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談判

朱梓峻濃眉一挑。高高挑起的眉毛上沾著雨水微微顫動著,長長的睫毛濕漉漉的拍打著下眼皮,反問道,“劉緒龍,這就是你的條件?”

劉緒龍忽然沒來由的憤怒了,因著朱梓峻臉上的鎮靜,這樣苛刻的條件,這樣幾乎不可能實現的條件,他為什麽竟沒有一絲驚慌?難道他真的像傳說中所說為了皇上六親不認麽?他真的會為了皇上舍棄朱澈麽?他不相信。倘若他為了朱澈將皇上出賣,即使救得了朱澈,他也難逃安公公的魔掌。可他卻忽略了另外一個問題,這樣苛刻的條件,安公公怎會讓他公然提出來?更何況這個條件似乎顯得毫無意義。即便是將皇帝引來江城,他們又能做的了什麽?

朱梓峻看到他眼裏一閃即過的憤怒,故意挑釁道,“劉緒龍,這就是你的條件麽?”

劉緒龍瞪大的眼裏泛起些微紅絲,字字句句道,“不錯,這就是我的條件,怎樣?”

朱梓峻忽然問道。“劉緒龍,安公公在哪裏?”

劉緒龍不屑的哼了一聲,“朱梓峻,你現在問這個有用麽?義父已經布置好了一切,隻等著你上鉤。”

朱梓峻冷冷笑了笑,“劉緒龍,安公公替你布置的這一切麽?”

劉緒龍摸不清朱梓峻究竟要說什麽,見他總是言其他而避要害問題,遂有些不耐的道,“朱梓峻,少廢話,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我答應。”朱梓峻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陣驚呼,聲嘶力竭,“澈兒,澈兒……”

朱梓峻猛然回頭,見原本躲在暗處的慕容一笑飛一樣的奔向江麵,心下猛的一抖,也迅速的從草廬邊走開,目光調向江麵,心頭登時抖了幾抖。

江中心的那條小船已緩緩駛向岸邊,但朱澈卻已被人用繩子捆起來吊在船頭,兩條腿已浸入冰涼的江水,而在小船的四周已有另外四條小船將它團團圍住。

聽到動靜的劉緒龍也陡然起身從草廬裏奔出來,看到江麵上發生的一切,立時驚呆了,他們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的

。此時小船上的人應該帶朱澈離開了,而他則留下談判,朱澈是他們唯一的籌碼,自然要隱蔽起來的,可現在這條載著籌碼的小船竟然向岸邊駛來,還有圍在它四周的步步緊逼的小船,這是怎麽回事?他整個腦袋轟然響起來,一時間,他竟想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慕容一笑飛一樣的奔向江麵,在雙腳即將要踏上江麵的時候,小船上的人高聲喊道,“誰敢再往前踏一步,他立時便死。”

朱澈的喉間已放著一把亮閃閃的刀子,刀尖抵著他的咽喉,冰冷的江水浸著他的雙腿,陣陣冰寒襲上來,他禁不住顫抖起來,但頭卻不敢亂動,甚至連呼吸都不敢了,他拚命的強忍著心頭的懼怕,目光堅定的望著江邊上站著的人。

慕容一笑的腳步戛然而止。生生定在江水邊,兩隻腳已浸在水裏,他的心如刀割般,憤怒的眼裏布滿鮮紅的血絲,用盡全身力氣呼喝道,“你們膽敢動他一根毫毛,我定將你們碎屍萬段。”

“慕容,這事跟你有什麽關係?”劉緒龍奔到江邊質疑,他忽然想起一事,瞪眼問道,“慕容,那一日在祥瑞客棧,跟你一起的還有林采兮跟朱澈吧?莫非那一老一少就是她們?”

慕容一笑紅了眼回頭瞪著劉緒龍,“劉緒龍,你快下令放了澈兒。”

劉緒龍微眯著眼珠轉了幾轉,哼哼一笑,“慕容,為什麽你對朱澈這麽緊張?難道你也看上了林采兮?所以帶著要帶他們私奔,那你也沒必要管這個沒有爹娘教養的野孩子,他死了豈不是更省了你的心事?”

層層雨霧罩在慕容一笑身上,濕了他一身白衫,雨水順著臉頰流下來,順著嘴角流進脖子裏,又順著衣領滑進體內,陣陣冰涼浸入肌膚,但他卻毫無知覺,耳中隻回蕩著幾個字,“沒有爹娘教養的野孩子。”

他狠狠的瞪視著劉緒龍,眸裏的利光比鋒利的刀子還要明亮。生生紮進劉緒龍眼裏,那淩厲的鋒芒竟刺的劉緒龍心頭微顫。

劉緒龍猛的轉過頭去,目光調向朱梓峻,冷聲喝道,“朱梓峻,你竟敢食言,找來這些幫手,哼,你以為就你準備好了麽?你以為你這一套我們料想不到麽?快讓你手下的人住手,不然的話,朱澈便會當場斃命。”他說著提起腳尖就要飛向小船,殊不料慕容一笑早就飛身而起擋在他前頭生生截住了他的去路。

劉緒龍氣急敗壞的道,“慕容,你一定要跟我過不去嗎?”

慕容一笑卻並不回答,沉聲道,“劉緒龍,你姐姐劉薰鳳還在我手裏,你若傷了澈兒,我便讓他們母子生不如死

。”

劉緒龍忽然大笑起來,“慕容,死也是死的林家的人,孩子是林家的,而你則是林采書的好友。背信棄義也就是你這種人做出來的,你竟敢做,我又有何不敢的?”

慕容登時被氣的差點吐血,沒想到劉緒龍竟是這般無恥,連自己的親姐姐都不顧不問,真是喪心病狂。

劉緒龍長眉橫挑,忽然道,“難道你在乎的不是林采兮,竟是船上的野孩子?”他眼珠一轉,忽然笑道,“慕容。你原是劉府裏的寄養子吧?難道你跟劉府的小姐……”

話未說完,慕容一笑的拳頭已伸過來,劉緒龍微微偏頭,輕巧巧的躲過這一拳,接著又道,“難道你才是朱澈的親爹?朱澈是你跟劉府小姐的私生子?”他說的聲音並不大,再加上兩人正在打鬥,所以這句話並未傳到江麵上,而朱澈更是未聽見。

慕容一笑瞪他一眼,提身上前,伸出兩根手指直逼劉緒龍腋下,劉緒龍見他來勢凶猛也不敢怠慢,抽身跳出幾步遠,接著便使出幾招厲害的招式,一時間竟逼得慕容一笑連著倒退幾步。

漸漸的慕容一笑定下心神,出手的招式也是一招快似一招,而劉緒龍一心隻念著趕緊上船逃命,手上的招式避免有些緩慢,這一快一慢之間,劉緒龍漸漸落了下風,但他仍是瞅準一個機會,飛身奔向江中,並將手指含在嘴裏,一聲嘹亮的口哨沿著寬闊的江麵溜出去很遠,而他的身子卻又被從旁飛起的朱梓峻攔住,無奈之下,他隻好又落回江邊。

站穩腳跟,劉緒龍瞪視著站在跟前的兩人,狠狠道,“朱梓峻,你膽敢再攔我,我立時便讓朱澈溺死在水裏。我們的人馬上就要到了,你妄想將朱澈帶出去。”

朱梓峻嗬嗬一笑,“劉緒龍,那咱們不妨等一等。”

三人立在江邊,靜等了片刻,江麵上亦是毫無動靜。朱梓峻嘴角掛著一絲笑意,而劉緒龍麵色卻越來越低沉,心下更是一陣慌亂。

朱梓峻冷冷笑了笑,“劉緒龍,你難道不想想我的人是怎樣輕而易舉的便上了船出現在江麵上?如果你的人還在,他們敢如此大張旗鼓的上來麽?”

劉緒龍身形一抖,嘴裏卻還在強硬著,“不可能,義父已經安排了萬全之策,怎會沒人?他們片刻就會到的

。”

朱梓峻冷聲道,“劉緒龍,那你就等著,不過我可是等不及了。”他轉過身望著江上那條搖擺的小船,朗聲道,“安公公有什麽要求盡管說。”

船上的那人卻哈哈大笑起來,“朱梓峻,這一次你失算了,安公公什麽要求都沒有,他隻要朱澈死,讓你永遠的記住這一刻,讓你一輩子都忘不掉朱澈脖子裏開出一朵紅花的模樣。”

劉緒龍到此時方才如夢初醒,安公公原來是要朱澈死,朱澈死了,那他還有什麽籌碼逃出去?他豈不是死路一條,所以不等朱梓峻回話,他便搶先道,“不能讓朱澈現在就死,安公公還有用處,倘若他們現在能放咱們走,咱們便不殺死朱澈。”

船上的人又是一陣狂笑,“劉緒龍,公公說了,謝謝你的一番孝心,日後他會為你立碑的。”

劉緒龍頓時臉色蒼白,渾身顫抖起來,顫聲問道,“公公是讓你我來送死的麽?”

那人便笑著道,“劉緒龍,我是來報恩的,我的命都是公公給的,現在才還給公公,我賺狗了。”

劉緒龍眸裏寒光一閃,猛的運功,身子又朝小船飛去,而慕容一笑動作比他更快,飛身而起,一掌朝他後背劈過去,劉緒龍隻顧著逃命,竟未躲過身後的這一掌,身子猛的一僵,奔地麵直直摔下來。

小船上那人卻冷笑著喝道,“劉緒龍,別忙了,公公不會忘記你的。再說了,不是還有人給咱們做伴的麽?”說著陰險的目光落在朱澈頭上,此時的朱澈麵色蒼白,渾身已凍得微微顫抖著,頭頂上陡然升起的寒意更讓他心神一晃。

那人陰沉的冷笑一聲,手上的刀子離開細嫩的脖頸晃了幾晃,刀尖一轉便直直刺向朱澈的咽喉。

為受災的人默哀。為他們默默祈禱。

但願他們的靈魂能穿越到某個時空,能迎來另一段美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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