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計了

林采兮瘋跑的腳步猛然頓住。眼睜睜的看著大馬車掉頭朝自己奔過來,竟呆愣的怔在當地。

剛穩穩抱住朱澈的慕容一笑在地上轉個圈將他穩穩放在地上,返身又朝林采兮撲過來,將全身的功夫都施展出來急急奔過去,但還是晚了一步,隻一瞬間的功夫,那馬車已擋住了林采兮的身子,他大叫一聲,“采兮。”

馬車狂奔過來的時候,林采兮腦子閃過一個念頭,或許今生她命該絕在馬蹄之下。還來不及閉上眼,那馬蹄已高高抬起,絲毫不猶豫的朝她踩下來。

一條身影幾乎是從馬蹄之下飛出來,斜著身子嗖的一聲直鋪上林采兮,在林采兮萬般絕望之際,一雙手攬在她腰間,將她攔腰抱起就地滾向路邊,她甚至來不及喊叫,整個人便跌進強硬的懷裏,跌撞之間,額頭碰在某人下巴上。登時疼得她悶哼出聲。

站在馬車後的慕容大驚失色,臉色蒼白的望著那輛受驚了的馬車,瘋狂的又朝街上的人群奔去,大街上登時亂作一團,他並未看到滾在一側的人影,他的視線全然被瘋狂將林采兮淹沒的馬車所吸引,這一刻,他以為林采兮已命喪馬蹄,他也忽然絕望起來,心頭湧上一股悲憤,為什麽?為什麽?他為什麽非要帶她來江南?如果她還安安穩穩的在朱府裏,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他快速的朝地上望去,卻未看到料想中的血漬,地上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他心頭一喜,難道她竟躲過去了?當他看到人群聚在路邊的時候,一個箭步便奔了過去。

雙雙滾在地上的人還未從驚嚇中恢複過來,林采兮傻愣愣的趴著,下巴火辣辣的疼著,但她已覺不出疼痛,一雙眼死死的盯著身下的人,慢慢的浮上一層淚,蒼白的臉上驚嚇仍未消失。

身下的人將她緊緊攬在懷裏,眼中的驚懼仍在,但他卻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我來了。我來了。都沒事了。”可他心裏充斥著濃濃的後怕,方才當他看到馬車駛向她的時候,當他眼看著就要趕不過來的時候,他心裏怕的要死,他拚了所有的力氣飛過來,死命的告訴自己,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寧肯他死也不能讓她傷。

林采兮望著那雙驚嚇過度的眼,緩緩的將頭低下,深深埋進她頸項裏,低聲道,“你終於來了

。”一串淚順著她的臉頰滑進他脖子裏,又順著衣領滑進他衣內。

他身子一震,低頭用力吻住她的發絲,一滴淚無聲的落進她的發間,幸好他趕到了,幸好他來了,不然他們就再也見不到了。

串串淚水洶湧而出,林采兮不禁低低哭出聲,當她看到朱梓峻的一霎那,一顆慌亂的心立時安靜下來。這幾日的擔憂這幾日的顛簸這幾日的思念還有方才生死間對他刻骨的留戀都化作滿腔的悲戚隨著淚水滾落下來。

他並不出聲。緊緊抱著她任由她低聲嗚咽,他知道她心裏肯定有很多話要說,經曆了這一場生死離別,他發現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放開她了,無論到哪裏,天涯海角,隻要有她,他便一定會陪著,他愛她,這一生唯一愛的僅有她一個。

還處在恍惚中的林采兮猛然抬頭,急著道,“澈兒,澈兒……”

朱梓峻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道,“澈兒沒事,采兮,沒事了。”

林采兮抬頭朝上看,四周正圍著一群人低頭瞧著他們,林采兮原本蒼白的一張臉頓然羞得通紅,縱然她有現代人的觀念,也經受不住大庭廣眾之下堂而皇之的壓在一個男人身上,況且姿勢還是如此之曖昧。她忙慌著站起身,剛起到一半,竟又一腳踩在裙角上,整個人又準確無誤的砸在朱梓峻身上,朱梓峻更是伸出雙臂將她又攬在胸前。

林采兮紅著臉低聲道,“哎呀,這麽多人,快起來啦。”

朱梓峻卻促狹的看著她笑道,“怕什麽。你我是夫妻,卿卿我我有什麽不對?更何況咱們隻是抱抱而已,經曆這般生死,抱抱還不行麽?”

林采兮瞪他一眼,又急著要起來,朱梓峻一手攬在她腰間,利索的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恰好對上慕容一笑閃著亮光的眼。

林采兮急著問道,“慕容,澈兒呢?澈兒呢?”

慕容一笑已經從方才的震驚中恢複過來,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雖然他很不願意看到朱梓峻,但此時卻並不討厭他的到來,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林采兮或許已經沒命了,他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澈兒沒事,我把他放在那邊了。”說著回頭望向街頭,看熱鬧的人群已散去,哪裏還有朱澈的蹤影,他心頭一驚。

朱梓峻的目光越過人群望出去,在大街上掃視一圈

。並未瞧見朱澈的身影,遂冷聲問道,“慕容一笑,澈兒在哪裏?”

林采兮猛然從朱梓峻懷裏掙脫,急急的在大街上搜尋,一邊喊著一邊找,朱梓峻慕容一笑兩人也加入尋找的戰線,可是他們找遍了幾條大街也未見到朱澈的蹤影。

慕容一笑紛亂的思緒也漸漸清晰起來,咬著牙狠狠道,“咱們中計了,他們定是故意這般。先去撞澈兒,引我去救,然後又來撞你,我扔下澈兒全副精神來救你的時候,他們便趁此機會將澈兒帶走了。”他眸裏的利光陡然射向街頭某處,令林采兮都不由得一顫,她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慕容一笑。

朱梓峻心裏一緊,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是劉緒龍?”

慕容跟林采兮兩人同時點頭,又同時說道,“我們半路碰到他了。”

他們忽然表現出的默契令朱梓峻有些不舒服,但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他忽略掉這一點不爽,沉聲道,“不光是劉緒龍,安公公隻怕也來了。”

林采兮倒抽一口冷氣,倘若朱澈落在他們手裏,哪還有好麽?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喃喃道,“你們快想辦法救澈兒,越快越好。”

朱梓峻臉色陰沉,目如利劍,一字一句恨聲道,“既然都來了,就讓他們葬身在這裏。”

慕容並不知道劉緒龍跟安公公的事,他也不關心這個,一心掛念的隻有朱澈的安危。

三人一起回到劉媽休息的客棧,劉媽見到朱梓峻,神色驚慌,雙膝一軟就要跪在地上,卻被林采兮攔住了,將這一路上的遭遇細細的說與朱梓峻聽。

末了又擔憂的說道,“不知道府裏頭現在怎麽樣了?老夫人那邊怎麽樣?”

朱梓峻柔聲道,“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讓跳豆告訴老夫人,你跟澈兒是我派人接走了,林宅那邊我也讓人過去交代了。你放心好了。”說完這些他轉身看向慕容一笑,目光極其不友善,甚至含滿敵意,冷冷的道,“慕容一笑,我不管你是什麽人,更不管你有什麽企圖,你若有帶走采兮跟澈兒的想法,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慕容一笑也不甘示弱,冷聲回道,“采兮是自己願意跟我來的,至於澈兒,他原本就該是我的,我,一定要帶他走

。”

一對充滿敵意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登時火藥味四起,大有要打一場的意味,林采兮也升起一股怒火,呼喝道,“你們這是做什麽?澈兒不見了?他正在凶殘的敵人手裏,而我們還不知道對方在哪裏,可他們或許已經知道了我們的情況,我們現在是要團結起來快點把澈兒救出來,你們兩個,一個是澈兒的親爹,一個是澈兒口口聲聲叫著的爹,就算為了澈兒,你們也該聯手起來。”

朱梓峻收回目光,聲音更加冰冷的回道,“澈兒永遠都是朱府的長孫。任何人都休想將他搶走。”

朱梓峻收到跳豆的飛鴿傳書,正是林采兮在林宅寫的手帕子,上麵寫著兩個名字和幾個字,他一眼便瞧出其中的意思,她是要說慕容一笑是朱澈的親爹,而慕容要將澈兒帶走。

對此事他並未感到詫異,早在查出劉**時候,他便悄悄派人查了劉鈺君娘家的府邸,隻是一直沒查出眉目,就在他離城追蹤安公公的時候,終於查出一些端倪,劉府曾收留一個寄養的朋友之子,跟劉鈺君交好,這個寄養子便是慕容一笑,隻是他在府裏的身份特殊,所以劉府並未對外講明,隻是養在府裏頭,鮮少讓其出門,是故很少有人知道他。而他同劉鈺君的交好卻不是一般的交好,也可以稱之為私情。

那時朱梓峻便開始懷疑慕容一笑的身份,認定他便是送子觀音,又將他同劉管事所做的事連在一起,他便開始懷疑朱澈的身世,更何況大哥臨死前的舉動也確實可疑,假如朱澈不是大哥的親生兒子,這一切的可疑不都可以得到很好的解釋了麽?但他卻不願意相信這一切。

他原本想飛鴿傳書給林采兮說明這些事,卻被葛小五的出走耽擱了,接著便收到了林采兮的手帕子,他將所有事都交給其他三衛後,火速往回趕,還未到止安城便又收到傳書,林采兮在信上說他們將去江南柳鎮,要去柳鎮必將經過江城,他便直接轉道奔向江城,竟是比林采兮他們提前一日到達。

他剛到江城,卻又收到江躍然的飛鴿傳書,安公公劉緒龍不知從哪裏打探到的消息,知道爺要除去他,竟然改換路線轉到江南,企圖將在江南的勢力聚集起來,南衛西衛已帶人趕往江南。

今日中午他在酒樓用過午飯,正要回房休息,不經意間往街上望一眼,竟然望見一道亮麗的風景,隻是這道亮麗裏卻多了一個刺眼的人。

他心裏不禁有些吃味,林采兮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竟然穿的這般漂亮,那柔媚的臉蛋,嫋娜的身姿,無不令人垂涎

。他正要從樓上下去直接將慕容一笑打跑,便看到了驚險的一幕,他毫不猶豫的從酒樓的窗口飛出去,眼見著慕容一笑奔向朱澈,而馬車直直奔向林采兮,他便直直的朝馬車飛奔而去。

朱梓峻從客棧出來,已是傍晚,街上的行人已不多,稀稀落落的散在幾處,江南的冬天依舊溫暖如春,給人產生一種錯覺,他卻無心感受這一派春意,心事重重的在大街上疾步走著。

繞過大街,拐向一條大道,走了沒多遠,遠遠的便看到江城府衙大門,他急急的快走了幾步。

府衙門口站著幾個懶洋洋說著閑話的衙役,見他直奔衙門而來,目光都朝他投過來,待他走的近了,其中一人才高聲喝道,“什麽人?幹什麽的?衙門重地,可不是隨便進的。”

朱梓峻緩聲道,“我是來拜見知府王大人的。”

衙役見他衣著華衫,談吐不凡,卻聽到是外地口音,便有些不放在心上,呼喝道,“王大人忙得很,並沒有功夫見外人,今兒個晚了,有什麽事明兒個再來吧。”

朱梓峻沉聲道,“現在還是開衙的時辰,怎就晚了呢?莫要說是這個時辰,即便是晚上有人訴冤,知府也要開堂審案的,那個時候你也這般說麽?”

那衙役哼了一聲,不屑的道,“不過多讀了幾年的書,仗著知道點事,竟敢來這裏耍橫麽?既是跟你說了天晚了,自然沒人進去給你通報,咱們大人定不會見你的。”

朱梓峻冷聲道,“如果我一定要見呢?”

眾衙役登時都來了精神,個個都覺得驚奇,“哎喲?敢情來了個愣頭青,聽不懂人話的。爺們的話都聽不懂是怎麽的?是不是急著進牢房呢?咱們牢門裏可有的是地方。”

朱梓峻也不多話,徑自往裏走,眾衙役哪裏肯依,個個拿著刀湧上來,將他圍在中間,伸出刀就橫劈過來,朱梓峻身形一轉,飛身而起,踩著刀尖便奔向衙門內,眾衙役還有些冷聲,醒過神來後,才急忙忙的高聲喊道,“有人硬闖衙門了,有人硬闖衙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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