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疲累不已地靠著略略發涼的池壁。

羽澈將手伸出,他淡淡笑道:“這是紫蠱,能夠加快你傷口愈合的速度。”

我微微啞然,其實我以為,這不過是種不知名的毒藥罷了。

泡了約莫半個時辰,我的精神果真好多了,這紫蠱是極為難得的一種藥材,我曾經聽說過。

用紫蘇葉子養著,大約一百隻左右,用上數十年的時間喂養,它們的身子就慢慢變為紫色,直至渾身青紫,再放至太陽下暴曬,最後慢慢碾磨,自身便會形成一種極佳的藥效,對傷口愈合是非常有療效的。

我挑一挑眉,不由得冷哧道:“你可真是浪費,既然以後還要傷我,那麽不如就讓這些傷爛下去,何必拿出如此珍貴的藥來?”

我這話是在故意激他,羽澈微微蹙眉,眼中盡是憐惜之意,他的指尖緩緩滑過我**在水麵之上的肩膀。

淡淡回道:“沒事,這算不得什麽珍貴的藥,我有很多,就算是每天給你泡一次,泡個一百年也是無所謂的。”

我一時語塞,再不言語,看來他是打算每一次傷害完我後,再用這樣珍稀的藥材來治愈,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我此刻就像是被他時刻掌控住的傀儡,沒有靈魂,沒有生命。

我思及於此,怒火中燒,卻隻得強忍,我睜眸朝四周望去,這匿大的金殿,似乎隻有那些容貌相同的侍女。

我沉了沉心,細細想了想,也許還會有別的法子,我在玉頂山也住過一段時間了,大體方位也比較了解,可是這金殿卻實在沒有見過。

我曾經想過,也許這個地方隻是他創建出來的一個幻境,可是此地給我的一切感覺都是那麽的真實,一點也不像是虛造出來的。

羽澈似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拿了塊較大的帕子,是絲絨質地的,我濕潤的發絲被他輕輕捧起,細細擦拭著。

一雙藍眸中有著閑散適宜,過了片刻,才聽他緩緩說道:“這不是幻境,而是真實存在的地方,隻不過我一直沒有給這地方取個好聽的名字罷了,要不然,你來取?”

我愕然不已,他竟然能聽見我心裏的聲音,我往旁邊輕輕挪了挪,羽澈的雙手很是靈巧,三兩下就把我的頭發給挽了個鬆鬆的發髻,我沉默不語。

他垂首看我,我能夠感覺到陣陣寒意襲遍全身,這個人就是有這樣的能力,隻在旁邊就能讓人不寒而栗。

“青離,你說,這裏叫辭寧殿怎麽樣?”他的語聲溫柔,帶了絲絲蜜意。

我卻無心去聽,整個腦子裏都是“辭寧殿”這三個字。

我搖著頭道:“隨便你,這是你的地方,與我無關。”

他淺淺一笑,我以手支著池台,冰涼的觸感讓我的意識更加清醒。

其實紫蠱對於我來說,是十分有用的,隻泡了一個時辰,渾身便舒暢許多,而且神奇的是,肩膀上的傷口也已經複原,看不出一丁點的痕跡來。

我站了起來,身子毫無保留得呈現在他麵前,我冷冷指一指他手中的帕子,輕聲道:“給我。”

他突然綻出了笑意,十分開心的樣子,卻並不將帕子遞給我,而是直接起身,將帕子整塊展開,牢牢將我包裹住。

我踩著石階朝前走,他卻一把將我給拉住,我腳下一滑,便跌入了他的懷中,羽澈邪魅一笑,垂首湊近我,輕聲道:“青離,我好像有些喜歡你了。”

我衝他翻了個白眼,道:“你放開我。”

羽澈卻緩緩搖了搖頭,眼中盡是促狹之意,他用鼻尖輕輕摩挲著我的臉頰,我厭惡地將頭偏開,他貼在我的耳旁,緩緩說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罷便將我攔腰抱起,我一時沒料到,便低呼了一聲。

之前疼痛難忍的下身,此刻已經沒有半點的痛感了。

我暗暗讚歎紫蠱的功效,同時又在觀察著四周,默默將見過的每一個地方記在心裏。

他抱著我一直走,我的衣裳早就不知被他扔去了哪裏,此刻渾身上下隻裹了片帕子,看起來尤為可笑。

水台兩側都是成片的竹林,很美,可此時我卻沒有心思去看這些景色,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抱著我走了那麽久,似乎也不累。

風很涼,加之他身子的溫度也很冷,我不由得朝裏蜷縮幾分,羽澈的目光有些複雜,他垂首問我,“很冷麽?”

我竟然從那裏麵看出了些憐惜之意來,但我寧願相信那是我看錯了。

我輕輕點頭,他抱著我的雙手便緊了緊。

這是間算不上華麗,但還是挺大的一處院子。

四周種滿了各種小花,十分怡人。

木門已有些年歲了,我能看見上麵那些已經被歲月腐蝕過的很深的紋路。

從直覺來看,我知道,這棟房子的主人,一定是有故事且不簡單地一個人。

他就這麽抱著我站在門口,也不敲門,我正疑惑間,就聽見一個很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誰啊,咳咳。”

不多時,大門便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那代表著陳舊和古老。

門緩緩打開,我卻瞪大了雙眸,因為這個聲音和聲音的主人完全不符合!

這是個妙齡少女,在我看來最多也不過十七八的光景。

長發挽作兩個垂肩的小髻,很是嬌俏可人,她的雙眸很清亮,似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子。

有些超凡脫俗地味道,此刻的她正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眼神看我,裏麵更多的是驚訝,和難以置信。

她仰首看著羽澈,低沉了聲音道:“你,羽靈不是死了麽?”

聲音從她口中吐出,便是沙啞而刺耳的,並不好聽,與靈動輕俏的外表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我淡淡回她,“我不是羽靈,她確實死了,我隻是用著這具身子而已。”

我看見羽澈的嘴角不自然地一扯,他朝前走去,朝著女子道:“快進來,有事要你做。”

我很好奇,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羽澈,你來我這裏到底是要做什麽?如果她不是羽靈,就請你帶她離開,這裏不歡迎你。”她似老嫗般的聲音響起。

我眉頭輕蹙,皮膚已被凍得起了許多疙瘩,我不禁攬一攬胳膊。

羽澈抱著我微微彎了身子,靠近那個女人,語聲略帶嘲笑地道:“你能做什麽決定,這個地方都是我的,連同你在內。”

我看她慢慢垂首,眼中盡是憤怒,羽澈直起身子淡淡道:“你那兒還有很多衣裳,通通找出來。”

他興致勃勃的模樣讓我微微詫異,我心想,也許能從這個女人身上得到些東西,她對羽澈可謂是一點好感也沒有,一般來說,隻有深仇大恨,才會造成這個樣子。

她不吭聲地跟著羽澈的身後,屋內的擺設很簡單,羽澈將我放了下來,我抬手緊一緊胸前的帕子。

羽澈挑一挑眉,道:“別急,小七很快就把衣裳拿來。”

原來那個女子名喚小七,很簡單好聽的名字。

不由得讓我想起了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

我側首望去,她果真從裏屋抱了個略顯沉重的箱子過來,從那款式可以看出,起碼都是幾十年前的東西了。

小七將箱子放在我身前,彎腰將它打開來,裏麵全部是衣裳。

我微微詫異,羽澈俯視著小七道:“先找出那件兒水藍色的繡袍。”

小七瞪了他一眼,沉聲道:“何必找,這些衣裳都是再合適不過的,從前你帶來的那些人,都是差些氣質或是體型不符的,現在這個,就是羽靈的身子,還何必去試?”

羽澈卻突然眉頭蹙起,怒斥道:“讓你找就找,哪裏來那麽多廢話!”

這個小七敢在羽澈的麵前發怒,且他還有些失態,我便能看到點希望,或許能從小七身上找到些離開他的法子。

而此刻小七在聽了羽澈的話後,便蹲下身子在箱中翻找著,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拿出了一件水藍色的衣裳。

繡工十分的精致,淡淡的芙蓉和幾朵杜鵑相互映襯,很有一種清新淡雅的感覺。

小七將衣裳朝羽澈扔去,他抬手接過,眉眼間盡是不開心,他沉聲道:“你動作就不能溫柔些麽,這些東西若是碰壞了可怎麽辦?”

他的眼中盡是疼惜,我冷眼看著他二人,小七冷哼一聲道:“壞也就壞了,你還指望著羽靈能夠死而複生?哼,可笑之極!”

羽澈猛地走上前,一把將小七給揪到了半空中。

小七也不怕,反倒是抹釋然的神情在臉上,我蹙眉,卻不便插手,小七輕笑一聲,即便她的臉色已經變得通紅。

“快,快動手吧,我等這一刻等了太久,羽澈,別猶豫了。”她語聲斷斷續續地說道。

羽澈卻突然一笑,將她小心翼翼地放了下來,我驚訝不已。

“你不會得逞的,從前不會,現在更不會!”他的聲音很冷。

我實在是猜不透他們兩個究竟是什麽關係。

羽澈將我身上的帕子猛地朝下一扯,我根本沒料到他這樣的舉動。

我隻得用雙手護住胸前的*光,小七不屑地冷哼一聲。RS