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夜晚

徐於一行人在黑夜下,終於來到徐江明在年輕時秘密囑托養子強尼建造的密室入口—一個破舊教堂。

‘嘰嘎’,推開門,布滿灰塵的大門尖銳而難聽的緩緩打開,裏麵一點光線也沒有,但是在冷月的照亮下,依稀能看到正前方牆壁上,那個被盯在十字架的男人。

強尼領著徐於等人穿過教堂,來到後方的一處禱告室,強尼搬開巨大的衣櫃,露出了一個僅夠一人穿行的大門,裏麵黑幽幽的,像是一個噬人猛獸的嘴,一進去,再也無法回頭。

很明顯感到未來手下因為環境而顯的有些煩躁,徐於頭也不回的淡笑道:“來吧,前方……就有你們想要的力量了!”

雖然徐於沒有回頭,但是方軍還是感覺到徐於對他的注意。“還是……你們怕了?對未知的恐懼就像一慢性毒藥一樣慢慢的纏噬你的心,你們忘了自己為何想要力量,眼前的一切,讓你們退縮!害怕,隻會讓你們更加怯懦;不安,隻會讓你們看不透自己渴望力量的心。”

“現在,在這個地下密室裏,跟著我去,你們就能得到真正的力量!”徐於的身形消失在密室黑幽幽的洞口,強尼緊跟其後,但是他的聲音竟然依舊清晰如舊的傳來,充滿不可思議的誘惑,“未來……輕易地,翻雲覆雨,將自己心中所憎恨的人玩弄於手掌之間,數不盡的金錢供你揮霍,數不盡的美女任你**,然後盡情地嘲笑上帝的無能吧!”

是徐於的誘惑產生了作用?還是人心中的黑暗讓人墮落?

抬頭,方軍看到了月亮。

得到了力量,還能看到光明麽?

還能得到父親的諒解麽?

母親傷心的眼淚可有停歇?

妹妹會生氣吧?為了這樣的一個自私的哥哥,她舍棄自我,卻得到了一個真正意義的非人怪物,不知她可會後悔?

還有……素雅……她可知,在遙遠的美國,有個男人正為她踏上了墮落的黑暗路途,永遠無法回頭?

烏雲遮住了月亮,忽然地下起了大雨,似乎老天也在感慨歎息。

我不能回頭了。

看著薑行等人一一消失在地室的洞口,方軍臉額抽搐了一下,幽幽一笑。

“不能回頭了……”方軍走進黑暗,任由黑暗包圍了自己。

我的未來,隻屬於黑暗。而黑暗的盡頭……就是我和冷無風決鬥的時期。

***

“哥哥!”從噩夢中醒來,襲兒滿臉大汗,不停的吐著白氣,眼神慌慌。

剛才,她好像聽到了哥哥聲音,是錯覺嗎?

“你怎麽了?做噩夢了?”坐起身,歐陽雪關心的問道。

“……”襲兒淡淡的看了一眼歐陽雪,**著身軀往盥洗室走去。

站在蓬蓬頭下,冷水‘嘩嘩’地流下,那冰冷刺骨的疼痛瞬間讓襲兒打了無數個冷顫,但是依然遮蓋不住心中那片害怕。

批著睡衣的歐陽雪靠在盥洗門上,緊緊地盯著襲兒的瘋狂之舉—深冬洗冷水澡,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現在的你,讓我想起了剛住在這裏時的你,被恨意,憂傷所包圍的你。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襲兒顫著聲音道,白皙如雪的皮膚上已滿是豔紅之色。“你們……沒一個……是好人!”

“……”歐陽雪苦笑。她好像把自己都歸結為壞人了。

良久,知道自己終於撐不住這非人的冰冷時,襲兒這才關上開關。但臉上已經帶有毫無血色的蒼白,身體依舊不止的顫抖。

為什麽心深處,還是那麽無助呢?

歐陽雪見襲兒把自己折磨成這樣,暗歎一聲:“你這樣做?是否真的讓自己好過?”

轉身從衣櫃裏拿出浴巾,然後回到盥洗室裏替襲兒輕輕擦拭。這時歐陽雪感覺非常怪異,襲兒比她大了三歲吧?為什麽還讓她像照顧妹妹一樣照顧她呢?

還是自己真的像惡魔口中所說的老成呢?

打量著為自己擦拭身體的歐陽雪,襲兒顫著聲音問道:“為……為什麽不讓他……知道你的心……你愛……他,不是嗎……啊啾!”

看來感冒了!隻不過惡魔不是將自己的血液給她喝了嗎?為什麽她的身體總看不到一點變化呢?好歹身體抵抗力要好一點,還是血液比不過男人的精華?

見歐陽雪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襲兒搖著歐陽雪的手,又一次問了同樣一個問題。

將浴巾緊緊的裹住不住顫抖的襲兒,歐陽雪淡淡的說道:“我跟著他,完全是因為一場交易。他幫我殺一個人,我就把我的身體,以及我的心甘情願給他!”

“心…甘情願……不算愛嗎”襲兒問道。

“不是!”歐陽雪領著襲兒走回臥房,讓她躺進厚實的被子裏,她坐在床邊,這才繼續說道,“隻不過他需要我時,我不會有任何抵抗,而且連帶的需要給他我下半輩子,也就是我的一生,這是交易內容!我和他都清楚。”

“但你告訴我你愛他的……”或許被子的溫度讓襲兒好受了許多,除了臉色依然蒼白外,說話也沒有那麽開始時那樣嚴重的顫抖了。“昨天你又說自己不愛他,為什麽?”

歐陽雪淡然一笑。“你想知道為什麽不說愛她,以得到更加實質的東西,比如……他家人的認同,或許一張婚約,或許戒指,金錢,甚至房子車子這些,是不是?”

襲兒輕輕的點頭。

歐陽雪脫掉睡衣鑽進被窩,然後頭朝天花板說道:“我跟著他,得到的除了是報仇後的空虛感外,再無其他。雖然後來悄悄地愛上了他,並且有了一定的心裏準備,但是我比誰都清楚,我和他之間的交易究竟牽涉到什麽東西……或者說人。他不愛我,襲兒姐姐……”

“……”很少聽這樣聰明的可怕的‘小女人’叫她姐姐,有時候甚至連自己都會以為自己是這個‘小女人’的妹妹呢。襲兒苦笑著想。

“我也比誰都清楚,現在的冷無風就算心情再怎麽變化,看向我,依舊把我當成了秦纖倩,他愛她深得如此地步,把我當成了代替品,對我怎麽可能公平?”

“況且,現在的我僅僅隻是他的暖床工具,就好像那些富商的情婦一樣,縱然物質不缺,但是過著毫無尊嚴的生活……雖然我跟著冷無風沒有剛才所說,那種沒有尊嚴的生活。但是身為一個女人,尤其是現代的女人,怎麽也要為自己的後路著想……”

“後路……”襲兒昏沉沉的低喃道,臉色極其難看。

但歐陽雪沒看到,依舊望著天花板。“是啊,後路!假若我向冷無風說出我的真實想法,即我愛他的話,我恐怕會連最後的砝碼都輸去,任由他予取予求,而自己卻毫無還手的能力,這也是我不願見到的。至少,在他還沒解開對秦纖倩的心結前,我是不會告訴他我對她的心意的。”

“其實,這何嚐又不是一種女人對付男人的手段,若即若離,得不到的永遠是最……襲兒姐姐?”微笑著轉過頭,卻看到一張蒼白嚇人的臉,還不停的吐著白氣,氣喘籲籲。

“媽的,就像鍋爐!”將手探向襲兒的頭部,卻發現她額頭燙的不可思議,歐陽雪不禁揉著額頭咒罵起來,“該死的惡魔,他不是說他的女人都已經不是人類了嗎?怎麽這麽容易就發燒了!”

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裏拿出手機,歐陽雪急忙給冷無風打了個電話。

“爸爸……媽媽……哥哥……”眼角撇向喃喃囈語的襲兒,歐陽雪不得不承認,自己對襲兒的感情越來越深厚了,甚至,還把她當成了姐姐,很親的那種……

“該死的惡魔,你對我說過你的女人都有一些能力的,為什麽襲兒姐姐就這麽容易就發燒了!”一接通,歐陽雪就毫不留情的當麵向冷無風劈頭罵去。

“你是?”一個女性的聲音略帶遲疑的問道。

歐陽雪一愣……

***

不久前,冷家

清晨,一大早起來的冷無風就接到了父親冷天打來的手機,希望能見見劉媚和她母親。

無奈之下,冷無風隻好讓陳惠這個無事可做的頑皮女人開著飛行器送自己和劉媚母女回家見父親。

而劉媚聽到冷天的父親要見自己,早以嚇的麵無人色,眼淚急的直打轉。

恐懼,慌張,自卑充斥著劉媚的心,或許,現在身在幸福中的她不想看到可能會出現的鄙夷目光,尤其是在身旁安慰她的男人麵前……

在冷無風半安慰,半強製的命令下,劉媚終是跟著冷無風回到了冷家,見到了冷無風的爸爸冷天,冷無風的姐姐,冷無月。

房間裏,因為有空調的作用,非常溫暖如春。但是氣氛是尷尬的。因為冷天從頭到尾都是盯著劉媚看,想要看看傳媒口中的劉媚究竟是**入骨,還是真的是一個孝順女娃。

見麵的結果是,冷天大笑著拍拍自己的大腿,說道:“哎呀!瞧我這老頭,隻顧著盯著媳婦看,倒看的媳婦不好意思了!”

“你爸爸真可愛……”坐在冷無風旁邊的陳惠突然嘻笑道,冷無風瞪了她一眼。

劉媚及冷無風一愣,不明白冷天為什麽突然就說出媳婦來了。尤其是劉媚,自卑與期待讓劉媚的心大起大落,患得患失,現在終於得到冷無風家長的同意,怎麽不開心的掉出眼淚?

不過同時,他也鬆了一口氣,如果冷天不承認以前私生活不檢點的劉媚的話,他恐怕得傷腦筋了。

“爸,你不要這樣大聲,會嚇著人家的!”冷無月笑道。

“哈哈!瞧我糊塗!”冷天難得開心,然後又望向癡癡傻笑著的寧雨問道,“小媚,這個就是你媽媽嗎?”

“是的,伯父!”輕輕的擦拭著眼淚,劉媚笑道。

“喔……”冷天皺起了眉頭,劉媚心一緊,以為冷天嫌棄了,讓她又是一陣難過。但冷天的下一句話,又讓她重拾微笑,“無風啊,親家母的病可有希望治好?”

冷無風凝著臉,遲疑的點頭:“要治好伯母的病不難……”

冷無月先是看著劉媚豐富變化的臉,一會開心一會笑,現在聽到她母親的病,又是嚇的毫無血色,知道她正擔心什麽,於是出言道:“能治好就行!今天難得這麽開心,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說了。”然後向冷天指了指寧雨,又指了指劉媚。

冷天愣了一下,隨即想到親家母的遭遇,於是搔搔頭,不好意思的笑道:“人老,糊塗了。對了小媚,這麽早讓你們過來,你們早餐吃過了沒有?”

“這……還沒有……”劉媚說道。

“這就好這就好,難得有機會,大家一起坐下來吃頓飯!”冷天親切的拉著劉媚走向餐廳,劉媚受寵若驚。

“伯父,你偏心!”陳惠挽著冷無風的手,嚼起嘴巴說道。“人家和姐姐來時,都不見的您這麽開心!”

“什麽話!伯父哪一天不寵著你和你姐姐!”冷天笑嗬嗬的瞪了陳惠一眼,“不過今天你劉姐姐剛來,怎麽好生招待!哦對了,小媚啊,你吃過無風做的菜沒有?”

“無風會做菜嗎?”劉媚驚訝的問道。

“爸,早上也隻有稀飯,油條,再來隻有麵包這些東西了,哪需要做菜啊!”冷無風抗議。

“早上想吃麵條,想吃你做地肉絲麵條,不行嗎?”冷天瞪了冷無風一眼。

“……”冷無風聳聳肩,知道他爸爸有意支開他,好問劉媚話了。

不過爸爸看寧雨的樣子好像不對勁哦,冷無風古怪的看了一眼父親,卻見他惱怒的喝道:“給你十分鍾!”

“哦哦哦!”冷無風笑的很是曖昧。不過話說回來,由於沒有受情緒所饒,寧雨就算沒有用化妝品,麵部和皮膚依舊猶如三十歲的女人,更加沒有一點點皺紋,這或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見冷無風走進去後,冷天拍拍劉媚的手背,問道:“你今年多大拉?”

“23了伯父!”劉媚說道。

“咳咳……”冷天清清喉嚨,然後假裝漫不經心的問道,“聽說你母親生你時,才21歲?”

“是……是啊……”

冷天想繼續問,卻見陳惠拍著冷天的肩膀,大笑道:“哎呀,伯父春心大動了!”

“什麽……什麽春心大動!”冷天再一次惱羞成怒,瞪了頑皮的陳惠一眼。陳惠毫無所覺,就坐在冷天旁邊,繼續挖聽內幕。

這下,冷天隻好正正經經的問劉媚跟冷無風的相視經過。

而客廳裏,冷無月正打量著劉媚的父親,寧雨。感歎著這個女人命運的多難。

這時,沙發上的衣服手機一陣響,冷無月認出是冷無風的手機,此時冷無風正在做飯。

“上一次打來的是小媚,結果今天就帶回來,今天不會又是一個女人吧?”冷無月嘀咕道。

接起電話,冷無月還未開口,就聽對方大罵道:“該死的惡魔,你對我說過你的女人都有一些能力的,為什麽襲兒姐姐就這麽容易就發燒了!”

惡魔!?冷無也古怪的想著,弟弟是這樣被人稱呼的嗎?“你是?”

“啊……”歐陽雪愕然,“你是誰?”

“你是誰?”兩個女人不遑多讓。不過冷無月性格不喜與人爭,所以她開口道,“我是冷無風的姐姐冷無月,請問你是?”

“啊,我是……歐陽雪!”冷無風最重感情,尤其是親情,歐陽雪自然知道,聽對方是冷無風的姐姐,她感到有些慌張,一點也沒有了平日冷靜的樣子。

“歐陽雪?我知道你,我聽弟弟提起過你!”冷無月怔了一下,轉而說道,“你剛才說有人生病了!”

“哦!啊?對了,你告訴惡魔,不對,是無風,襲兒發燒了,很嚴重,你要他來一躺好嗎?”

“很嚴重嗎?我知道了,我馬上去通知弟弟!”歐陽雪的聲音聽起來份外焦急,讓冷無月也感到問題的嚴重性。當下,她穿過客廳,站在廚房門口說道:“弟弟,剛才歐陽雪打電話來,說襲兒發燒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要你去一趟!”

“什麽!”冷無風一皺眉,當下連調料都顧不得放就對身旁幫忙的英嫂說道,“英嫂,這裏麻煩你了!”

“當然,小少爺真是好福氣,女孩子這麽多!”英嫂笑道。

冷無風苦笑一聲,然後向冷無月說道:“姐,我先走了!”

看著冷無風離去的樣子,冷天臉色不愉,轉過頭,冷天向冷無月問道:“歐陽雪是誰?還有那個襲兒是誰?”

“她們好像都是弟弟的女人,爸爸……”冷無月擦了一把汗,知道父親的老毛病又要犯了。

“哼哼,小惠?”冷天轉過頭望向旁邊發愣的陳惠。

“啊?幹嘛?”陳惠沒好氣的問道。

“你這妮子,罷了,等一下帶我去看看那兩個女人,臭小子,外麵到底有幾個女人也不說一聲……”說了一會,果然如冷無月所料,冷天又嘀咕道,“這麽多女人?難道一個都不會動動腦筋,生個孩子討老人家開心?”

“……”眾人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