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夢中人

薑姨娘來回折騰的也有些累了。回到房裏便又靠在**歇著,方耶茹原有心事,遂從她房裏退出來回了房間,方耶語卻不在房裏,婆子們說是出去半天了。

方耶茹獨自在房裏呆呆坐了半晌,腦裏想著的淨是林采書方才說過的話,秀眉緊蹙,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遂又起身,隻帶了貼身丫頭小桃便出了門,繞過寺內後院高高的花牆,沿著一條小路,來到林采書醒酒的那間偏房裏,隔著窗朝裏瞧,見林采書仍在**沉沉睡著,遂抬腳走到門口,剛要推門進去,卻被小桃叫住,“小姐,您這麽進去,不大合適吧?”

方耶茹回頭看小桃。知道她心中所想,忙抬頭朝四周瞧了瞧,安靜一片,並無旁人,遂道,“沒事兒的,裏頭的是林姨娘的親哥哥,我隻進去看看他便出來,莫要出了事,日後見了采兮也不好說話。”

小桃仍是有些不願,卻不再執意反對,隻輕聲道,“小姐進去瞧瞧,我在這裏守著。”

方耶茹點點頭,推門進去,緩緩走近床邊,抬眼瞧了一眼躺在**的林采書,半邊臉都紅透了,一顆心也跟著撲通撲通跳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打量一個除朱梓源之外的男人,他麵色蒼白消瘦,身上雖還散發著濃濃酒氣,卻掩不住儒雅俊秀的書生氣,嘴唇緊緊抿著,雙眉緊蹙,似是滿腹心事,他身上蓋著的薄被子已滑落大半。

方耶茹按住撲通亂跳的心。彎下腰撿起被角,動作輕柔的往上扯了扯,又將被子嚴嚴蓋在林采書身上,剛要抽回手,林采書身子一動,猛的抬手捉住她的手按在胸口上,方耶茹嚇了一跳,臉色陡然變得刷白,用力往回抽自己的手,林采書卻不顧不管,兀自緊閉著眼,隻顧緊緊握著她的手。

林采兮見他在做夢,狂亂的心遂安穩了下,又忙著用力往回抽手,林采書卻忽然說出話來,“薰鳳,是你麽?”

方耶茹頓覺魂飛膽破,兩膝一軟,差點癱倒,卻見林采書仍是緊閉著眼,原來在說夢話。她忙伸出另一隻手使勁去掰林采書的手,卻又被捉住,一時間,一雙手都被牢牢握住動彈不得,半邊身子都被他拉的倒在林采書身上

方耶茹急得差點落下淚來,又不敢出聲唯恐驚了站在門外頭的小桃,卻又聽林采書繼續說道,“薰鳳,是你回來了麽?你讓我找的好苦,薰鳳,你終於肯回來見我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麽?你怎麽這麽狠心將我一個人扔下,薰鳳,你總算回來了。”

低聲夢囈的林采書嘴角微微彎出一條好看的弧度,彎出一抹滿足的微笑,方耶茹麵色通紅,抬眼看林采書時瞧得更仔細,他低沉的聲音更像是在她耳邊輕語,她心底忽然湧上一層心疼,他,該是個好男人吧?卻遭遇了妻離子散的慘事,他隻是個讀書人,卻要承受那麽多異樣的目光及非議。他,心底該是很悲傷的吧?所以才會借酒消愁。而這一刻,他以為握住的是妻子的手,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方耶茹遂半趴在他身上不再掙紮了,在心裏默默道,給這個可憐的男人一點安慰吧,她又仔細觀察他,瞧見他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一顆心又撲通撲通跳起來。

林采書到了傍晚才醒過來,頭昏昏沉沉疼的厲害,他胡亂的搖搖頭,在屋裏掃視一圈,失望的低下頭,果然是一場夢,夢裏他握住劉薰鳳的手與她輕聲細語,他記得一直喚著她的名字,她卻隻默默的看著他不說話,他心裏倏然收緊,難道劉薰鳳是有話要對他說卻已說不出口?難道她……?他猛的打個寒顫,一個激靈從**爬起來,一路跌跌撞撞奔向佛堂大殿,雙膝跪在蒲團上朝菩薩猛磕頭,在心裏默默為妻兒祈求平安。

一旁解簽的大師走過來,雙掌合十,嘴裏念一聲‘阿彌陀佛’,又道,“林少爺醒了。”

林采書愣了愣,站起身,吃驚的問道,“大師,您怎麽知道我姓林?”低頭瞧見身上雜亂的衣服。鼻間充斥著弄弄的酒氣,便有些不好意思,忙抬手整整身上的衣服。

大師笑笑,“是一位小姐告訴我的,說你是她朋友的哥哥。她認得你,是她央我給你尋一處醒酒的地方。”

林采書蹙眉,想了想,心裏道,那小姐該是采兮的朋友了,隻是不知他認不認得,他還想再多問幾句。大師卻已拂袖而去。

出了大殿門,寺內一片靜悄悄,他抬頭望望天,傍晚的天有些陰沉,愈發使得天色發暗,而這時山上愈發的冷了,他疾步奔向寺門想在天全黑之前趕到山下的小客棧去,誰料人還未走到寺門口,就感覺脖內一陣冰涼,這天,竟下起雨來,豆大的雨滴沿著衣領滑進脖內,他又氣又驚卻又無奈,隻好又返身退回來躲在大殿內

一個身穿灰色僧袍的師父奔過來,看看林采書,合掌道,“施主怎麽還逗留在這裏?”

林采書忙彎腰恭敬行禮道,“小師父,這雨看來是要下大的,我能不能在寺裏借宿一宿?”

小僧站在門內朝殿外看了看,懊惱道,“早晨還好好的,這會兒竟下起雨來,到了半夜可能又要下雪了。那你先幫我把殿門關上吧,等會兒我帶你去後院找一間房暫且住一宿。”

林采書喜出望外,忙幫著小僧將殿門關上。

雨滴還在緩慢的落下來,天卻愈發陰沉了,那小僧帶林采書奔向後院,後院最後頭的西跨院裏住著的便是方耶茹姐妹,林采書跟著小僧進了後院的前一進小院子,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有人驚訝的道,“小姐,這不是喝醉了的林少爺麽?”

聞言林采書忙轉過頭,登時便對上同樣轉頭瞧過來的明亮黑眸,稍稍失神,遂又嚇得忙低下頭,躬身道。“請問小姐可是妹子采兮的朋友?”

方才驟然與林采書目光相視一對的方耶茹臉蛋兒又微微紅起來,想起下午被他緊緊握住手的情形更是連耳根子都紅透了,低著頭抬袖掩住半張臉,她們剛從西跨院出來正要去尋一尋還未回來的方耶語,誰料竟碰到前來借宿的林采書。

小桃見小姐低頭不語,便接過話來,“林少爺,我們小姐跟林姨娘有姐妹情分。”

林采書仍是低著頭,又問道,“請問小姐是哪個府上的千金?”

小桃見他一副羞澀的書生模樣,遂撲哧一笑,“咱們小姐乃方府裏的大小姐,你可知道?”

方府的大小姐?那不是朱府被休掉的三夫人麽?林采書驚得又抬頭,還未看清前方便又慌得低下頭,輕聲回道,“多謝小姐提醒。”這次卻未聽到回應。

“方小姐早走了。”小僧也笑著看林采書。

林采書忙抬頭望遠處瞧,隻瞧見稀疏雨簾裏輕移蓮步走在傘下的窈窕身影,遂呆了一呆

豆大的雨滴在半夜時分才匯成一道道密集的雨簾垂落下來,到了後半夜果然如小僧所說,竟飄起了大片雪花,洋洋灑灑的飄了大半夜,到了第二日早晨,整個止安寺觸目皆是白茫茫一片,山上樹上房頂上屋角上都掛滿了結成串吊在半空中的。

方耶語一大早便從**爬起來,昨日下午,她想出去逛逛,半道碰上個小沙僧,說是要去超度亡魂,這個倒是她未親眼見過的,遂跟了小沙僧跑去看人家超度亡魂,直呆到外頭下雨才回來,方耶茹卻早已出去尋了她幾次,自然將她訓了個狗血噴頭,她卻還笑嗬嗬的一個勁兒的跟方耶茹將超度的事,一會兒便將方耶茹逗得暢懷而笑。

這會兒她正站在窗前,瞧著外頭白茫茫一片,仿若這白雪上折出的光都透明兒似的照進她心裏頭,心頭頓時豁然開朗,頭也不回的笑著道,“姐姐,我要出去賞雪了,你去不去?”

方耶茹從裏間走出來,“這大冷的天,到處都是雪,你又要出去作甚?老老實實呆在房裏頭賞雪不是一樣麽?待會兒還要去看看薑姨娘有沒有什麽需要的。”

方耶語笑了笑,“不礙事的,我就在這院子裏頭走走,聽聽踩雪時咯吱咯吱的響聲也是不錯的。”

方耶茹笑著瞪她一眼,“不許你跑出這院子去。”

方耶語果然老老實實在院子裏轉了一圈便回來了,一臉沮喪的道,“前麵的院子裏竟住了個男人,探頭探腦的,害我雪都賞不下去了。”

方耶茹心裏一動,麵上卻未顯露出半點異樣。

小桃聽見二小姐的抱怨,遂笑著道,”二小姐,這男人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便是林姨娘那位大義滅親殺妻的林少爺。”

方耶語聞言頓時一驚,隨即又來了精神,扭過頭道,“這麽說我倒要去看看采兮姐姐的這位哥哥到底是甚模樣了,竟是這般無情無義,竟一點不像采兮姐姐那般心善。”

方耶茹回過神,忙抬手想阻止她,卻晚了一步,她已邁著輕捷的小碎步疾步奔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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