹的視線,輕鬆的過幾日,沒想到居然陪著這幾個跟屁蟲,說到底不過是從大的牢房裏出來,換了個小的牢房罷了。

山上的氣溫的確比草原上涼不少,每天入睡前聽著風掠過樹葉的沙沙聲,似乎心也開始一點一點的沉澱。

看著草原上的紅日東升西落,我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樣的等待中度過多少時光?一年,兩年,還是更久?

我必須等待,耐心等待,等待可以離開這裏的那一天……

這座幽靜的小院中,我等來了第三個盛夏。原本曾答應耶律阿保謹這是避暑三月而已,可這一住竟是三年。

期間偶爾斜裏會帶些我曾經喜歡吃的肉脯上來探視我,時間磨平了太多棱角,她逐漸從一個青澀的丫頭成長為風情嬌柔的『婦』人,她的眼中已經少有當年那種隱晦不清的眸光,但有時提起耶律阿保謹眼中還是閃爍不定。聽說耶律阿保謹這幾年一直征戰在外,少有回迭剌的日子,即便是有,也是很快匆匆離去,決計不會多多留滯,更不用提斜裏了,我甚至都懷疑他早就忘了還有這麽一個結發妻子。

我不知道當年那個決定是錯還是對,斜裏對耶律阿保謹的心瞞不了我的眼睛。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恪守承諾,安分的做她的耶律夫人,可耶律阿保謹卻還是對她視而不見,淡然的如同對待陌生人。

與耶律阿保謹的冷談相反的是迭剌部中風起雲湧的局勢。那次糧食危難過後,幽州漸漸放鬆了對契丹的控製,幾年來契丹的進貢早已慢慢消磨了劉仁恭的警惕心,他消弭在酒『色』之中不能自拔。而此時耶律欽德恰恰又收到了多封密報,說是劉仁恭離開幽州到其他地方消暑去了,一直對劉仁恭心存仇心的契丹人積澱了多年的民族仇恨,各部首領商議過後竟是一致決定突襲劉仁恭,直攻幽州!耶律阿保謹原本堅決反對,卻敵不過已經被雪恥情緒脹滿的族人,權衡之下,最後決定先攻打平州城。

或許契丹人是看準了劉仁恭的『色』厲內荏,卻忽視了劉仁恭那個並非泛泛之輩的兒子劉守光。苦戰十幾天,平州城還是如此堅固不可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