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從我到了他家後,我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麵了。

我們都有默契的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就算一起吃個飯,也是勉強打著招呼,那種感覺真不好受。

每次見麵時,總覺的好害怕麵對他,心裏閃爍著當時他麵無表情威脅父親時的冷酷模樣,明明知道當時他心裏隻是想著自己的安危,隻是希望自己能夠平安,但是為什麽內心深處總是無法原諒那樣的他?

或許,愧疚才是我害怕麵對他的主要理由吧!

扣扣扣

敲門聲打斷了張嘉瑩低落的情緒,合上手中的日記本,慢慢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張嘉瑩應道:“請進!”

“嘉瑩?”

“啊,素雅!”張嘉瑩愣了一下,繼而展開了笑顏,“你怎麽來了!”

蔡素雅帶上門,走到床前笑道:“老朋友了,看你這幾天都沒有隨大家一起出來聊天見麵,所以趁著現在透口氣的時候跟你聊天解解悶!”

“你會悶?不見得吧!”把被子稍微挪開一點讓蔡素雅坐在床沿,張嘉瑩半開玩笑道,“你現在恐怕是冷家的國寶級人物,大家都爭著想要認識你,跟你聊天,看大家尤其是無風的父親和姐姐對你的歡喜樣就知道了!”

“你別取笑我了!”蔡素雅紅霞滿麵,麵對好友調侃的表情,不禁羞澀的低下了頭。

這幾天,她很快樂。自從愛人的父親知道自己有了一個月的身孕後,歡喜的不得了,每天一大早就會被未來爸爸叫起床,然後一起在別墅外麵的大花園裏晨運。當然,陪同的還有冷無月,以及其他諸如其他習慣早起呼吸清新空氣的長輩,不過長輩們雖然很熱情,但是盯著自己看的眼神總是有些異樣,那些眼神掩藏著太多情緒了。

“怎麽突然間不說話了!”張嘉瑩拍拍有些發愣的蔡素雅手背,輕聲道。

“哦,不是!”蔡素雅坐在床沿,突然歎口氣道,“隻是覺的我懷孕後,原本這裏有些不明朗的氣氛變的更加有些詭異了!大家的心思都神神秘秘的,跟我說話也有些口不對心,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而且自從我懷孕的事傳了出去後,除了珊和小惠時而過來找我聊天外,歐陽雪,方襲兒見到我都有心避開我,讓我想認識她們都沒機會!”

對於擁有眾多女人的冷無風來說,女兒們的父母可謂憂喜參半,喜的是一家人下半生生活不必憂愁煩惱,憂的是女兒是否得到幸福,與這個花心的男人以及其他女子一起度過,心中即怕女兒受到委屈,又怕女兒得不到幸福的保證。

不過從目前來看,冷無風至少做到了男人該做到責任,至少沒有特別偏心於某個女人!

對於誰擁有第一個冷無風的孩子這件事,冷無風女人的父母下意識的覺的緊張,古時候母憑子貴,現代雖然與古時候天差地別,但是依冷家人的想要孩子的渴望,以及冷天對待蔡素雅的態度來看,誰先懷有孩子至少是個非常穩定的保證。

就算冷無風以後欺負了自己的女兒,隻要冷天站在女兒這一邊,孝順的冷無風應該會好好對待他們的女兒才對。

所以自蔡素雅的懷孕後,連鎖反映的效果明顯凸顯出來,就連一向對女兒歐陽雪待在冷無風持反感態度的柳晴也不禁好幾次暗示歐陽雪,好好考慮她將來的打算,至少不能讓自己未來丈夫偏了心,胳膊老是往外拐。當然,柳晴這一擔憂,以及這種不符合她態度的暗示,究竟有沒有經過旁人尤其是她現任丈夫謬向的示意也是不得而知的。

對於母親的反常擔心,歐陽雪除了驚訝外,也隻能下意識的點頭表示知道。畢竟總不能這樣告訴母親,不想要孩子的是她自己而非冷無風吧?

“你啊!太敏感了!”張嘉瑩複雜的笑了笑,安慰道,“我……你們的關係有些不一樣,是這麽多女人嫁給同一個男人,你第一個懷上了冷無風的骨肉,其他人的父母怕冷無風傷了自己女兒的心,做出一些有失公正的判斷,這種憂慮也是人之常情,你用不找自尋煩惱!”

注意到張嘉瑩隻說‘你們’而不敢說‘我們’,蔡素雅心一暗,低聲道:“大概是吧!不說我了,談你吧!你父母……”

“……”張嘉瑩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在蔡素雅的注視下低下了頭,不發一語。

“剛才我來見你時,伯父正好經過!他看到我沒什麽好臉色……”蔡素雅臉色黯然,“我隻是不明白,我們選擇自己的對象應該完全由自己來決定,我不懂伯父為什麽橫加幹涉,我覺的他好殘忍!至少我當初跟我爸爸鬧僵時,他也沒有給我什麽約束……”

“素雅,別說了!”張嘉瑩目光黯淡了下來,“我父親隻是怕我受到別人欺負而已……”

“素雅,你父親難道看不出來,你……或者說是你家已經擺脫不了冷無風的陰影了,尤其是現在……”蔡素雅語氣顯的非常嚴肅,自那場綁架事件後,她比誰都清楚自己體內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那種尚在胎體內就擁有如此龐大的力量,是人不可能不動心。

蔡素雅抓過張嘉瑩的手伸向自己的肚子,張嘉瑩愣住了,不明白蔡素雅的意思。

“沒有感覺對不對?”蔡素雅問道。

“你說胎兒?素雅,你別傻了,你的孩子才一個多月,哪這麽快成型!”

張嘉瑩哭笑不得,但蔡素雅毫無所動,搖搖頭,蔡素雅嚴肅的說道:“不,你錯了!我體內的孩子肉體雖然還未成型,但是她已經可以保護我,而且每晚都會在我的夢中與我見麵!”

“素雅,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張嘉瑩瞪大著眼睛,一直搖頭。

“在我那次被綁架之前,我也會和你一樣不會相信,但至那之後,我就相信了,她還保護著我不受壞人的侵犯!嘉瑩,你不是當時的我,不會懂的當時的我是多麽震驚和害怕的!也是在那時候,我才明白為什麽天不怕地不怕的無風會想將我們集中在一起接受他的保護……”蔡素雅低聲而緩慢的說道,“就算他在強大,也抵不過人心那繁衍出來的無窮欲望,我們體內或多或少流著他的血,就算沒有,他們也會當有!離開了無風的保護範圍,嘉瑩……你們一家是沒有任何辦法反抗那些已經被欲望控製住的國內外異能者!”

蔡素雅沒有注意到,張嘉瑩的手下意識的挪到自己的腹部輕輕撫摩著,痛苦,害怕,苦澀與期待不斷的交集著出現在臉上。悄悄收拾複雜翻滾的情緒,張嘉瑩輕輕地說道:“就算如此……我爸爸也不會同意我一起跟你們嫁給無風的。”

“但這是你的婚姻大事啊!我們是現代的女性,不是古時候那些要遵從三從四德的小女人,我們的婚姻大事全部應該由我們做主,而不是盲目的遵照你父親的遺願!”

“素雅,你難道不曾為了你父親和你哥哥背叛了對無風誓守一輩子的承諾?你應該比我更加明白我內心的無助才對!”張嘉瑩痛苦的轉過頭,不想看蔡素雅那張受傷而蒼白的臉。

“你說的對!”蔡素雅軟軟地將手放在腿邊,情緒也不受控製的低落了下來。“我也曾經為了我父親,我哥哥,以及那慘淡的家庭背叛了我曾經對無風許下的諾言,但……我別無他法……我無法忍受看到我父親的安危而不顧,當時無風那種表情……他真的是要殺了我父親……我沒辦法!”

“在這種情況下,愛情和親情,我們本就無法盡善盡美的做出取舍。選的,隻是最不用讓自己受到良心的譴責,最心安理得的決定而已!”麵對父親以斷絕父女關係相要挾,張嘉瑩雖然說的輕聲細語,但是語氣中帶著對父親的不理解與那絲絲怨愁。

“或許你說的對!”蔡素雅惆悵的歎了一口氣,“但是你我都錯了,嘉瑩……”

張嘉瑩似乎明白了蔡素雅指的是什麽,幾乎在蔡素雅說出口的同時,將頭轉向了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你我都選擇了對親人盡孝,卻忽視無風他的感受!站在女人的立場上,同嫁給一個男人的我們的確很不適應,但站在無風的立場上看,我們選擇了盡孝,又何嚐不是選擇了背叛我們之間的感情?”

“素雅,你不明白。橫在我麵前的,不是我心所想,而是我父親所想,我父親要挾我在他和無風之間做一個選擇!”張嘉瑩語氣微顫,不禁想起父親說出這般決絕話語時,心變的冰涼冰涼的。“如果我選擇了無風,我就必須放棄我跟我父親的父女關係……我,我無法放棄是因為他是我父親……”

“所以你選擇了放棄這段感情?”蔡素雅哀傷的說道,“無風需要你,正如你需要無風一樣,你放棄了這段感情,他該有多傷心!”

“我剛說過……”張嘉瑩幽幽一笑,“我能選擇的,僅僅是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至少不會因為做了抉擇而愧疚一生的決定!放棄了對無風的感情,無風再傷心也有你們在身邊……”

“那你呢?”張嘉瑩還未說完,蔡素雅就激動的反問道。

“……”張嘉瑩嘴唇動了一下,突然展顏歡笑,“或許放棄對無風的愛情會讓我失去很多很多東西,但至少未來會有人陪我度過下輩子,相信我,我不會孤獨的!”隻是,在她的希望到來之前,這種僵硬的情況不要繼續惡化才好。

蔡素雅一驚,隱隱覺的張嘉瑩此時的笑容不但帶有明媚眩目,而且還帶著母性般的溫柔。

***

“怎麽這麽慢?”鈴木倉雨剛從洗手間出來,就迎來一臉著急的冷雲。

鈴木倉雨詫異的挑起眉頭:“慢?我才進去沒一會啊!”

“老婆大人,都十分鍾了,我都擔心死了!要不是你剛好出來了,我都要衝進去了!”冷雲摟過鈴木倉雨的纖腰開玩笑道。“怎麽這麽久?”

鈴木倉雨看了一下手表,仍然有些不相信自己在洗手間裏隻待了一會就過了這麽長的時間,她記的自己隻是盯著玻璃一會的時間……

“不管了,我們去吃飯吧!我餓了!”

“你呀!餓鬼投胎!”鈴木倉雨嬌笑著靠在冷雲懷裏,也不在意這點小插曲。

兩人四個保鏢,再加上後麵浩浩蕩蕩的餓鬼隊伍朝對麵的餐廳開去。

充滿殺氣和妒意的眼神穿過層層人群,投注在對麵馬路親昵相擁的情侶,尤其是看著那男人摟握著曾經視為自己禁錮的女子的腰上時,男人的眼神幾乎要冒出熊熊火焰。殺氣更加濃厚了。

明知道這躺不該來,而且可能還會破壞父親大人的計劃,但是他仍然忍不住滿腔的憤怒與不甘!

該死的支那人不陪擁有這麽美的可人兒!

男人氣極,正要站起身……

一陣絲涼透骨的空氣中仿佛彌漫著層層殺機,鎖定了自己,男人幾乎以為自己無法動彈。

不知何時,自己額頭前的一根頭發被切開,緩緩落了下去,掉在白米飯上。

直到……另一個比昔日戀人更加美麗的女人坐到身前……

或者說……女孩,這個女孩美的令人不敢逼視,媚的令人無法呼吸,隱藏在白色綿套下的身軀充斥著致命的誘惑,吸引著餐廳裏所有男人的目光。

但男人絲毫不因為這個女孩的美態而心動,相反,心底還因為這個女孩的出現而感到緊張和恐懼。

因為—這個女孩是日本頭號殺人機器,罌栗花。

淡淡一笑,女孩伸出纖嫩的玉手,從男人身前的白米飯上挑開剛才掉下的頭發,用日語說道:“伊藤少主怎麽有這個雅興到中國來旅遊?”

“好說!倉雨那丫頭很有麵子,引的你這個日本頭號殺手都來保護她了!”伊藤丁冷冷的說道,雖然聲音因為千羽伊姬的出現而感到些許的顫抖。

“中國山河如畫,各地名勝多不勝數,少主第一次來中國,要不要讓屬下派一個對中國名勝略有研究的人陪伴少主四處遊覽?”千羽伊姬微笑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伊藤丁好不容易讓自己的語調平複了下來,這才開口道:“既然你能出現在這裏,想必我父親交代過你要寸不不離的保護著倉雨,是不是?”

“不是!”千羽伊姬剛才好在微笑,瞬間又變成麵無表情的樣子,變臉之快,令人讚歎。

“哦?那我還想不出有什麽理由能讓你這奪日本最美麗的罌栗花出現在上海!”伊藤丁冷笑道。

“這次我來上海,是奉了您父親的命令……”千羽伊姬稍稍抬起頭,冷聲道,“殺您的!”

伊藤丁被千羽伊姬語氣中的冰冷所嚇,當場站起身,下意識的想逃,但是思緒一轉,他又坐了下來顫聲道:“不可能!如果你要殺我,剛才就不是我的一根頭發了,而是我的整顆頭顱!”

“別懷疑,你父親的確派我來殺你!”千羽伊姬又變回一座冰山,語氣平淡,“倉雨是您父親寄予所有振興希望的最重要一顆棋子,他不允許任何一個人破壞,那怕是一點點的失敗也不允許!倉雨現在已經忘掉所有以前的事情,但催眠畢竟是催眠,並非消除記憶,如果讓倉雨見到少主您,難保不會記起什麽讓中國異能者紀如靈察覺出您父親的所有計劃,到時候功虧一簣,不是伊藤家可以負擔的,到時候您和您父親就算自殺謝罪都負擔不了這責任……”

“所以您父親特別命令我,如果哪一環可能出現差錯……他允許我先斬後奏……”

“我不相信!”伊滕丁憤然起身,猶如失控的野獸,直到周圍那詫異的目光望來,以及千羽伊姬那越來越冰冷的表情,他才壓下自己的怒氣坐了下來。“我不相信我父親會這樣對我,我是他唯一的一個兒子!我不相信他對我這麽絕情!”

“而事實上,您父親的命令就是如此!”千羽伊姬借著玻璃的反光看到冷雲擁抱著鈴木倉雨走進餐廳,她壓下聲音道:“對於您父親的命令,伊姬將毫不心軟的執行,請少主三思!”

伊藤丁臉色數變,盯著鈴木倉雨的背景好久,他才將目光盯向比鈴木更加美麗的罌栗花不怒反笑道:“伊姬對我父親真是忠心啊!”

千羽伊姬神色微動,淡聲道:“媚宗派我終生保護伊藤家,我將用我的生命執行這神聖的任務!”

“包括你的身體?”伊藤丁饒有興趣的說道。“我很想知道,在你那時而冷酷,時而清純的臉下,究竟藏著怎麽樣的風景!”

千羽伊姬臉色變了一下,媚笑道:“是的,包括我的身體!隻要您父親同意,伊姬是少主您的!”

冷哼一聲,伊藤丁惱聲道:“少來拿我父親壓我,他才不會讓你侍奉我!哼,總是罵我是個廢物,我恨死他了!”

千羽伊姬冷笑著,隻是看著那被伊藤丁緊緊拽在手心的桌布,說道:“相信主人也是為少主好!主人對您苛刻隻是希望您能早日擔當大任而已!”

伊藤丁壓抑著憤怒說道:“他都不讓我幹任何事,我怎麽擔當大任?他根本看不起我!”日本人善於控製情緒,幾個呼吸,伊藤丁又恢複了冷靜,他反常的抓住千羽伊姬的手,突聲道,“你幫我!”

千羽伊姬原本想要伸回來的手頓了頓,最後軟了下來,伊藤丁以為日本第一高手,也是第一美女對自己有意思,興奮的雙眼發光,“你會幫我,對嗎?伊姬?”

“伊姬想要的男人……要像主人那樣頂天立地,忍人所不能忍……少主像您現在這樣,怎麽能接主人的班子?怎麽能讓伊姬心甘情願的侍奉您呢?”

“你是說……”伊藤丁愣住了。

“等您成了伊藤家的家主後,伊姬就是您的了!”千羽伊姬反手抓住伊藤丁的手,笑容誘惑至極。

興奮的伊藤丁沒有意識到,罌栗花雖然美麗,但是總是會讓人忘記那美麗的外表下那致命的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