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充滿愛慕的話語就像是一根尖細的繡花針,一下一下地戳著沈長山的心口,終於下定了決心。

阿芙已經要往外走了,她發絲上的水珠還未幹透,沈長山不禁想起了之前二人的那個吻,心一橫,大聲道:“阿芙姑娘,我喜歡你。”

說罷便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著阿芙,她明顯愣了愣,片刻後又綻開了笑顏,“我有喜歡的人了,長山,謝謝你這番心意。”

她說的幹脆,但也傷透了沈長山的心,他的麵色愈發地黯淡無光,低低問道:“是你的那個承哥哥麽......‘

語聲中充滿了失落,婆婆眼帶深意地看了他,淡淡一拂手,“好了,阿芙的心意你現在也已經問的十分清楚,便休息幾個時辰離開清芙村吧。”

沈長山直直搖頭,依舊固執地問了,“是之前那個男子麽?阿芙,你告訴我,是不是他?”

阿芙看著沈長山著急不已地眼眸,那裏麵充滿了某種炙熱的情感,那般的懇切,可惜阿芙看不懂,她聳一聳雙肩,撇撇嘴道:“是呢,承哥哥從小就待我很好的,哎呀,你可別問了,現在既然身體無恙,便是好的。”

眼見阿芙就要離開,那個什麽承哥哥的還在屋外等著,他心底裏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斷斷不能讓阿芙出了這扇門,否則自己可能一生都抓不住她了。”

“阿芙,之前你我二人已有了肌膚之親,我是一定要對你負責的!”他將話說的如此露骨,甚至還多添了幾分不明意味的話語,婆婆一聽這話,立時將手裏杵著的拐杖朝地麵重重一跺。

木質的地板發出沉悶的聲響來,阿芙和沈長山皆被嚇了一跳,婆婆動作利索地起了身子,本來還有些微微佝僂的身子此時已經挺得很直。

沈長山有些驚訝地望著婆婆,感情她是騙了自己,麵前的人哪裏還有半分孱弱的樣子,正思慮間,婆婆便將拐棍打上了沈長山的膝蓋,他斷斷沒有料到七老八十的老太太竟會有這般的身手!

這一下可是用足了力道,他身上沒有功夫,身子骨也不是太硬,這一棍下來,立時疼的冷汗直冒,雙膝便跪於了地上,婆婆又一棍敲在了他的肩上。

雖是劇痛,可沈長山硬是給忍了下來,隻是口中不免發出悶哼聲來,阿芙忙去拉住婆婆的手,滿麵的擔憂道:“哎!婆婆你這是做什麽,長山不是習武之人,你這樣若是把他給打殘了可怎麽辦喲!”

豈料婆婆伸手便揪上了阿芙的耳朵,她立時“哎喲”地叫喚起來,沈長山一看阿芙受傷,便急的要站起來,可是之前婆婆的力度實在下的太大了,他隻微微一動,便立時疼的蹙了眉。

“你個臭丫頭,婆婆難道沒跟你說過麽!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你究竟聽進去沒有!”她氣急敗壞地說道,本來對這個沈長山還有那麽一絲的好感,可在他說出這種話時,好感也盡數消散了去。

“婆婆,你先放手哎,好痛呀!”婆婆哪裏肯依,阿芙一急便以極快的語速道:“我是親了他不錯,可那是為了救他的性命呀,他溺水了,若不用那個法子,他會被體內的水給生生憋死過去的!”

婆婆這才放了手,斜斜瞥了眼沈長山,語聲冷淡至極,“是這樣麽?”

沈長山的手心已經捏了一把汗,可他還是故作鎮定,“阿芙說的不錯,她確實是為了救我,可後來那一個吻,卻是我情不自禁了。”

他是故意這樣說的,這話便是說給婆婆聽的,看阿芙將這一件兒事給抹了去,沈長山自然是要將實情給說出來的。

阿芙一聽他這樣說,便急的連連跺腳,口中怒斥道:“長山你在說什麽呀,你要我還怎麽去見承哥哥!”

婆婆卻沒有搭理阿芙,反而是走近了沈長山,看著他滿臉的誠懇,她是活了幾十年的人了,又豈會不明白他的這點心思,便轉眸望向阿芙,沉聲道:“別跟婆婆扯那些有的沒的,你且說,這沈長山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阿芙正欲辯駁,可一聽婆婆這樣子問,便立時垂了眼眸,頭低了下去,以幾近不可聞的聲音道:“恩。”

婆婆眉頭深蹙,打了她腦袋一下,怒斥道:“糊塗!”

沈長山見此,忙跪著行至婆婆腳前,誠聲勸道:“婆婆你別打阿芙,都是我的錯,要打就打我吧,可你放心,我沈長山雖不是什麽勇夫,可這顆赤誠之心天地可鑒。”

婆婆冷哼一聲,滿臉的不屑,“你和阿芙認識不過才區區幾個時辰,你讓我這個老太婆如何去相信你說的話。”

這話便是在試探了,二人之前發生的事若是傳去別人耳中自然是不好的,而且阿芙現在也已經承認了,婆婆要做的便是讓沈長山親口許下諾言。

阿芙看沈長山的眸子有一抹異樣的光彩,麵前的這個男人雖然沒有承哥哥那麽健碩的體格,功夫也很差,可是這份心,似乎比那些個五大三粗的男子要誠上許多。

正想著,就聽見沈長山的聲音緩緩響起,一字一句,十分認真,“男兒膝下有黃金,向來都是跪天跪地跪父母,如今跪於婆婆身下,那便是將婆婆看做是自己親婆婆了,長山對阿芙的心意天地可鑒,感情斷不是看時日來論的,即便我隻認識她幾個時辰,但從我第一眼看見阿芙時,就已經清楚的知道,她就是我要找的人,這樣摯誠的姑娘,是誰都比不上的!”

他這一番話說的十分的懇切動人,婆婆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沈長山微微抬頭望去,見此狀便急忙道:“還請婆婆放心,我一定會對阿芙負責的,我會愛她一生一世!”

這樣的誓言雖然露骨,可是從沈長山的口中說出來,倒也存了那麽幾分真心,阿芙神色複雜地看著他,驚得說不出話來,良久的沉默,方緩緩開了口,“你為何喜歡我?”

沈長山苦苦沉思,卻是搖了搖頭,“阿芙,我找不出理由來,但我知道,你就是我命定的那個人。”

婆婆眼裏有絲讚賞,她抬手緊了緊微微蓬鬆的發髻,阿芙愣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她眼裏卻帶了分連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笑意。

婆婆倏然微笑,“既然你肯擔當,那我也就放心了。”一聽她這句話,沈長山立時麵露喜色,婆婆重新將拐棍杵好,挑了眉道:“阿芙,你且去把屋外人給回絕了吧,既然你二人已經那什麽了,就不必再去巴著旁的男子。”

阿芙一聽便有些不願意了,她伸手拉住婆婆,左右搖晃道:“婆婆,不就是一個吻嘛,不打緊的,承哥哥不會介意的。”

婆婆冷冷瞥了她一眼道:“哼,不會介意麽?婆婆還不了解男人麽,你若是不知羞,便出了這扇子門去,把實情都告訴他,看看你心尖兒上的男子會不會介意!”

沈長山知道婆婆是在為自己說話,立時喜上眉梢,阿芙似是不服氣,頭一扭,那根大辮子便被甩到了身後,她去推了門,又重重將門砸上。

婆婆倒也不著急,隻坐在一把榆木椅子上,靜靜看著沈長山,他被婆婆看的有些不自在,便挪了挪跪的生疼的膝蓋,緩緩道:“婆婆,阿芙,她是不是不喜歡我?”

他的語聲有些哀傷,婆婆陰陰笑了,“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不必著急。”

她這樣說,沈長山也隻好繼續乖乖跪著,哪怕已經有些麻木了,可婆婆沒讓他起來,他是斷不敢起身的。

這短短的一炷香時間,沈長山就像是經曆了十天半個月這般漫長,屋外阿芙說了些什麽,以他的耳力根本聽不真切。

直至木門發出沉悶的響聲,這才滿懷期待地抬起頭,阿芙垂著身子緩緩走了進來,她將腦袋低低垂下,沈長山便看不真切她的樣子。

直到她行至婆婆麵前,這才看清,阿芙已是淚流滿麵,委屈的不行,“婆婆,承哥哥,他,他怎麽能那樣對我!”

婆婆淡然含了一縷笑意,緩緩起了身,拉過阿芙的雙手輕輕撫摸著,“丫頭,人心就是在這些時候才能看的愈發清楚,知道麽?”

她布滿皺紋的手撫上阿芙的眼角,為她拭去淚水,阿芙的目光蕭瑟,“他,他一聽我把話說完,立時便拒絕了,說什麽他心裏喜歡的是隔壁村子的姑娘,還說一直是把我當妹妹看的,可是,可是!”

她一急,便咳起嗽來,婆婆忙為她順了氣,柔聲道:“不急不急,慢慢說。”

阿芙委屈地看了沈長山,這才繼續道:“他昨日還說要娶我,婆婆,為什麽男人會這樣說話不算數!”

沈長山深情地凝視著阿芙,看著麵前人兒梨花帶雨的模樣,他的心都要揪起來了,甚至想立時衝出門去找那人算賬!

阿芙被他這樣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這麽一想淚水便又湧了上來,她一腳踹在了沈長山的膝蓋上,他立時疼得皺了眉,“都怪你,長山,要不是你,承哥哥斷不會那樣子對我的!”

沈長山強忍住疼痛,猛地抱緊了阿芙的雙腿,她顯然是被嚇到了,正要發火,就聽見沈長山溫柔的聲音傳入耳際,“他不娶你,我沈長山娶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